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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90章 發言 文 / 望海99

    原先還只有北欒區和城西區的代表們態度堅決,一定要選愈彥上去。現在幾乎所有區鎮的代表,都態度堅決了。最令**意想不到的是,東塢區的群眾,居然都支持愈彥當選。

    東塢任家,是整個桃城縣最大的宗族,而任家的族長任聲,就是被愈彥送進監獄的。照說東塢區的群眾,對愈彥的意見應該很大才是。誰知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任姓代表,畢竟只是少數。多數東塢區的代表,都很支持愈彥。任達華親自去做工作,結果就被一個曾經種植過蘋果樹的代表徑直頂了回去。那一回的蘋果樹種植,若不是愈彥堅持頂住,揭穿了黃海騙子的騙術,他們一個區三十萬的蘋果樹苗款,加上兩三年的辛苦,就要血本無歸。

    沒有夏利和愈彥,他們被騙的錢,休想要回來。任聲身為東塢人,卻夥同外人一起來欺騙鄉親,最終還是愈彥這今年輕的北欒書記,幫他們搞回了錢。這樣的好幹部不選,選什麼人?

    任達華被駁得啞口無言,訕訕而歸。

    「現在怎麼辦?」

    在張黎民的豪華套房裡,**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下午就要選舉了。

    張黎民氣壞了。

    這個桃城縣,還真是不消停,這是要失控了嗎?

    鬱悶了好一陣,**無可奈何,不得不承認事實,又試探性地問道:「張書記,你看,是不是把選舉推遲到明天?」

    張黎民沒有吭聲。

    就算推遲到明天又怎麼樣?現在這個局面,明顯控制不住了,代表們就好像進入了一種奇妙的亢奮狀態。上邊的領導越是不讓選愈彥,他們就偏偏要選他上去。什麼人來做工作都不頂事。而且,那些縣領導們是否真的做了得力的工作,也很難說。

    不過眼下,自然不是追究責任的對候。

    張黎民無奈之下,只好走進臥室去給老領導打了個電話。他和**一樣,以前都是在條條裡工作,塊塊裡的工作,經驗不足。老領導卻是從鎮長、鎮委書記、縣長、縣委書記等職務上一步一個台階升上去的,基層工作經驗十分豐富。眼見得局面失控。張黎民只能向劉向東求援了。

    老領導的答覆很簡單,一句話。

    第一句話,馬上向張書記匯報;第二句話,對付一個人比對付一群人要容易得多。

    聽了這兩句話,張黎民恍然大悟,對劉向東又多了幾分佩服之意。

    於是張黎民馬上又給張思文撥了電話。

    「張書記,你好,我張黎民,對對。張書記,桃城這邊的選舉,出了點小問題,我想向你做個匯報,啊,是的是的……。」

    張黎民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態,以一種比較謙和的語氣向張思文匯報了眼下的局勢。

    張思文在電話那邊很嚴肅地說道:「黎民同志,這是很嚴肅的問題。組織意圖必須貫徹,但是,代表們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惹起更大的事端。我是很相信你的,也相信桃城縣委的同志們,一定要能把這個事情處理好。嗯嗯,桃城的人代會,必須要圓滿完成,這是政治任務。平安同志,我等你的好消息!」

    張黎民頓時就鬱悶了!

    原以為可以將皮球給張思文踢回去。不料張思文也不是吃素的,三言兩語就將皮球提了回來。

    嘿嘿,想跟我玩移禍許昌的把戲,門都沒有。既然桃城縣的換屆選舉,是你張黎民在指導的,你就得把事情辦好。堂堂市紀委書記,不會連一個縣裡的工作都處理不好吧?那你老張也未免太無能了。

    張黎民背著手,在房間裡踱了幾步,嘴裡恨恨地咒罵了幾句,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老領導剛剛吩咐的第二句話:對付一個人比對付一堆人要容易。

    對啊,是這個理!

    到目前為止,大伙想著的都是給代表們做工作,卻還沒有一個縣領導,主動去接觸過此事的當事人愈彥。只要愈彥自己退出選舉,不就萬事大吉了嗎?代表們有選舉愈彥做副縣長的權力,愈彥也有退出選舉的權力嘛!

    看來老領導老早就想到了張思文可能會有的癭度,給他留了後手在這。如果張思文接過了這個燙手山芋,自然最好。萬一張思文不上當,那就只能從愈彥身上想辦法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張黎民從臥室裡出來,對兀自在客廳裡團團亂轉的**說道:「老張,我們去找愈彥談談。叫上馬河一起去!」

    說這話的時候,張黎民神情還是比較鎮定的。怎麼說他也是市委領導,**的上級,必要的專度還是要保持的。如果也驚慌失措,那成何體統。

    「找愈彥談?…好的好的,我這就去叫馬河過來!」

    **微微一愣怔,隨即便明白過來,連忙跑了出去。

    望著**的背影,張黎民搖了搖頭。

    不一刻,馬河與**一起過來了。

    「走,我們一起找愈彥同志談談,看看他另怎麼個想法。」

    張黎民吩咐了一聲,率先出門。

    地縣領導們來到愈彥所住的房間,發現愈書記正好整以暇。房間裡就他一個人,邱德豆不在,估計吃完中飯,出門會友去了。

    見了張黎民等人,愈彥微笑問好,抱歉地說道:「張書記,張書記,馬縣長,呵呵,房間小了點,只能委屈各位領導坐在床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張黎民這會子又滿臉笑容了:「沒關係沒關係,坐床上也挺好的。」

    話是這麼說,雙人間裡畢竟還有兩張椅子,愈彥便請張黎民和**坐在了椅子上,馬河坐在床上,又給幾位領導泡了茶水,這才在床上落座,面對張黎民和**,與馬河略略拉開了一點距離。

    「愈彥同志,看的什麼書啊?」

    張黎民瞥了一眼愈彥放在床頭櫃上的大部頭,笑著問道,很是親切。

    愈彥答道:「呵呵,資治通鑒。中午休息,打發一下時間。」

    「嗯,資治通鑒是好書啊。以史為鑒,讀史可以明今。愈彥同志不愧是剛剛大學畢業的高才生,這個愛學習的習慣,一直都沒有丟下。這個很好嘛。」

    張黎民的笑容和語氣益發的親切了,似乎早就忘記了愈彥曾經頂撞他的諸般不愉快,市委領導的身份拿捏得很走到位。

    「是,謝謝張書記表揚。」

    愈彥也很客氣地說道。

    扯了幾句閒篇,張黎民開始涉及到正題:「愈彥同志,你在北欒區工作有半年了吧?」

    「是的。」

    「嗯,據我所知,你在北欒區的工作,還是很出色的。建工廠,修路,搞養殖,都是好門路。領導群眾發家致富奔小康。這個很不錯啊。黨員幹部,就是要為群眾實心實意的辦事。」

    張黎民笑容可掬,對愈彥的工作,給予了很高調的肯定。

    **與馬河亦是頻頻點頭,顯見得對張書記的表揚非常贊同。今兒過來,是想要人家愈彥主動放棄副縣長的職務,這幾句好聽的話,總是要說的。至於往後,該怎麼做還怎麼做。誰又能記得張黎民書記今天說了什麼話?

    愈彥微笑說道:「謝謝張書記。這都是我的本職工作,我還做得很不夠,請領導們多多批評才正。」

    其實今天中午,愈彥一直沒有出門,就是在等著張黎民。就在剛才,張思文還和他通過電話呢。張黎民他們因何而來,愈彥心知肚明。這一番鬧的動靜,有點大了。

    「呵呵,愈彥同志,不必謙虛嘛。我黨的政策,歷來是實事求是。你工作做得好,就應該得到表揚。這一回,北欒區和城西區的人大代表們一直推舉你為副縣長候選人,就是證明。事實證明,只要心裡裝著群眾的幹部,就是好幹部。群眾就不會忘記他。」

    張黎民繼續忽悠,給愈書記大灌迷湯。

    看來張多記也汲取了教之,知道眼前這位年輕書記,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若是一上來就擺領導架子,妄圖用權勢去壓服他,肯定要吃癟。人家也不要說什麼過頭的話,只要咬定不鬆口,堅決參選,張書記張書記就要鬧個灰頭上臉,面目無光。

    想來想去,只能好言撫慰,同時以組織紀律說事了。

    愈彥微笑著謙虛了幾句,神情依舊平靜異常。

    愈彥這種平靜,出乎張黎民等人的意料,連馬河都忍不住瞥了愈彥幾眼。照理,愈彥真的不該這樣平靜。他今年才二十五歲,眼見得就要當上副縣長了,不要說在桃城縣,放眼整個山魯甚至整個華夏國,只怕都是獨一無二的。心裡頭就沒有一點小激動?張黎民明擺著走過來做說客,讓他放棄這個副縣長職務,難道愈彥就這麼心甘情願?

    不解啊!

    張黎民本來馬上就要說出讓愈彥貫徹落實組織意圖的言語,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沒有搞清楚愈彥的真實意圖,貿貿然地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只怕會碰釘子。一念及此,張黎民便頻頻向馬河使眼色。

    愈彥與**不對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愈彥公然頂撞**的新聞,早就傳到了市大佬們的耳朵裡,一旦愈彥成功當選副縣長,異動權限就不在縣裡了歸市管。以愈彥和張思文之間的關係,張思文肯定會關照愈彥。**還想動愈彥,難度就大了。真要是讓他的後台出面,也得有個理由。所以這個時候讓**開口,要愈彥貫徹組織意圖,明顯不合適,送上門去碰釘子呢。只能是馬河開口了。

    據說馬河現在很護著愈彥。那好,這個惡人就由你去做。

    馬河微微一笑,表示明白了張黎民的意思。**叫他一起過來的時候馬河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個差事最後肯定要著落在自己的頭上。

    「愈彥同志,代表們推舉你作為副縣長侯選人,這就是對你成績的充分肯定嘛。張書記說得對,一個幹部,只要真心實意為群眾辦事,群眾肯定不會忘記他的。」

    馬河微笑著說道。

    「是啊是啊。」

    張黎民與**便一起微笑點頭。

    「前段時間,個別人對你有誤解說你不關心群眾。現在事實證明,都是謠言,經不起推敲啊。個別人不負責任的說法,你不要往心裡去。」

    馬河繼續微笑說道。

    強裝出來的笑容剎那間僵在**的臉上,只覺得臉孔**辣的,宛如被人當面甩了兩個巴掌甚是難受。當此之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話中帶刺的說了**幾句,馬河這才轉入正題,說道:「愈彥同志,得到代表的支持是很好的,非常值得肯定。當然了你現在還年輕,多在基層工作一段時間,積累一些經驗也是很不錯的。上級黨組織安排我們縣裡的領導班子,那也是經過充分考慮的。我們都是黨員,並且是擔任了一定職務的領導幹部,應該牢記黨的紀律一絲不芶地貫徹上級黨組織的意圖,你說是吧?」

    張黎民與**又是連連點頭。**很緊張地望著愈彥也顧不得馬河剛才對他的言辭譏諷了。身為官員,能屈能伸乃是必備的素質。小小的受一些言語刺激,算得什麼?只要能把大事辦好了就成。

    愈彥微微一笑,說道:「馬縣長,我完全贊同你說的話,黨員就是要遵守黨的紀律。不過我想,上級黨組織的意圖,和人民代表的意願,應該是一致的吧?應該沒有矛盾才對!」

    張黎民和**的臉色又是略略一變。

    愈彥果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

    馬河笑了笑,說道:「這個當然,我們黨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上級黨組織和人民代表的意願,當然是一致的。那就是選舉出令群眾放心滿意的幹部,領導大家向前進。不過,愈彥同志,也不急在一時嘛。只要你做出了成績,上級領導一定會看在眼裡的。你看,這個會議的進程已經推遲了一天,你是不走向代表們明白表個態,讓大家心裡有數?」

    愈彥又是淡然一笑,卻轉向張黎民,問道:「張書記,是不是我如果不放棄這個被選舉的權力,就是和上級黨組織對著幹?」

    張黎民一怔,隨即連連擺手,說道:「愈彥同志,你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選舉權和被選舉權是《憲法》賦予每個公民的神聖權利,你當然有權不放棄這個權力。我想網才馬縣長說的話……也有道理。你還很年輕,只要做出了成績,上級黨組織一定會看在眼裡的,會給你足夠大的舞台。當然,身為黨員領導幹部,貫徹上級黨組織的意圖,也是應盡的義務。愈彥同志,來日方長啊……」

    張黎民頗有點語重心長的意思,尤其最後四個字,隱隱是在提醒愈彥,別看這一回你選上了副縣長,看上去是官升一級。但你也要知道,這是破壞規則的,與上級黨組織的意圖對著幹,有好處嗎?你把市委的臉都打了,市委就沒辦法對付你?只怕你在這個副縣長的位置上待不了三個月,市委就會將你調走,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有的是冷板凳給你坐。儘管這個冷板凳可能也是副處級的,但冷板凳就是冷板凳,你怎麼也捂不熱它。

    可別為了這個副縣長,把大好前程都丟了。也許用不了一兩年,上級就會真的安排你出任副縣長了。那個時候名正言順,何等不美,非得在此時和市委對著幹?

    愈彥頓時沉吟起來,稍頃,說道:「張書記,張書記,馬縣長,原定的會議議程,是今天下午進行吧?」

    「對。」

    張黎民**便緊緊盯住愈彥,眼睛都不眨一下。

    聽這個意思,愈彥是打算妥協了!

    「那好,我尊重上級黨組織的安排,同意退出選舉。不過,我要求安排一個公開發言的機會,讓我給代表們解釋幾句,起碼要謝謝大家一番心意。」

    愈彥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

    張黎民不由大喜,連忙說道:「這個沒問題,完全可以安排。也確實需要做個這樣的安排。人民代表我們還是應該尊重的嘛,張書記,馬縣長,你們兩位的意見呢?」

    一抹驚訝的神情在馬河的眼裡一掠而過,隨即便點了點頭。

    **自然和張黎民一樣,大喜過望,一迭聲地答應下來。只要你愈彥當不上這個副縣長,開完兩會,就由不得你了,桃城縣,是我**在做縣委書記。

    「愈彥同志,會議是在下午兩點半開始……」張黎民看了一下手錶,說道:「現在還有點時間,你是不是準備一個發言稿?張書記,我看下午開會時,第一個議程就是安排愈彥同志發言吧。」

    張黎民這也是力求穩當。別看愈彥現在答應了,萬一只是忽悠他們呢?到時候他不放棄這個被選舉權,可就麻煩了。安排愈彥第一個發言,如果他沒有明白表示放棄被選舉權,那麼這個選舉的流程,就要再往後押。

    **當然明白張黎民的意思,又是連連點頭,說道:「好的好的,下午就第一個安排愈彥同志發言。愈彥同志,那你就準備一下吧。」

    見**一副患得患失的樣子,愈彥心中暗笑。**同志也就這麼個水平了,一點小動作就搞得他手忙腳亂,和這樣的對手作戰,頗為勝之不武啊。只是上面已經給安排下來做縣委書記,愈彥也無可奈何……只能與之一戰了,還真是有點鬱悶,自然,臉上不會帶出來。

    「好的,張書記張書記,馬縣長,我確實需要準備一下,起碼打個草稿。」

    **又說道:「愈彥同志,要不要從縣委辦抽掉兩個同志過來協助你?縣委辦的同志,寫發言稿還是很熟門熟路的。」

    這位是想再派兩個人過來盯住愈彥,終究有點不放心。

    馬河不由笑道:「張書記,愈書記以前是市委辦的,是市委辦最硬的筆桿子。以前張書記很多發言稿,可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哦哦,那好那好,那就不用派人過來了。」

    **有點尷尬地說道。

    張黎民等人離丟之後,愈彥並未真的寫發言稿,而是躺在床上,點起了一支煙,慢慢抽了一口。

    幾分鐘之後,電話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愈彥。」

    「愈書記,我馬河……」

    馬河在電話裡通報了姓名,便即沉默起來。很顯然,馬河需要一個解釋。這個事情,由馬常吉和邱出繼一手操辦,馬河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眼見得大功告成,愈彥卻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馬河心裡頭著實很鬱悶。

    愈彥微笑說道:「縣長,張書記剛打過電話來,要我遵守組織紀律。」

    馬河就笑了,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對對,遵守組織紀律。我們都是黨員嘛,應該遵守組織紀律。」

    「謝謝馬縣長。」

    這個時候,張思文有後續安排,自然不應該再瞞著馬河,不然就會傷人了。馬河這個人,確實很遵守規則,決定向張思文靠攏,工作便做得很到位。人大代表蓄意破壞選舉流程,真要追究起來,不大不小是個事故,馬河是冒了一定風險的。

    馬河放下電話,心裡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渾身都輕鬆起來。

    快兩點鐘的時候,邱出繼回來了,一進門便黑著臉,很不高興地說道:「老弟,你可是把老哥涮了!你要是不樂意幹這個副縣長,那就明說。這不是讓我們白白做惡人嗎?」

    看來,愈彥自願退出副縣長的選舉這個新聞,已經流傳出去了。這倒也理所當然,**還不得第一時間把消息散播出去?好讓代表們都知道,愈彥同志,自己不願意當副縣長,大家就別鬧騰了。再鬧騰沒用!

    邱出繼一聽這個話,簡直氣炸了肺。

    愈彥也太不仗義了吧?自己冒了多大的風險,給他發動群眾,他倒好,事到臨頭輕輕一句話,就把大伙都晾在半道上了。不是這樣玩的!

    愈彥連忙掏出煙來,遞給邱出繼一支,笑呵呵地說道:「邱哥,你這回真是誤會了,我可真沒有要涮你的意思。這不,剛才張黎民,老張和馬縣長都到了我這裡,馬縣長親自做的思想工作,讓我遵守組織紀律,堅決貫徹落實上級黨組織的意圖。我還能怎麼辦?」

    「馬縣長親自做的思想工作?」

    邱出繼頓時有點愣怔,隨手接過了愈彥遞過來的煙。張黎民和**做愈彥的思想工作,那個有道理。馬河也做思想工作,卻不知是何意圖!

    「對啊,你要不信,電話在這呢,你自己打電話去問他。」

    愈彥說得煞有介事。對馬河,他可以直言不諱,告訴他這是張思文的安排。對邱出繼,那就不能這麼說了。畢竟雙方不在一個級別上。而且邱出繼是有名的邱大炮,告訴了他,萬一他給嚷嚷出去,那就糟糕了,會很被動。

    「算了,我才懶得打這個電話呢。」邱出繼點起煙,坐在了床上,嘴裡嘀咕了一句:「馬縣長搞什麼名堂……」

    也難怪邱出繼不解。讓推愈彥上去的是他,現在讓愈彥自動放棄的還是他。這位大哥的心思,還真是難拿啊。

    愈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邱哥,不管怎麼說,我很感謝你仗義。」

    邱出繼笑了笑,說道:「實話說,我也是很佩服你。你在北欒搞的那些動作,實實在在能給群眾帶來好處。我老邱這個人吧,你也知道,心直口快。但我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心裡頭呢,也想著要給那些農民辦幾件漂亮事。大道理咱不說,起碼有個好名聲是吧?當官不是一輩子的事,但做人是一輩子的事。我就想著,你要真上去了,也算是我們桃城老百姓的福氣。」

    愈彥便有幾分感動,聽得出來,邱出繼說的是真心話。

    「邱哥,城西區的群眾有你,也是好福氣。」

    愈彥便朝邱出繼伸出手。

    邱出繼也伸出手,和他重重握了一下。

    下午兩點半,桃城大禮堂裡黑壓壓的坐滿了人。人大代表們早早就趕過來了。

    很多代表都聽說了,愈彥自己會放棄被選舉權,心裡頭很是吃驚,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還是多年來,桃城縣人代會上發生的第一個非候選人選舉提案,眼見得還是會無疾而終,總歸要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了。

    主席台上也坐滿了人,領導們同樣來得很很準時。

    愈彥依舊坐在台下的第一排位置,個代表團的團長,都在前排顯眼的位置落座。

    昨天的會議,是由大會執行主席李學友主持。

    大家都知道,縣人大老主任孫殿航退休,將是李學友接替孫殿航出任人大主任。至於由誰來接替李學友的遺缺,暫時還不得而知。嗯來市委肯定會做安排的了。今天下午,卻是由大會執行主席**親自主持。

    **還是板著一張方臉,很有威嚴的樣子,拖著長聲,說了幾句開場白,便大聲說道:「下面,有請北欒區代表團團長愈彥同志上台發言,大家歡迎!」

    說完這句話,**帶頭鼓掌,大禮堂裡響起熱烈的掌聲。不管愈彥是不是會退出選舉,至少這掌聲代表著大伙對他的肯定。一般般的傢伙,大家也不會想著要將他推上去。

    愈彥在前排起身,朝大家鞠躬為禮,緩步走上了主席台,向主席台上的領導們點頭致意,然後來到發言席。

    大家都看到,愈彥手裡,並沒有拿發言稿,就這麼空著雙手上來了。

    「同志們,大家好!」

    愈彥站在發言席上,聲音清朗。

    台上台下又響起一陣掌聲。

    「感謝大會主席團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站在這裡向各位代表說說心裡話。因為時間關係,我只說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是可持續發展。大家都知道,北欒區以前是桃城縣最貧窮落後的一個區,山多地少,交通不便,八萬群眾,人均耕種面積只有一畝多。區內一鎮五鄉,有國家級貧困鄉一個,省級貧困鄉一個,以前只要提到北欒區,都習慣性地說北欒是農業大區,農業是北欒區的支柱。其實這個定位是不準確的。一個人均耕種面積只有一畝多的區,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農業大區。事實上,北欒區這麼多年,一直在吃救濟。區財政不足以支付幹部的工作,年年要縣裡財政轉移支付。農民們也是年年都要吃返銷糧。但是,就這麼一個情況,農業確實又是能夠成為北欒區支柱產業的。要實現這個目的,必須開動腦筋想辦法,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要想辦法實現多樣化的農村經營……」

    愈彥站在那裡,侃侃而談,毫無滯窒之意。數百人的大禮堂裡靜悄悄的,所有人,包括主席台上的領導們,都很專注地聽著愈彥的演講。

    「目前北欒區正在探索多樣化農村經營的模式。水稻,我們要堅持種植,除了種植糧食作物之外,還要種植多種高產的經濟作物。養殖業也要大力發展。但是,僅僅做到這些是不夠的。這是一個系統的配套工程。比如種植什麼樣的經濟作物才是最合適的呢?這個不一定,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必須根據市場的需要來決定。這一兩年,國內的仿織企業還處於活躍階段,對棉花的需求量比較大,那我們就多開闢山地種植棉花,銷路不愁。過幾年,國內仿織業不那麼活躍了,大面積棉花種植就要小心,不能盲目。種什麼東西,首先就要搞市場調查,看看市場是不是有需求,然後才決定是不是種植。盲目地種植,銷不出去,對農民的傷害是很大的。我們的群眾還很不富裕,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養殖業也同樣如此。大家不要以為,養了豬養了牛羊,就一定能夠銷得出去。那可不一定。也要按照市場的需求來合理安排。所以,我們縣裡成立農產品經紀服務公司,北欒也成立了分公司。幹的就是這個工作。調查市場,分析市場,開發市場,引領群眾做正確的種植和養殖。現在北欒的生豬,已經開始銷往全省各個城市,尤其是齊南,洪陽等城市。外省的銷路,也在積極的開拓之中。只要打開了銷路,養殖業就不愁了。這個才是可持續發展,十年八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下來,都能夠搞下去。」

    「總而言之一句話,可持續發展就是要有後勁,不能只新鮮一兩年。一兩年時間,不足以改變一個區的面貌,更不足以改變一個縣的面貌。唯有持續發展,才是根本的出路。」

    愈彥有力地一揮手,大聲說道。

    大禮堂裡驀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眼見得掌聲經久不息,愈彥不得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潮水般的掌聲才慢慢止歇。

    「那麼,一個區,一個縣,或者更大的區域,要怎樣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呢?這就是我要談的第二個問題。要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目標,有很多因素。國際國內的大環境,上級的政策和文件,這個市的自然條件等等,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實現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的因素就是幹部隊伍的建設。唯有建設一支過硬的幹部隊伍,才是一個市持續發展的根本保證。」

    愈彥又揮聳了一下手臂,以很有力的語氣說道。

    這一回,大家沒有鼓掌,而是很專注地望著發言席上這位年輕的幹部,聽得極其認真。

    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深思之色。

    主席台上的幾位縣領導,則是神情各異。張黎民神色鎮定自如,幾乎沒有表情。只要愈彥待會宣佈不參加選舉,那便大功告成,桃城縣的選舉,按照事先擬定的名單完成,他張黎民就盡到了責任,可以一身輕鬆的回市去交差。至於愈彥和**乃至馬河之間,到底怎樣攻守合作他就不管了。想必**不會讓愈彥有好果子吃的。

    **則板著臉,盡力壓抑自己的怒火。愈彥說要在大會上發個言,形勢格禁,不能不答應。原以為他會說一些感謝的言語,趁機拉攏人心。也為自己留個面子。不料愈彥卻高談闊論,儼然將自己當做了此番人代會的主角。而且口氣很大。聽聽,一個區一個縣甚至更大的區域,你以為你是誰啊?縣委書記還是市委書記?現在又口口聲聲說到了幹部隊伍的建設。雖然說你區委書記談幹部隊伍建設工作不算離譜,但這是什麼場合?這是全縣人代會,我**才是縣委書記好吧!

    且看這個傢伙,到底還要放什麼厥詞。

    馬河臉上則流露出訝異的神情。愈彥剛剛談到可持續發展,讓馬河眼前一亮。

    很有道理啊!

    而且結合愈彥在北欒區的所作所為,這個話不算是紙上談兵。他確實就是這麼做的,效果非常顯著,北欒區已經開始踏上了脫貧致富的道路,再有一兩年時間,完全可以大變樣,打一個大大的翻身仗。這今年輕人的腦子,始終十分清醒,思維脈絡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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