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鐵劍門外老二長老!」趙剛身體轟然倒下之間,趙無極緩緩踏出來,面色冰寒的接著道:「秦林,你可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
既然被叫破行際,二長老秦林也不再遮掩,抬手將籠住臉面的黑色斗篷取下,露出一張蒼白已極的臉。
只見這秦林約莫五十歲上下,蒼白已極的臉上沒有三兩肉,一雙偶爾閃過精光的深陷入眼窩的眼瞳正顯示著其不凡之處。秦林嘴角掛著一絲獰笑,手中寒冰劍緩緩遞到嘴邊。伸出血紅色的長舌將寒冰劍上的一絲血跡舔盡之後,秦林這才抬頭看著四五丈開外的趙無極,道:「原來你果真沒死。」
趙無極冷冷一笑,道:「身負血仇,我又豈能獨去?」
「轉眼已經快十八年了,想必趙門主的奔雷拳法又有精進。」秦林手中寒冰劍橫於胸前,遙指趙無極頭顱,似是老友相見一般道。
趙無極十指緊扣,渾身肌肉高高隆起:「辟辟啪啪」之聲從體內不斷爆響而出。「卻不知秦二長老的追魂劍法是否依然止步不前?」
秦林面色一怒,顯然趙無極之言戳在了痛處。
趙無極心中當然明白,這秦林在二十年之前便已經是一流高手境界,在整個雷州也算是名噪一時的人物。秦林手中寒冰劍更是鐵劍門五寶劍之一,就在十八年前,也正是這柄寒冰劍不知奪走了多少鐵拳門子弟的性命。
不但如此,這秦林也算是有大機緣之人,其年少之時無意間在一不知名的山谷中獲得一套劍法。秦林在此套劍法之上浸淫了數十年,也正是由於這套劍法,江湖人送其外號——追魂劍秦林。
但也就是在二十年之前,當追魂劍遇到了當時鐵拳門天才弟子奔雷拳趙無極,二人大戰七八個時辰,趙無極才以半拳之力將秦林擊傷,並傷其經脈,令得秦林在這二十年時光裡毫無精進,依舊處於一流高手層次。
二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趙無極渾身骨骼「辟啪」作響,雙腳在地面上猛地一踏,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瞬間躍過四五丈的距離,雙拳攜著風雷之聲,朝秦林撞到。
秦林眼睛微閉,顯然趙無極在這十多年時間之內,一身武技也沒有絲毫荒廢。
秦林不敢有絲毫大意,手腕一扭,寒冰劍斜斜地刺出,直指趙無極胸腹。
趙無極攻勢不改,雙拳微微一顫,原本瑩白的雙拳陡然化作兩團火紅。兩團肉眼可見的火光從趙無極的雙拳上升騰而起,就連週遭的虛空也似乎在這兩團火光之下,被炙烤得顫抖起來。
「噹!」趙無極的一雙鐵拳毫離不差地撞在寒冰劍之上。
一股炙熱無匹的氣息順著寒冰劍瞬間傳入秦林體內。秦林喉頭一甜,那股炙熱氣息在他身體狂爆地四下竄動,只片刻間便將其傷傷。
雖然如此,趙無極也不好受。秦林的寒冰劍以冰寒著稱,趙無極的一雙火拳在一觸之下,瞬間便被一層寒霜包裹。
趙無極只覺渾身血脈流動甚為不暢,雙拳上的火光也早已熄滅,拳上的肌膚也已變得烏黑。不但如此,這秦林號稱追魂劍,順著寒流竄出趙無極體內的還有一絲不明所以的灰色細絲。這道灰色細絲只瞬間便竄入趙無極腦海之中,令得他一陣迷茫,似乎整個腦海都被掏空了一般。
「噗」秦林噴出一口黑血,面色一陣潮紅。
一絲狠辣之意在秦林面上顯現出來,強自壓下胸中悶意,秦林手中寒冰劍輕輕一蕩,拍開趙無極的雙拳,劍尖寒芒一閃,直奔趙無極前胸。
一絲寒意在虛空中瀰漫開去,片片霜花飄然而下,在漫天的火光中顯得甚是妖異。
趙無極渾身微微一顫,頭腦立時恢復清明。見一點寒星直射而來,趙無極心頭大駭。雙腳一錯之間,整個身形猛地朝後退去。
秦林的寒冰劍劍勢不改,依舊一往無前,雙手朝前方一遞,寒冰劍離趙無極的前胸更是近了幾分。
「辟啪!」虛空中似乎閃過一道閃電。趙無極避無可避,面色一狠之下,十指奮力張開,雙拳立時化作兩把大蒲扇,紅芒大勝之下,趙無極雙掌猛地一合,將寒冰劍抓在手中。
秦林雙目一瞪,只見自己的寒冰劍離趙無極前胸不足二寸,但是冰寒的劍身卻是被趙無極一雙紅掌緊緊抓住,再也進不得分毫。
秦林面色一寒,口中大喝一聲,雙腳在地上蹬出兩個半尺深淺的地坑,手中寒冰劍猛地朝前送出。
一股巨力順著寒冰劍傳來,趙無極不想撒手,更是不能撒手。
他在等,等不遠處的那一點寒星。
突然,身形飛退的趙無極笑了,笑得秦林心頭一寒。
「遭了!」秦林心頭警兆頓生。
一點寒芒攜著些許寒意宛如從遙遠的虛空飄然而來,秦林只覺後背一陣刺痛。
秦林想抽回自己的寒冰劍,但是趙無極的雙掌如同鐵鉗一般,將寒冰劍牢牢在抓在手中。撒手棄劍?一個劍客,手中寶劍就如同自己的生命。秦林是劍客嗎?答案是肯定的。不但如此,秦林還是一個真真正正風雲一時的劍客。對他而言,寒冰劍不再是一件兵器,而就是他自己。
所以,在趙無極的一臉笑意中,秦林的前胸炸開一朵巨大的血色梅花。血梅中央,一點寒星透體而出,正是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槍尖。
順著槍尖上的血槽,秦林胸中的鮮血緩緩淌出,然後一滴一滴墜落下來。
此時的秦林很後悔,悔不該今夜來襲,悔不該被趙無極言語激怒,悔不該貪功冒進。悔不該……
但是世上有後悔藥嗎?
當然沒有!所以秦林眼眸中最後出現的便是趙雲那一張充滿僥倖的俊臉,和那一桿丈二長短的龍膽亮銀槍。
短短數十息,秦林便在趙無極、趙雲父子合力之下瞬間擊殺,令得一眾鐵劍門黑衣人胸中寒意大漲。
所有的鐵劍門門人心頭都知道,秦林雖然是外門二長老,但是在整個鐵劍門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此番在趙無極父子二人聯手之下,只數十息便被擊殺。雖然趙無極與趙雲二人大有取巧之嫌,但是他們的二長老畢竟已經身芒。
回想著鐵劍門的諸般酷刑,一眾鐵劍門黑衣人不由得渾身微微一顫。
雖然趙雲知道這些黑衣人此刻已經是戰意全無,毫無抵抗之力,但是回想著十八年前鐵拳門數百門人被鐵劍門盡數斬殺的情景,趙雲心頭一寒,微微地點了點頭。
頓時,趙家莊的一眾精壯飛速殺出,在強弓硬弩、刀劍索套之下,數十個鐵劍門黑衣人便瞬間被擊殺。
今夜注定是個不平常的夜晚。兩天之後,整個雷州便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鐵劍門外門二長老連帶著數十個門人在趙家莊被盡數斬殺,無一人生還。而趙家莊所有莊民在趙雲的安排之下,只有數人輕傷。
虛空中,一彎明月從層層烏雲中露出小半邊來,似是遙懸於夜幕之上的一柄雪亮小劍。
待得日影從東邊的天空探出頭來之時,趙家莊內早已收拾停當,似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莊內的男女依舊如同往常一樣,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只有一個身形略微有些佝僂的五六十歲的長者,正雙眼血紅地輕輕撫摸著一個精瘦漢子的面頰,口中冷冷地道:「剛兒,為父定會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