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0章心思各異
「忘了說了,張書記不在。」愈彥才不理會齊姜的威脅,直接下了逐客令「有什麼事情可以轉告我,我向張書記匯報。不方便轉告的話,就等下次再來。」
話一說完,愈彥就看向了門口,意思是……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齊姜窩了一肚子火,剛才他在門口明明聽到了裡面有張思文的聲音,現在愈彥睜著眼睛說瞎話,擋在他和張思文之間,還真當自己是棵蔥了?今天剛回來,就敢把公安局長拒之門外,膽子夠大。
「我剛才聽到了張書記說話的聲音,難道是我聽錯了?」看破不說破是官場常態,但齊姜就是一反常態直接說破了,要的就是讓愈彥當面下不來台。
第一次正面相對,第一次正面交鋒,沒有刀光劍影,卻有機鋒妙語,步步陷阱。
「可能是齊局長最近太累了,有時候到了一定年紀,忙過頭了,會出現幻聽。出現幻聽是身體虛弱的徵兆,齊局長,一定要保重身體呀。」愈彥一邊說,一邊又錯開了身子,位置站得很巧妙,既擋在了通往裡間的通道上,又讓出了出門的通道。
肢體語言透露出的暗示再明白不過,高雅一點的說法就是,請出去。通俗一點來講則是一個字,滾!
齊姜險些沒有眼前一黑被愈彥氣得背過氣去,愈彥居然說他年紀大了出現了幻聽,太狂妄了,他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慍怒:「愈秘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張書記匯報,要是耽誤了大事,你承擔不起責任。」
愈彥才不會被齊姜的恐嚇嚇倒,淡淡地說道:「請齊局長以後敲門的時候聲音輕一些,驚動了張書記辦公不好,吵到了張書記和省委領導通話就更不好了。我是從縣裡調來的,縣公安局長敲門,也比剛才的聲音輕多了。」
好嘛,原來人才愈彥自稱從縣裡來不是謙虛,是埋了伏筆,就是為了最後擺他一道,諷刺他一個堂堂的市公安局長還不如縣公安局長有素質,齊姜在安泰縱橫多年,以前在別人面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市委一秘的名頭在他面前更是不值一提,沒想到愈彥才邁入市委,就卡住了他的脖子,不但不讓他見張思文,還對他冷嘲熱諷。
好,好一個愈彥,有種,走著瞧,齊姜嘿嘿一笑:「愈秘書,年輕,到底年輕…」哈哈。」後半段他留在心裡沒有說出來年輕,不摔打幾次,不知道輕重!
笑完,一背手,昂首闊步邁出了張思文的辦公室!
愈彥冷冷地看著齊姜的背影,說不出來的囂張,而且還有得意忘形的狂妄,以齊姜能在安泰經營多年而不倒的背景分析,他必定不是輕浮弱智之人,他是故意在他面前流露出了盛氣凌人的一面,要的就是在氣勢上壓他一頭。
兩軍交戰,智者勝,狹路相逢,勇者勝,第一戰至關重要,奠定以後誰比誰更有底氣的基礎,許勝不許敗,今日和齊姜正面交鋒的第一戰,愈彥的結論是,小勝。
市委一秘的位置至關重要,如果運作得當,充分將張思文市委書記的權力通過他最大化,無形中他也水漲船高,影響力直逼一名市委副秘書長!
等齊姜走遠,愈彥關了門,一回頭,裡間的門已經打開,張思文站在門口正衝他微笑,他就知道書記對他剛才的表現很滿意。
張思文上前拍了拍愈彥的肩膀:「一會兒下班,叫上陳勤,向東,劉斌,一起吃個飯」
「啊?」愈彥面露難色,因為本來說好中午他要請楊俊吃飯,他們大老遠把自己送來,汽車也撞壞了,這頓飯不請實在過不去。
「怎麼,中午有事?」張思文看出了他的疑慮,好奇的問道。
「書記,我能帶一個人嗎」愈彥看著張思文說道,見他並無不快,又接著說:「他是我大學同學,現在是眾大日報的記者,他爸爸是眾大日報的領導」
張思文眉毛輕動,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人多也熱鬧,帶上他」
下班時,張思文在前,愈彥在後,兩人並沒有在院內乘車,而是走著到了市委門口,然後一起上了車,兩個人作秀給誰看,不言而喻。
市委很多人都看到了兩人一起出去的情景。
好一個愈彥,到了市委沒多久就站穩了腳跟,贏得了張思文的完全信任,毫無疑問,作為史上最年輕的市委一秘,愈彥也很有可能成為安泰史上最強勢的市委一秘。
愈彥此時名滿市委,成為市委大院人人皆知的第一風雲人物!尤其是兩人同乘一輛汽車駛出市委大門的場景,在市委主樓上,不知有多少雙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睛站在窗後,心情複雜地注視著市委一號的專車消失在大門之外。
車上,承載了多少人的嚮往和夢想,卻讓一個初出茅廬的愈彥獨佔鰲頭。
也不知是誰好事,在他們剛走不久,市委大院就開始流傳一則小道消息——愈彥大戰齊姜,三言兩語喝退齊姜,齊姜吃了閉門羹,遭遇平生奇恥大辱。等等,小道消息傳得繪聲繪色,似乎親眼所見一樣,總之,消息一經傳出。愈彥的形象再上升一步,而齊姜也一掃以前在安泰市無往而不利的氣勢,第一次折戟沉沙,大敗而歸!
消息傳到齊姜耳中,齊姜臉色無比陰沉。他正在吳麒辦公室喝茶,抬頭對他說道:「吳市長,這個愈彥也太囂張了,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張書記現在主動和愈彥一起走出市委大院,這不明擺著向外界證明對他絕對的支持嘛,唉,張書記有了愈彥,如虎添翼,很是頭疼!」
吳麒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對於任何一個書記來說,任期內有兩件事情最重要,穩定和發展。先抓穩定,只有社會穩定了,才有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穩定壓倒一切啊」
「張思文曾經是西南省省委副秘書長,來山魯省擔任市委書記,並不是來平穩過渡來了,從他這段時間的動作來看,張思文是想大力推動礦產整合,就是來發展經濟來了,但發展經濟有個前提,就是社會穩定。」吳麒習慣性地又一摸微禿的腦門,一副智珠在握的篤定表情「安泰市的經濟發展不上去,可以是多方面原因,比如政府班子不團結,政府決策失誤,書記就算臉上不光榮,履歷上也不會留下污點。但如果安泰社會不穩定,省委怪罪下來,就是一個結論——領導不力,誰領導不力?當然是一把手了。」
齊姜的臉上又重新露出了常見的笑容,吳麒的話讓他吃了定心丸,張思文在安泰的最大軟肋就是沒有掌控公安和紀委系統,準確地說,沒有與他和孫彥建立起應有的密切關係,才導致為了求穩,堂堂的市委一號處處被動,在安泰始終無法大展手腳。
齊姜咧嘴笑了:「說得也是,有過省委任職的經歷的光環,也不是包治百病,我也知道有個別省委任職又下來任職的領導,一補兩屆都沒有及格,最後補來補去,沒調回省委,直接去省人大了……」
吳麒擺弄一枚磨得滑潤宜人的棋子——是由極品翡翠雕刻而成的一個帥字——這枚棋子是他的最愛,不僅僅是因為美玉潤人,也是因為上面的帥字。如果將市長比喻為將,那麼市委書記就是帥,古人云:「能領兵者,謂之將也。能將將者,謂之帥也。」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當大帥的將軍不是好將軍,吳麒每天都要把玩棋子一番,棋子平常就放在他的桌子一角,是記號,也是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