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彥一生中犯過的錯誤不多,大錯誤更是幾乎沒有,對官場中人而言,一個致命的大錯誤就是一生的政治污點,成為政治生涯中永遠繞不過去的絆腳石。
其實於普通人而言也一樣,人生是單行道,大錯誤也好,小錯誤也好,只要犯過,就永遠是擦不掉的人生敗筆。
愈彥一生後悔的事情也不多,但在董源遠的事情上,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件後悔的事情。
當然,在此時做出不救董源遠的決定時,愈彥還不知道他做出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他出手救下董源遠……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愈彥出手拯救董源遠,也未必能馬到成功……或許安泰局勢的最終結局會是另一種結果,但生活沒有假設,愈彥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挽救之手。
其實愈彥不是見死不救,而是他沒有將拯救董源遠當成當務之急,以為還有時間可以從容佈局,不想之後又一件意外的發生,打亂了他的部署。
還有一個原因,想要救下董源遠,必須要先探明董源遠的藏身之處,而且還要派出全部的精兵強將,讓他最信任的人一起出手去拯救董源遠……他還不放心。
在種種顧慮之下,在愈彥想要謀定而後動的想法下,董源遠陰錯陽差錯失了一次逃出生天的大好時機。也許冥冥之中真有定數的存在。也許真是董源遠命該如此,總之,在董源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帶了一副字畫給愈彥,以為憑借愈彥的聰明和能力,可以救他逃出困境,結果卻是……
其實董源遠也不能全怪愈彥,愈彥不是不想救他逃出生天。只是計劃太周詳了,晚了一步而已。平心而論,也不算太晚。如果不是一件天大的意外的發生,說不定愈彥還真能從容救他出來。只不過可惜的是,在大環境風雲突變之時。如董源遠一般級別人物的個人命運,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愈彥說出不救的話後,馬九英並未反駁,他微微一想,點頭說道:「也是,救董源遠風險太大,而且連幕後黑手是誰都不知道,再說,誰敢說不是董源遠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不上他的當,不陪他玩了。他愛玩完是他的事情,我們可沒閒工夫。」
「馬局去過沙灘公館沒有?」愈彥伸手遞給了馬九英一支,親自給他點上。
馬九英嘿嘿直笑,一臉壞意,「愈老弟寂寞了?要不現在我帶你去?」
愈彥無奈的笑了笑,之前他陪龐志國在沙灘公館洗桑拿的時候倒是見過公館的出台女安泰,女孩個個長相出眾,其中還有幾個俄羅斯的美女,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愈彥的心思可不是在這上面,又說道,「沙灘公館的老闆是誰?」
「這個……」馬九英看了愈彥一眼,見他一臉鄭重,臉上也立即恢復了正經,「好像是鄧肯,但我知道的是另外一個人,王玫瑰。」
「嗯?」愈彥一時轉不過來,「王玫瑰是誰?」
馬九英笑了笑,「王玫瑰是混血兒,原來一直居住在津城,大概5年前才來到安泰市。她來到安泰市僅僅不到半年時間,就做出一件轟動安泰市的大事,在圈子內一夜成名。她原名本叫王美如,現在沒有人幾個人知道,所有人卻都知道她叫王玫瑰,因為她和玫瑰花一樣,美麗卻刺人,本來有人想稱她為王玫瑰,她卻說她最愛玫瑰,所有人就都叫她王玫瑰……」
「百花之王是牡丹,卻有人自稱玫瑰還能落一個百花之王的稱號,肯定有手段。」愈彥呵呵一笑,「她到底做了什麼轟動安泰市的大事?」
馬九英賣了一個關子:「先不說好了,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還是別多嘴了。」
愈彥見馬九英的表情,隱隱猜到了什麼,也就不再多問,雖然她猜不透王玫瑰和董源遠是什麼關係,但結合之前季起透露給他的信息,愈彥就總結出王玫瑰很可能就是董源遠的一招擾亂他人視線的棋,這樣看來,董源遠的事情王玫瑰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想通其中環節,愈彥也不隱瞞,把自己所知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馬九英,現在他和馬九英的關係日益牢固,可以說,兩個人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攜手向前,共同進步。
「董源遠才是幕後老闆?這老狐狸,隱藏的果然夠深吶!」馬九英吃了一驚,「那我們只能在王玫瑰身上下手了。」
馬九英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王玫瑰。」愈彥微有感慨地說道,「王玫瑰是個奇女子。能周旋在董源遠身邊這麼多年而不**,也算難得了。關鍵她沒有委身於董源遠,卻又能深得董源遠信任,也是奇跡。男人通常情況下最信任的女人,還是和自己上過床的女人。」
「這話也對,也不對。」馬九英嘿嘿一笑,「你現在就挺信任薛女士,是不是最終也要和她上床,才會百分之百信任她?」
「別轉移話題,就說王玫瑰。」愈彥顧左右而言他,「得想個辦法和王玫瑰接觸,易蓉蓉留下的一串數字,必須要充分利用,不能浪費了。」
「征服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俘獲她的心,收了她的人……」馬九英嘿嘿一笑,「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
「用上床的手段來征服女人,是動物行為。」愈彥哈哈一笑,「你以為人類社會是動物世界?馬局,不要挑戰風流的下限。」
「去,一邊去,開個玩笑你就上綱上線。」馬九英得意地一笑,「我就是這麼一說,只是提供眾多可能性的一種可能,不過你說得也對,王玫瑰必須看牢了,不能最後讓吳麒人財兩得。這樣,你試著用你的辦法去接近王玫瑰,我也用的我辦法去進攻,雙管齊下,務必一舉搞定。」
「好。」愈彥點頭,心想也許可以另闢蹊徑,讓孫倩出面,或許可以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二天上班後,愈彥先是找了組織部長**,委婉的說出了來意,季起他是一定要幫了,甚至還要幫他謀一個好的去處,**和愈彥的關係自然比陳勤和愈彥的關係還要硬幾分,一是**的性格使然,和愈彥對脾氣,二是**的兒子張鵬現在在齊南省報過的不錯,自然是楊俊的照顧,對於一個小小的提名,**自然不會拒絕。
何況他也不怕吳麒的憤怒,怒不怒是別人的事,和他一毛錢的關係沒有。
愈彥自然感激了一番,接著又送上了自己珍藏的大紅袍,惹得**哈哈大笑,「你小子,是不是我不答應你的事情,大紅袍就不送我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季起要外放的事情就傳開了,不但在市委引起了軒然大波,也在整個安泰引發了議論的狂潮!
和市民的關注點不同的是,市委不少人在聽到季起被市委組織部提名為東湖縣縣委副書記並提名為縣長人選時,許多人初聽之下,並沒有太多的表示,以季起的級別,外放出去就算直接提名為縣委書記也不足為奇,現在只提名為一個貧困縣的縣長,也不算什麼太轟動的新聞。
東湖縣是安泰西部山區的一個國家級貧困縣,雖然面積很大,也是革命老區,但縣裡大部分是山區,是安泰排名第一的貧困縣,堂堂的市長秘書外放到這樣的一個窮縣,不知是算發落了,還是算高就了。
不過微一深思之後,不少人又怵然而驚,沒聽說季起要外放,吳麒市長連新秘書人選還沒有物色好,怎麼就突然把現任秘書外放了?不對呀,哪裡出了差錯不成?
知情人士更是大吃一驚,幾乎驚呼出聲,不好,吳麒市長被人挖了牆角!在他沒有暗示點頭的前提之下,他的秘書被組織部提名外放了,等於是市委有一股聯合力量要給吳麒市長一個切切實實的下馬威,是要讓吳麒市長在市委威風掃地!
是呀,不用想就知道,趁市長出去視察,不在市委之際,在市長沒有將秘書外放的想法之下,市長秘書被提名為東湖縣縣委副書記,是多大的一記耳光打在了臉上,別說吳麒會很疼,就連他的幾個關係密切的市委常委聽到消息後,也是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
這一手太陰了,欺人太甚。
關鍵的問題還在於,吳麒現在是被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境界,如果他不同意季起外放,等於是親手堵死了季起的陞遷之路,季起再留在吳麒身邊擔任秘書,能和吳麒一心才怪。
而吳麒如果親手堵死了自己秘書的陞遷之路,會寒了許多親信的心。親信跟隨領導,所圖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眼前的利益和以後的陞遷。如果吳麒市長是用人在先不用人在後的人,誰還會死心塌地地追隨他?
但如果吳麒抬手放行了季起的陞遷,等於是他默認被人打了一個耳光而不還手,更有諷刺意味的是,季起外放不但是對手對他的一記重拳出擊,也是季起對他的背叛,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秘書的背叛而不能還擊,會讓他的威信一路下降多少個百分點。
夠狠、夠陰、夠歹毒,這一手,真是釜底抽薪的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