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落盡,一輪紅日斜斜地掛在東方,將天邊的也染成一片紅火。
趙家莊莊口,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少年正緩緩行來,在初升的紅日之下,竟然顯得頗有些駭人的氣勢。而這股氣勢的來緣,並不是少年本身,而是他肩上扛著的一隻早已氣絕的野豬。
野豬雖然已經氣絕,但從那體形來看,恐怕也足有四五百斤。渾身如墨色一般的豬鬃根根倒豎而起,似是利箭一般遙指虛空。
而那少年,雖然只有六七歲,身負四五百斤的野豬卻是面不紅、氣不喘,如同無物一般,步履平穩地走入莊來。
此時的趙家莊,早已沒有了夜裡的寂靜,莊民們早已用過早餐。男人們已經身著勁裝,背負強弓,手執勁弩,為今日的打獵做著準備。而女人們則是一邊整理著男人的衣裝,一邊囑咐自己的男人一切小心。
「哎呦!這不是趙雲少莊主嗎?」一個女人伸手摘去自己男人發上的一片枯草葉,看著那背負野豬的少年道。
「蓮嬸早!」趙雲轟地一聲將野豬砸在地上,面帶微笑地稽首道。
「趙雲哥哥!」趙雲剛直起身,一個如燕似蝶的身影飛奔而來。
「嫣兒妹妹!」趙雲看清來人,正是他的表妹李嫣兒。
李嫣兒「嘻嘻」一笑,繞著那頭野豬轉了一圈,道:「趙雲哥哥真厲害!抓到這麼大一頭野豬!」
趙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嫣兒妹妹,我也是僥倖得之。」
「切!」趙雲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道:「依我看,當真是太僥倖了。」
趙雲微微扭頭,不出意料,這個聲音正是來自於他們族兄趙剛。趙雲面色微微一寒,隨即便恢復過來。
「就是。」趙剛身旁,一個少年附和著道:「就憑他,也能獵到這麼大一頭野豬。依我看,他定是從我們昨天佈置的陷阱裡偷來的。」
「沒錯!就憑他,我們莊裡有誰不知道他是廢物。」其他的少年也紛紛道。
「都給我住口!」蓮嬸開口怒罵道:「這是你們該說的話嗎?趙雲可是我們莊主的獨子,這『廢物』也是你們該叫的嗎?有本事你們今天也去給老娘獵一頭這般大的野豬回來!」蓮嬸特意將「廢物」二字說得很是大聲,雖然口中怒罵著,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的那一絲不屑。
「娘!」趙剛不服氣地叫道。
「閉嘴,給我滾到後山去。」蓮嬸看著趙剛道:「今天,你不給老娘獵一頭千斤重的野豬回來,看老娘不打爛你屁股。」
「是,娘!」趙剛點頭應聲道。
蓮嬸喝退趙剛,轉頭看著趙雲道:「雲兒,你可千萬別怪你剛哥。這小子上次獵了一頭八百斤的野豬,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在你嬸心裡,這小子就是個廢物。」
「你!」李嫣兒一聽蓮嬸話音,面色一寒道。
趙雲又怎會不知蓮嬸的話意,但是兩世為人的他,又怎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心生不快。只見他絲毫不以為意,拱了拱手,道:「謝謝蓮嬸,侄兒先回屋了。」
說罷,趙雲轉身將野豬復又扛在肩上,挺著莊內一班男女的笑聲回到自家院中,李嫣兒也滿臉怒意地跟了進去。
「哈哈哈哈!」見趙雲消失在房門內,莊內立刻響起一片笑聲。
「果然名不虛轉!簡直就是廢物中的極品!」
正值莊內笑聲未落之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莊主的兒子,這般隱忍功夫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將來必成大氣。」
如果趙雲聽到了老者之言,心頭必會驚懼不已。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趙家莊大長老趙天罡。就連趙雲的父親趙無極在他面前,也必須恭恭敬敬地叫聲「叔公」。
趙家莊所有人都知道,這大長老趙天罡可是趙家莊第二號人物,除了莊主趙無極之外,其一身功夫在趙家莊更是無人能敵。早年間,在江湖上也曾闖出一番名堂,江湖人送外號「劈風刀」。
方才趙雲的一番作為,在老江湖趙天罡的眼中,當真是被看得真真切切。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以趙天罡的眼力,又怎會看不出來,趙雲背回來的野豬,雖然渾身只有一處傷口,但是其內腑早已破碎不堪,死得不能再死。
此時,趙家莊莊主趙無極房內,趙雲正垂首站在趙無極面前。
只見趙無極斜坐在木椅之上,滿臉醉意地怒聲道:「臭小子,昨夜又死到哪裡去了?」
雖然趙雲兩世為人,但是在父親趙無極面前,也不由得戰戰兢兢地道:「父親,孩兒昨夜打獵去了。」
趙無極緩緩抬起眼來,道:「打獵?獵到了什麼?」
趙雲輕聲道:「孩兒獵到了一頭四五百斤的野豬。」
「四五百斤?」趙無極絲毫不為所動,道:「廢物!給老子滾出去,今天別出現在老子面前。」
「是,父親!」趙雲神色黯然地應聲道。
「無極叔叔!」李嫣兒這才開口道:「雲哥哥才不到七歲呢,你六七歲的時候能獵到這般大的野豬嗎?」
「嫣兒妹妹!」趙雲立刻出聲道:「你別怪父親,是我沒用。」
趙無極正了正身子,似是變了個人一般,微笑著道:「嫣兒說得沒錯,無極叔叔當年確實不能。」
「那你還……」嫣兒顯然是得理不饒人。
「好了。」趙無極無可奈何地道:「無極叔叔就聽你的,今天不罰他了。」
說罷,趙無極這才轉眼冷冷地看著趙雲,道:「既然這頭野豬是你獵回來的,今天就由你把它弄乾淨。」
「噗」地一聲,一柄剔骨尖刀被趙無極丟在趙雲雙腳前一寸處。只見尖刀直沒於地,只剩下刀柄「嗡嗡」地顫動不已。
「是!父親。」趙雲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去,猛地將剔骨尖刀拔出,口中應聲道。
趙雲與李嫣兒剛剛走出房門,趙天罡便行了進來。
「莊主!」趙天罡面帶微笑地道。
趙無極聞聲,立刻站起身來,鞠了一躬,道:「無極拜見叔公。」
趙天罡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禮。」
「不知叔公找我何事?」趙無極問道。
趙天罡「哈哈」一笑道:「無極呀,老夫今日前來,只為與你商量一事,可否將趙雲那小子交給我?」
「叔公。」趙無極面色一怒,道:「是不是這臭小子惹你生氣了?」
趙天罡擺了擺手,道:「非也,老夫想收他為徒。」
「叔公?」趙無極不敢相信地道:「您想收這臭小子為徒?他可是個出了名的廢物。」
趙天罡怒聲道:「住口!你就是這樣當爹的嗎?別人罵你兒子就算了,為何你也如此罵他?不怕告訴你,趙雲這小子雖然才六歲,但是在我趙家莊所有兒郎中,武藝足可排前十。」
「什麼?」趙無極顯然是大吃了一驚。雖然由於妻子的緣故,趙無極一向不喜歡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但是畢竟也是天天看著長大的,他又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高手?況且也無人教導他呀!
「沒錯!」趙天罡一臉怒意地道:「趙雲這小子如經**,我敢肯定,三年之內必能成為三流高手。」
「也不知道你這當父親的是怎麼當的?從今天開始給我閉門思過三天!」趙天罡顯然是怒氣難消地道。
「是!叔公。」趙無極口中應聲道。心裡卻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句一句地暗聲道:「看來雲兒長大了,有些事情也是該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