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文哈哈大笑:「我以為你會訴苦,沒想一開口就是空想主義。現實生活中,哪裡會有又狂妄又自律的人?自律和狂妄本來就是矛盾和對立,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自己自律,對別人狂妄?所有的人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的。」
二人都沒有提名字,不過都心裡清楚。
過了一會兒,張思文忽然問道:「有沒有興趣去外省做個縣長?」
愈彥想了一想,搖搖頭,他多少也明白張思文的意思,如今他能從容的在省紀委脫身,恐怕會愈加讓某些人看不順眼,形勢對他肯定會更加不利。
愈彥還是報之以感激:「我打算在安泰多干幾年,在一個地方總呆不久,會給人留下浮躁的印象,我想書記也希望我越來越穩重,是不是?」
張思文點點頭:「我猜你也不會去,呵呵,我看你啊,現在不僅越來越穩重,也同時也越來越詭計多端了!」
愈彥笑了:「書記是誇我還是損我,嘿嘿,我那不叫陰謀詭計,叫足智多謀,我可不是害人的人,只不過是被迫應戰罷了。再說,今天還有書記您的功勞在內。」
「我也奇怪今天怎麼就突然出現了軍隊?」張思文是知道愈彥的事先安排,因為愈彥在去省紀委之前,已經就此事向他做了說明。
不過愈彥當時所說的安排只是想乘機調查孫彥,通過查出孫彥的問題,連帶牽涉到馮開嶺。因為愈彥雖然已經調查到了馮開嶺私自隱藏了孫彥的舉報信,但卻沒有辦法證明。
只是突然之間形勢大變,意外出現了國寶和軍隊事件,弄得馮開嶺不但雞飛蛋打,還抖出了抗舉報信問題。
張思文也能猜到有薛南南的介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因為他清楚愈彥沒有調動軍隊的能力,更不可能調動保密的軍隊。
軍隊和國寶事件,確實是因為薛南南節外生枝,替愈彥打抱不平,這才讓愈彥認為有機可乘,將計就計來了一出瞞天過海。
儘管愈彥也覺得此計有點弄險,但仔細斟酌之後,覺得還是值得一試。還好,終於成功地撬動了一絲縫隙。
其實即使今天抖不出舉報信的問題,愈彥也早有安排,下一步就會讓孫彥意外暴露,讓孫彥貪污受賄的行為大白於天下,並由孫彥的問題深挖下去,不信揪不出馮開嶺的問題。
愈彥的原則是,馮開嶺如果和他光明正大的對抗也沒有什麼,大家有事情擺到明面上解決的話,一切好說。但如果背後陰人,施展不入流的手段的話,愈彥自認是好人,也有三分壞手段,何況對方本來自身還不正,還以為天下都是貪財好色之人?愈彥就不免動怒,非要給對方一些顏色。
否則還真以為他軟弱可欺?他不主動害人不假,但別人害他,不但要證明清白,也要還回去才是他愈彥的手段。
聽張思文問起今天的突發事件,愈彥就簡單地將薛南南出於維護他的本意,意外介入的事情一說,還誇了薛南南幾句:「薛南南也是聰明的女孩,今天確實幫了我的大忙。」
張思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問道:「她真的送了你一件國寶?」
愈彥嘿嘿一笑,急忙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其實不是什麼國寶,而是上次汪省長送我的那一幅字。」
張思文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愈彥可真是越來越妖孽,越來越聰明了,「這要是讓泉棋知道,估計也會哭笑不得!」
「好啦,你先去忙吧,你走的這幾天,某些人都急壞了!」張思文含蓄的一點,算是給愈彥提了個醒。
一回辦公室,愈彥就接到了姚雨的電話。
姚雨一聽到愈彥的聲音,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愈彥,愈彥……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你沒事吧?他們沒打你吧?你現在哪裡?我想見你,你現在過來找我,好不好?」
一連串的問句問得愈彥喘不過氣來,撲面而來的卻是毫無保留的關心和擔憂,愈彥不免有些感動,說道:「我沒事,我沒事,雨丫頭,你別擔心,我好好的,養得又白又胖,胖了好幾斤,又白了不少,估計更帥了,真的。」他有心逗一逗她。不讓她過多地擔心自己,「你就好好地上班,我忙完了就過去找你,好不好?正好有一件大事,所以沒來得及先去見你。別哭了好不好,你哭起來的聲音,真的不好聽。」
姚雨還是沒有被他逗笑,還是哽咽說道:「愈彥,要不你別當官了,我們一起做生意,也能賺錢,也能養活自己。官場上的鬥爭太嚇人了,我天天睡不著,天天想著你,我還做了惡夢,夢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都難受死了……唔唔!」
她又低聲地哭了起來。
姚雨不比楊怡,她的性子溫婉可人,但卻不夠堅強。愈彥只好再勸慰她一番,最後好說歹說才讓她止住了哭,還答應她,一忙完事情就立刻去見她,才讓她算是暫時安穩下來。
不過還沒有達到破涕為笑的程度,愈彥也知道,除非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否則她還是不得安寧。愈彥真想先去安慰小丫頭,只是他知道,現在還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兒女私情還要放到後頭。
掛了姚雨的電話愈彥便又急匆匆的出了門。
市委大院裡的人見到他明顯都熱情了不少,和他被紀委的人帶走時,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得不說世態炎涼的很!
當然了,在一般人眼裡,只要是被紀委的人帶走的官員,沒有一個能平安無事地回來。要麼丟官,要麼做牢,只有愈彥不但出人意料的一點事情也沒有,而且省紀委聽說還被軍隊大鬧了一番。
市委的人就不得不猜測愈彥到底是個什麼厲害人物?一個正科級幹部,他到底有什麼強硬的後台,竟然能毫髮無損的從省紀委出來,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許多人還是頭一次聽說,紀委人員居然被自己調查的人給弄得人仰馬翻,連自己都差點賠了進去!
所以當愈彥人一出現,片刻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市委大院,人們紛紛商量著要和愈秘書搞好關係,抱根大腿!
愈彥無謂的笑了笑,出了市委大院,直接去了迎客松別墅……
省紀委事件之後,當天晚上,馮開嶺就和姚飛、孫彥。在夜色的掩護之下,開山前往郊外的靜心山莊商議事情。
靜心山莊位於齊南市南部,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莊園。從外面看山莊不大,就幾處庭院幾處停車場,其實汽車駛入之後,裡面還有一個大門,從大門進去,穿過一座山洞,裡面才豁然開朗和外面正常營業不同的是,裡面鶯歌燕舞,燈紅酒綠。一片奢華景象。
姚飛皺皺眉,看了馮開嶺一眼。
馮開嶺知道姚飛愛惜名聲,認為他身為堂堂的副省長,不再適合來聲色犬馬之地,忙解釋說道:「姚省長有所不知,靜心山莊既然取名叫靜心,就是讓費心費力的省市領導前來修身養性來了,基本上山魯省和齊南市的兩級領導沒有來過靜心山莊的很少。此地是京城中一位***所開,大家來這裡,一為靜心,二來也是交流和增進感情。」
姚飛才不相信什麼靜心一說,不過聽說既有京城後台,又有不少同僚來過,也就放了心,說道:「談事為主,其他門道也不用安排,你也知道我的為人。」
馮開嶺當然知道姚飛的為人,可能是信佛的緣故,確實是不好女色。不過馮開嶺猜測可能是姚飛自恃身份,在外人面前放不開,估計背地裡身邊也少不了女人。但比起馮開嶺知道的幾個省領導身邊都有女人不一樣,他確實發現姚飛在女人方面還比較自律。
靜心山莊很大,穿過一處處花紅柳綠之地,車終於停了下來。
目的地是一處幾十平米的小院,上寫:「天下樂」三個大字,兩側各有一聯,上聯是先天下之樂而樂,下聯是後天下之憂不憂。幾人下車,推開院門進去,裡面花香襲人,原來院中種滿了各種果樹和鮮花。院子雖然不大,但修整得格外整潔,正中還有一條小溪流過,溪水淙淙,配合格外營造的燈光效果,如詩如畫。
如詩如畫的不止是美景,還有幾個身穿古代服裝。穿梭在花間樹下的幾個漂亮女子。
中國古典美女以瓜子臉為最美,山莊的主人也是雅人,幾個古裝女子個個是瓜子臉,又穿了古裝,古典之美撼人心魄。她們又在花間嬉游,還有人坐在溪邊洗腳,讓人感覺猶如時光倒流,感歎眼前的勝景,好一副仕女遊玩圖。
姚飛見了,心情舒暢了許多了,暗暗點頭,雅人有雅意,如此別具匠心的安排,比起幾個穿著裸露的女人挑逗獻媚,可是高雅多了。雖然他也清楚,大雅之中必在大俗,但是雅是俗全憑個人愛好,就可以讓正經、不正經和假正經的各色領導,都可以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