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漠臣坐在車裡,十分沉默,手指有節奏的輕敲著膝蓋,這是他思考時慣用的小動作。網
他身旁座位上擺放著那份文件,他卻始終沒有打開,目光遙遙的看著窗外,沉沉的情緒似乎就要掩藏在窗外的天空裡,辨識不清。
其實早在他飛去她身邊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所以讓陳邵陽用科學的手段鑒定,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更加完美的答案。
一個,讓自己無法否認和逃避的答案。
這世上真有這種巧合嗎?人死而復生,原本應該逝去的人以另一種面貌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辶。
清雋凌厲的眉眼此刻染上了些許的蒼涼,光線透過車窗折射,他的嘴角噙著隱藏在最深處的自諷。
這麼多年了,他從未想過她,哪怕一次。
只要心裡有那個苗頭升出來,他就會立刻將它掐斷。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是不喜歡後悔的男人,他向來驕傲自己殺伐決斷,對任何事任何人都能客觀而理智澌。
只是獨獨對她,就像是心口上最隱秘的傷口,不被他人得知,只能在寂靜無聲的時候將它深深、深深地隱藏。
他從不肯承認自己曾辜負過一個女人,一直以來是那麼理直氣壯的享用她不求回報的愛情。所以直到她答應離婚,出走,最後死在那場平安夜的車禍中,他也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因為他自始至終只將那場婚姻當做一樁生意,他給她富足的生活,令人欽羨的頭銜,唯一保留的只是自己的愛而已。
然而,一切表面的若無其事,都在得知她真正的死因後而慢慢龜裂。
他一直知道,那個女人有一種讓男人也欽佩的勇氣,他的冷落和無盡緋聞,從來沒有讓她的愛消褪過一絲一毫。結婚兩年對她最深的印象,是她的義無反顧,是她一次次受傷後的強作笑顏。
她那麼愛他,愛到毫無理智可言,只是後來是什麼原因,讓她終於心死離開他的?
他想,應該是他在危難時刻,毫不猶豫的背叛和拋棄吧
那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帶走喬菲,她究竟在想什麼?
男人閉上眼睛,下意識去掏口袋裡的香煙,卻空空如也,才想起來在飛機起飛之前早已經抽盡了最後一支。
空空的掌心,隱隱作痛的心。
第一次她被家人拋棄,成了孤兒,那是她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痛,他知道。
第二次她卻又被他再次拋棄,連最後可以堅持的勇氣都失去了。
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她有多害怕自己被孤零零的留下來,知道她即便受傷也要討好自己,不過是怕被他丟下。
可終究,他還是那樣做了,做了她最害怕,最殘忍的事。
黑眸睜開,他失神的看著自己空蕩的手心。
終究,還是沒有拉住她,不是嗎?
寧善大發慈悲開車將夏苡薇送到孫柔的家裡,夏苡薇感激涕零。
拉著行李箱敲響了孫柔家的房門,孫柔看到她尖叫了出來,兩人抱成一團。
夏苡薇從孫柔的懷裡逃出來,問:「恩恩呢?」
「在房裡做作業呢。」孫柔向公寓裡面大喊:「夏恩恩,快看誰回來了?」
之前夏苡薇給夏恩恩打過電話,所以孫柔這樣一說,夏恩恩就猜到是夏苡薇回來了,原本坐在床上複習功課的,聽到孫柔喊他,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咚咚的跑了出來。
「媽咪!」夏恩恩撲進夏苡薇的懷裡。
夏苡薇蹲下將兒子抱起來,夏恩恩抱著她的脖子,左親親右親親,最後孫柔都看不下去了,直搖頭:「嘖嘖,恩恩你這樣也太傷我心了吧,我好像我虐待你似的,看到你媽咪就那麼興奮?」
夏恩恩笑得瞇起眼睛,夏苡薇則驕傲的說:「我兒子跟我親,你還吃醋啊?不然的話,你自己趕緊也生一個。」
孫柔白了一眼夏苡薇,佯裝生氣的樣子,說:「連男人都沒有,我找誰生啊?快走快走,你們娘倆快回家親熱吧,別在我這裡礙眼。」
夏苡薇和夏恩恩對視一眼,互相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和孫柔告別後,夏苡薇帶著恩恩打車回了家。房間裡半個月沒有打掃,很多地方都落了一層灰,夏苡薇給夏恩恩叫了最愛的肯德基,吃晚飯就開始收拾房間。夏恩恩一向懂事,也跟著夏苡薇一起動手。
她將換下來的床單交給夏恩恩:「恩恩,去扔到洗衣機裡,媽咪明天要洗。」
於是,夏恩恩笨拙的抱著團成一團的被單跑向客廳的洗手間。
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大一小躺在床上休息。
夏恩恩抱著夏苡薇的胳膊,撒嬌道:「媽咪,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雖然夏苡薇沒有什麼錢,但一直以來都堅持租兩室一廳的房子,為了就是讓夏恩恩能夠過早的獨立。
夏恩恩也很少要求和她一起住,所以兒子這樣說了,夏苡薇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她也想他想得緊。
母子倆洗過澡後,夏苡薇穿著睡衣趴在床上,夏恩恩身上的是和夏苡薇同款的卡通睡衣,他此刻坐在夏苡薇的腰上,認真的給他媽咪做按摩。
雖然夏恩恩的力道輕的跟螞蟻似的,但夏苡薇卻很享受,總覺得自己教育出一個這麼懂事的兒子,提早就享受天倫之樂了。
加上今天折騰了一天,還有時差,夏苡薇躺著躺著就迷糊起來。
「媽咪。」夏恩恩忽然叫了一聲。
夏苡薇帶著濃重睡衣的嗓音應了一聲:「嗯?」
夏恩恩的一雙小手還在夏苡薇身上辛勤的勞動著,只是圓嘟嘟的臉皺成一團,好像有什麼煩惱的事一樣。過了一會兒,他說:「下個月我們幼兒園組織去踏青,老師說要家長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