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通想要先對陸高軒下手,其他幾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許雪亭一對判官筆向著洪安通的背心要穴急點,殷錦身形一矮,手中的鏈子槍直刺洪安通的小腹,與此同時,瘦頭陀的雙戒刀也如閃電般砍向了他的腰間。
洪安通大喝一聲,身形驟然如大鳥一般騰空而起,躍在半空,避過幾人殺招,一隻手掌卻其勢不止,仍向著陸高軒撲擊下來,勁風凜冽,彷彿有一座大山向著陸高軒迎面壓來,直壓得他有些喘不過去氣來,似欲窒息一般。「老賊,看劍!」面對洪安通的如山壓迫,陸高軒一聲怒喝,全力催動內勁,手中鴛鴦雙短劍疾刺如風,轉瞬間便向上連刺七劍,凌厲的劍光匯成一片冷艷璀璨的光輝。
陸高軒這招有個名目,叫做「七星聚月」,乃是他一套雙手劍法中的絕招之一,七劍連環,迅疾凌厲之極,實是他平生力作,威力極其不俗。這也是被洪安通逼得急了,才一上手就將此等絕招使出。因為他知道,面對洪安通,只要他稍有猶豫,恐怕就是身死命喪的下場,因此直接就將絕招抖落了出來。
洪安通眼見劍光森森,劍氣凌厲,也不敢以一隻肉掌去與陸高軒雙劍的劍鋒硬碰,手掌變拍為劈,一道凌厲如刀的掌風頓時從陸高軒的劍勢空檔中呼嘯劈下,同時另外一隻手掌快如閃電的在陸高軒刺出利劍的劍脊之上一拍,借勢向後躍開,雖在空中,身形變幻間卻不見一點勉強,當真如一隻靈巧的大鳥一般。
陸高軒只覺得手中利劍一滯,凌厲的劍勢頓時現出破綻來,緊接著便感到一股凌厲掌風猶如實質呼嘯斬下,當即驚呼一聲,就地一滾以圖躲避,「砰」一聲響,原本他落腳之處鋪著的方磚頓時被掌風餘勁劈得粉碎,可見掌力之強,若是陸高軒不避開,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陸高軒一骨碌身從地上站起身來,但覺左邊半身酸麻難當,他雖然已經竭力閃避,讓過了洪安通的大半掌力,終究還是被掌風的餘波刮了個邊。以洪安通的內力之強,即便只是刮了個邊,也不是那麼容易消受的。不過陸高軒也知道此時情勢緊急,顧不得養傷,當即手持雙劍縱身撲上,口中大叫道:「大家一起上,今日不殺了他,誰都難以活命!」
其他四人眼見洪安通在他們的圍攻下還傷了陸高軒,心驚之餘也是羞怒不已,也知道此番一戰實在關係到眾人的身家性命,若不能勝,那就是有死無生,因此也都拋卻心中恐懼,重整旗鼓,抖擻精神,各展兵刃,又向著洪安通圍攻而去。
洪安通獰笑一聲,迎了上去:「你們幾個叛徒,有什麼能耐就都使出來吧,今日我要叫你們死得心服口服!」
陸高軒等人都是神龍教中的第一流的人物,其中尤以胖頭陀和許雪亭兩人最是了得。胖頭陀天生神力,又練了一身極上乘的武功,手中一口潑風大環刀施展開來,虎虎生風,招式大開大闔,剛猛凌厲無匹,大刀在陽光下幻出道道雪亮耀目的刀光,刀身之上九個鋼環「噹啷啷」作響,驚人心魄,令人膽寒,依仗著一身神力,一人獨擋洪安通近半攻勢,為其他幾人爭得了不少出手機會。
與胖頭陀的大開大闔截然不同,許雪亭走到乃是靈巧機變的路子,身法靈便之極,身形圍著洪安通滴溜溜直轉,一對判官筆招式精巧狠辣,招招不離對方週身要穴,兼且他功力深厚之極,在場眾人中僅次於洪安通,因此招式雖然靈巧,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帶有極大力道,若是被他的判官筆點中,就算是金鐵之軀也承受不起,即便是以洪安通之能,也不得不頻頻閃避。如果說胖頭陀是參與圍攻幾人中承擔壓力最大的,那許雪亭就是對洪安通製造威脅最多的!
瘦頭陀將一雙戒刀舞成一團白光,圍著洪安通猛砍不止,作為胖頭陀的同門師兄,瘦頭陀雖然沒有胖頭陀那般的神力,但論及在刀法上的造詣,他還要在師弟胖頭陀之上。而且他與胖頭陀同門而出,對彼此的武藝都極為的熟悉,配合起來默契遠超旁人,威力絕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殷錦身為神龍教的黃龍使,武功自也不弱,在幾人中也只比許雪亭和胖頭陀兩人稍弱,與瘦頭陀在伯仲之間,一柄鏈子槍招式精奇,詭變莫測,彷彿一條毒蛇,往往能夠在不經意間突然噬咬而至,令洪安通極為難受。
相對而言,陸高軒在眾人中的戰力最弱,不過他畢竟也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眼力甚是高明,在眾人圍攻的空隙間添招加式,一雙劍法,往往能夠彌補眾人攻勢之不足,令得威力更勝。而且他也深知此戰之重要,眾人的身家性命盡在此一搏,故而左臂雖然先前被洪安通的掌風所傷,每一活動都劇痛難當,仍是奮力出劍。
齊元凱退在門樓之內看著幾人在院中激鬥,刀光閃爍,掌影飛舞,勁風呼嘯,碎石紛飛,看得他是驚心動魄。看著原本是同神龍教中人的雙方在那裡生死相搏,齊元凱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一方是教主,另一方則是教中的主要高層,無論誰勝誰敗,折損的其實都是神龍教的實力,好好的一個神龍教,經此一役算是元氣大傷了。
這時候那幾個抬轎的北京分堂弟子也走了進來,看到在院中激戰的雙方,不禁驚得目瞪口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激烈的戰鬥?雙方的武功之高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不過很快他們就看清楚了,戰鬥的其中一方赫然就是他們一路抬來的教主,至於另外幾個圍攻他之人他們卻不認識了。
不過看到自家教主被人圍攻,他們也總不能就這麼干看著吧,於是幾人湊到齊元凱的面前請示道:「香主,您看咱們是不是上去幫幫教主他老人家?」
齊元凱瞪了這幾個手下一眼:「教主他老人家是何等人物,神功蓋世宇內無敵,還用得著咱們去幫忙?而且這種層次的戰鬥是咱們這些人可以插手的麼?咱們衝上去,怕是忙沒有幫到,反倒礙手礙腳,阻礙他老人家大展神威了。沒有他老人家的旨意,你們就給我呆在這裡老實看著。」
「是,香主。」幾個分堂教眾連忙點頭應諾。
畢竟齊元凱乃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在沒有得到教主的明確指示之前,齊元凱的話他們可不敢不聽。況且齊元凱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看眼前戰鬥雙方所表現出來的武功,隨便挑一個都是江湖中難得的高手,實在不是他們這些小雜魚所能應付的,他們就是衝上去,估計也只有送死的份兒。
先前只不過是覺得教主與人激戰,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卻在一旁看著不是那麼回事,事後也容易被追究責任。現在有了齊元凱的命令,他們也樂得不用看著,反正就算教主事後真的追究,也有齊元凱這個香主在前面頂著,也怪不到他們的頭上。
齊元凱自是不知他這幾個手下的那點小心思,不過即便知道了也無暇理會,因為此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關注。他那幾個手下因為職位太低,根本就不曾去過神龍島,因而也不認識場中這幾個與洪安通交戰的人都是誰,但他身為黑龍門北京分堂的香主,在神龍教中也算是中層了,對於場中之人卻是都不陌生,這在以往可都是他需要仰視的大人物。
也正因為認識這些人,所以他更清楚這場戰鬥的意義,這是一場決定整個神龍教命運的戰鬥,如果教主洪安通取得勝利,許雪亭、陸高軒等人自是必死無疑,甚至是身為教主夫人的蘇荃恐怕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許雪亭等人是教中元老派的領軍人物,而蘇荃更是少壯派的領袖,如果他們都敗亡了,那也就意味著神龍教中的兩大派系要同時遭到教主洪安通的血腥清洗,神龍教中的高層怕是要被清洗一空了。雖然這樣一來勢必會空出大量的位置,像他們這些原本教中的中層勢必要得到重用,升至高層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齊元凱對此等情形卻並沒有什麼迫切的期待。以前只是聽人說教主如今越來越獨斷專行,薄情寡恩,但因他身在北京,鮮少回總部神龍島,所以對此還缺乏一個具體的瞭解。可此番教主洪安通駕臨北京,他算是真正認識到了洪安通如今的喜怒無常和殘暴冷酷。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洪安通雖然不是皇帝,但對於神龍教的數萬教眾來說,其地位早已與皇帝無異,甚至猶有過之。面對這樣一個教主,就算升任高位恐怕也未必是福,今天洪安通既然能夠毫不留情的清洗掉跟隨他多年的元老教眾,焉知明天不會將他齊元凱也給清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