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數散去,原地只留下了郭靖和凌牧雲兩人沒走。郭靖略帶好奇的看向凌牧雲,凌牧雲此時雖然也入鄉隨俗的穿了一身蒙古人的服飾,但白皙的膚色和俊朗的面容卻與蒙古人飽經風沙吹襲而造就的那種黝黑粗糙的面龐截然不同,郭靖雖然魯鈍,卻也看出凌牧雲的特異之處來。
凌牧雲也不躲閃,微笑著與郭靖對視,他此番前來的目標就是郭靖,此時自然沒有再避之不見的道理。
郭靖看了半晌,悶悶的憋出一句話來:「你不是蒙古人吧?」
「哦?」凌牧雲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微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蒙古人?」
郭靖撓了撓頭,道:「蒙古人沒有像你這麼白的,也沒有你這麼俊。」
「呵呵,小子你說的不錯,蒙古人大多是餅子臉粗皮膚,確實沒有像我這樣的美男子。」凌牧雲用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頗為自戀的說道。
「你不是蒙古人,那你是金人還是漢人?」郭靖兩眼注視著凌牧雲問道,目光中隱隱似乎有種期盼。
「我是漢人。」
聽說凌牧雲是漢人,郭靖頓感親切,略顯興奮的說道:「我也是漢人,我娘和我的七位師父也都是漢人,他們都是在江南長大的,據他們說那是個山清水秀風景美麗的地方……可是我卻是出生在蒙古,從小到大都沒出過草原,更沒有去過江南,也不知道那裡到底是怎麼個美法……」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顯然是觸動了心中的某種情懷。
看著郭靖的表現,想起他可憐的身世,凌牧雲歎了一口氣,上前用手拍了拍郭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肯定會有機會去江南的。」
「謝謝。」
郭靖雙眼微微泛紅,看著凌牧雲訥訥的道了一句。
「對了,其他人都走了,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凌牧雲不想讓郭靖心情繼續低落下去,於是岔開話題問道。
「哦,我是想留下來練一會兒武,我太笨,師父教我的功夫總是練不好,老是讓幾位師父失望。」說著話郭靖又垂下頭來,顯然對於自己武功進境緩慢也很是喪氣。
凌牧雲安慰道:「別灰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堅持不懈的努力,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成的。」
「嗯,你說的對,我會努力的。」
郭靖重重的點了點頭,滿臉的堅毅之色,隨即將手中那口鐵木真所賜的金柄金鞘的短刀連鞘穿入腰帶之中,而後拔出長劍,也不顧凌牧雲在側觀看,就在原地上練起劍法來。
這也是郭靖自幼長於草原,不通武林規矩的緣故。習武之人向來講究個敝帚自珍,真正的武林中人大多將自家武藝視作是安身立命的倚仗,輕易不肯向外人顯露傳授,又哪裡會在練武之時容許不相干的人在一旁觀看?也只有郭靖這樣從小在草原長大不曾接觸過江湖,又生性魯直之人才會毫無防備的在人前練武。
既然郭靖不在意,凌牧雲樂得在一旁觀看。倒不是想偷師,有九yīn九陽兩大奇功在身,江南六怪的那點粗淺功夫還不被凌牧雲看在眼裡,他是想趁此機會仔細觀察一下,看看郭靖的武功到底練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水平。畢竟郭靖是這射鵰世界的應運之人,與他的系統任務有著莫大關聯,想要參與劇情完成任務,他就免不了要多和郭靖糾纏,對他的實力總要做到心中有數才是。
郭靖所練的劍法是江南七怪之末的越女劍韓小瑩所傳授的越女劍法,其中有一招「枝擊白猿」要躍身半空連挽兩個平花,然後回劍下擊,是越女劍法中的一招精妙招式。
只是郭靖多紮了下盤功夫,縱躍不夠輕靈,在半空只挽到一個半平花,便已落下地來,連試了多次也總是差了半個平花,偶爾有那麼一次半次的躍得夠高了,又會忘了劍挽平花。練了半天,這一招「枝擊白猿」總是練不成,不是躍得太低,便是來不及挽足平花。郭靖心中不禁心浮氣躁,反而越來越糟,只練得滿頭大汗卻總是難以練成。
凌牧雲見狀不禁暗自搖頭,郭靖生性魯鈍,更適合走簡單剛直的路子,可他現在所練的這套劍法卻講究身法輕盈靈動,劍招變幻巧妙,根本就與郭靖的資質不合,就算練再多的時間,恐怕也難有成就。
就在這時,忽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凌牧雲循聲回頭望去,卻見是之前離開的華箏又馳馬奔了回來。她馳到近處,翻身下馬,略顯驚異的看了一旁的凌牧雲一眼,似乎是奇怪怎麼會突然冒出他這麼個人來,不過顯然對他的興趣遠不如對郭靖的大,在看過一眼之後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郭靖的身上,也不管還有凌牧雲這個陌生人在場,就定定的瞧著郭靖練劍,見他神情辛苦,不禁勸道:「別練了,休息一會兒吧。」
郭靖卻毫不領情,略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別來吵我,我沒功夫陪你說話。」
華箏就不言語了,笑吟吟的望著他,過了一會,從懷裡摸出了一塊手帕,打了兩個結,向他拋擲過去,叫道:「擦擦汗吧。」
郭靖嗯了一聲,卻不去接,任由手帕落地,仍是練劍。
見此情景,凌牧雲不禁暗自歎息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華箏對郭靖的一番情意連他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外人都能看得出來,可惜郭靖這個呆子卻全無察覺,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這時候,又聽華箏說道:「剛才你求懇爹爹,別讓我嫁給都史,那為什麼?」
郭靖道:「都史很壞,從前放豹子要吃你哥哥拖雷。你嫁了給他,他說不定會打你的。」
華箏微笑道:「他如打我,你來幫我啊。」
郭靖聞言不禁一呆,道:「那……那怎麼成?」
華箏凝視著他,柔聲道:「我如不嫁給都史,那麼嫁給誰?」
郭靖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華箏「呸」了一聲,本來滿臉紅暈,突然間轉成怒色,說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凌牧雲心中不禁感歎一聲,這草原上的姑娘還真是大方,還有外人在場就這麼近乎直白的表露情意,一點漢家女子的嬌羞含蓄都沒有,簡直就是當他不存在嘛。若非隱約記得接下來好像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凌牧雲早就轉身離開了,當電燈泡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就在這時,忽聽天上傳來一聲淒急的雕鳴,凌牧雲循聲抬頭望去,見是之前那只被黑雕設計引走的大白雕疾飛而回,它追逐黑雕到這時方才回來,想是眾黑雕將它誘引到了極遠之處。崖頂洞穴中的那兩隻小白雕眼見親人歸來,不住的啾啾鳴叫,似是向大白雕哭訴一般。
眼見到愛侶已喪生在懸崖之上,那飛回的大白雕淒聲悲鳴不止,猶如一朵白雲般掠過懸崖,緊接著又飛回,盤來旋去,鳴聲甚哀,令人聞之心酸。
華箏向郭靖道:「你瞧這白雕多可憐。」
郭靖點點頭道:「嗯,它一定很傷心!」
就在這時,忽聽那白雕一聲淒厲長鳴,振翼直上雲霄,緊接著又如一枝箭般從雲中猛衝下來,噗的一聲,一頭撞在懸崖上的一塊大岩石上,頓時斃命,倒在了先前死去的那只白雕身側。
郭靖與華箏同聲驚呼,一齊跳了起來,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目睹此景,凌牧雲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一首千古名詞,忍不住就低聲念了出來。
忽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背後飄飄傳來:「好詞!好詞!可敬!可敬!」
三人循聲回頭看去,只見是一個老道士正大步掠來,這老道頭髮花白卻臉色紅潤,頭頂髮髻高挽,一身道袍一塵不染,在這風沙之地,也不知如何竟能這般清潔。手中持著一柄拂塵,迎風而來大袖飄飄,宛若神仙中人。
凌牧雲見了這老道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丹陽子馬鈺,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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