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疏華急急忙忙地走進了澹寧居,昭平縣主和宋箬溪並不在廳裡,從侍女口中得知婆媳倆在後院賞花,從穿堂過去,繞過那排薔薇花叢,就看到昭平縣主和宋箬溪對坐在石榴樹下的石桌旁。桌上擺著精緻的茶具,穿著一襲銀紅衣的宋箬溪姿勢優雅的在泡茶,走上前行禮,道:「兒子見過母親,給母親請安。」
「你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媳婦剛把茶泡好,你就過來了,有口福啊。」昭平縣主看著愛子,笑得眼角細紋皺起,「這可是昨兒才從南邊送來的新茶,名喚翠螺。」
宋箬溪抬眸看著他,揚唇淺笑。
鄴疏華笑笑,撩開錦袍,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下。
宋箬溪先給昭平縣主奉茶,「母親請飲茶。」再給鄴疏華奉茶,「少城主請飲茶。」
鄴疏華接過茶杯,一本正經地道:「多謝少夫人。」
昭平縣主愣了愣,輕笑出聲道:「瞧瞧這個兩人,搞得這般的客氣。」
「夫人,奴婢瞧少城主和少夫人這個樣子,就像那書上說的相敬如賓。」周嬤嬤笑道。
「母親,這新茶入口滿嘴生津,香氣清高,味道還不錯。」鄴疏華臉微紅地把話岔開。
「聽送茶的人說,這茶頭酌香,二酌濃,三酌味不減,四酌味猶存。」宋箬溪附和著把話題扯到茶上來,「母親,您嘗嘗看味道可好?」
昭平縣主看看這人,又看看那個,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低頭看了看杯中的茶水,細細地品了一口,微瞇著眼,點頭道:「這茶湯色翠綠,滋味濃厚,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到比平時常飲的茶要好喝些,不負這翠螺之名。」
三個人品茗說笑,周嬤嬤等人又在旁邊湊趣,大半個下午的時間就消磨過去了,到黃昏時,鄴繁不請自來。因為只有一家四口,所以也就沒有講究男女分桌而食的規矩,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今天這道香釀桂魚改做法了,肉餡更加的香嫩爽口,這老徐的手藝又有長進了。」鄴繁喜歡吃魚,每餐無魚不歡,廚房裡的大廚們為得到他的稱讚,絞盡腦汁在魚的做法改進改進再改進。老徐是其中做的最好的,鄴繁想當然的以為這魚是他煮的。
「城主贊錯人了,這菜可不是老徐做的,是兒子和兒媳孝敬您的。」昭平縣主笑道。
鄴繁不是每天來過來吃飯,今天也沒有提前說他會過來吃飯,這條魚很明顯是兒子兒媳孝敬昭平縣主的,沒他什麼事,不過他沒有拆穿昭平縣主這善意的謊言,笑了笑,道:「難為你們想著,這魚做的不錯。」
「父親要是喜歡吃她們的手藝,以後每天晚上都給您和母親送兩道菜過來。」宋箬溪笑道。
昭平縣主聽到這話,看了宋箬溪一眼,唇邊露出淡淡的淺笑,回眸看著鄴繁。
鄴繁瞇了一下眼,笑道:「你們能有這份孝心,為父和你們的母親深感欣慰,不麻煩的話,就以後每日送兩道菜過來,我們也嘗嘗鮮。」
「是,父親。」宋箬溪笑應道。
昭平縣主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親手給宋箬溪夾了一筷子菜。她雖然沒了爭寵的心思,可鄴繁畢竟是她的夫君,做為女人來說,她還是希望他能多過來陪陪她,不用每天孤獨的對著一桌子的菜。
宋箬溪明白昭平縣主這是在感謝她,禮尚往來也給昭平縣主夾了菜,又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踢鄴疏華,眨眨眼,示意他幫鄴繁夾菜。
鄴疏華猶豫一下,聽話的夾了些雞樅給鄴繁,「父親,這雞樅清香柔嫩,很好吃。」
「我嘗嘗。」鄴繁滿臉笑容,吃完雞樅,也夾了點肚片放在鄴疏華的碗裡。
這餐晚飯一家吃得和樂融融。這天後,宋箬溪每天派人送兩道菜到澹寧居,鄴繁也言出必行,每天都來陪昭平縣主吃晚飯,還經常留宿。這樣的舉動,引得那年輕的妾室們眼紅不已,私底下多了不少抱怨,也多了不少的小動作。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次日,哭了半宵,雙眼紅腫,一臉憔悴的瓶兒前來澹寧居辭行,陪伴她的除了她的兩個心腹侍女,還有香繡和青荷。
宋箬溪擔心瓶兒會孤注一擲,鬧出什麼懸樑自盡的惡俗事件來,萬一她要是受了傷,明天就走不成了,養傷期間,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妖蛾子出來,防範於未然,就讓香繡和青荷輪流守了她一夜。
昭平縣主沒有見她,到不是不想見,而是昨夜和鄴繁夫妻和鳴,歡好了大半夜,早上就起不來,還在睡覺。
周嬤嬤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吵醒她的,出來見瓶兒,手裡拿著個紅木鑲玉雕花匣子,「瓶姑娘今日歸家,可喜可賀,這是夫人讓奴婢轉交給瓶姑娘的,祝瓶姑娘一路順風。」
「舅母呢?我要見舅母。」瓶兒覺得這是她最後的機會,若是能求得昭平縣主心軟,她就能夠留下,或許她還能再謀劃一番,說不定能達成心願。
「來人,送客。」周嬤嬤把匣子遞給侍女,面無表情地道。
香繡和青荷上前架住瓶兒的胳膊。
「舅母!舅……唔……」瓶兒的嘴被眼明手快的周嬤嬤用帕子給堵上了。
瓶兒再一次被狼狽地拖出了澹寧居,在門口遇上前來請安的卞夫人和小李夫人。
「唔唔唔」瓶兒眼中一亮,衝著她們嗚嗚直叫,似乎想向她們求助。
卞夫人看了她一眼,退讓一旁,垂下眼瞼。
「哎喲,這是誰啊?哎喲喲,原來是我們高傲無比,尊貴無比的瓶姑娘啊!恕妾身眼拙差點沒認出來。哎喲,瓶姑娘這是怎麼了?哦喲喲,原來是被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了。」小李夫人笑得幸災樂禍,自問自答。
瓶兒氣得胸脯起伏不停,狠狠地瞪著她。
卞夫人似乎不贊同小李夫人落井下石的行為,皺了皺眉道:「李妹妹,該進去給夫人請安了。」
「卞姐姐你急什麼呀,我們天天都可以給夫人請安,不像有的人。」小李夫人咯咯笑得像只發情的小母雞,「是再也沒有機會,這麼多年裝模作樣!如今送上門都沒人要,丟臉喲!」
「唔唔唔」瓶兒掙扎著,滿臉猙獰,似乎想撲過去咬死小李夫人。
卞夫人一甩手帕,抬腳往院中走去。
「卞姐姐等等我。」小李夫人扭著纖腰跟了上去。
瓶兒被拖到了中苑門外,送她出城的馬車早已備好,她的行李也裝上了車。
香繡和青荷連拖帶拽的把她弄上了馬車,取出她口中的帕子。
青荷笑道:「瓶姑娘慢走,不送了。」
「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壞人,你們都不得好死。」瓶兒憤恨地罵道。
香繡和青荷沒理會她的謾罵,下了車,對車伕道:「走吧!」
瓶兒撩起窗簾,看著這住了十年的地方,眼淚再次落下,咬牙切齒地道:「宋箬溪你不要太得意,我一定會回來的,華哥哥是我的。」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搖頭輕歎,神色黯然,對瓶兒認不清事實,還這般的執迷不悟感到可悲,為她們的以後感到擔憂。
在瓶兒離開的第三天,鄴孝順一家五口被送往嶕島。
當天夜裡李夫人懸樑自盡,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時已然氣絕身亡。
李夫人以為這樣可令鄴孝順重返登瀛城,鄴繁會看在她死了的份上,進而憐惜鄴孝順,不讓他去流放。可是她忘了,她雖然是鄴孝順的生母,但是她的死不符合無喪不歸那一條,鄴孝順是不能返回來為她披麻戴孝的,她更沒有料到,鄴繁根本就沒有派人去告知鄴孝順這件事,她的算計再次落空。
瓶兒的離去,鄴孝順一家的流放,李夫人的死都如同秋天樹上掉下來的一片葉子,落入水中,輕輕的,引起那麼一點點的漣漪,轉眼又恢復了平靜。
三月底,紅綃出城一趟,不但拿來了這三個月店舖的紅利,還帶回來幾本市面上流傳的話本子。宋箬溪大半下午都在縫衣服,低著頭,脖子酸的很,身子也乏,就散頭髮,靠坐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翻看,本是圖樂子打發時間,卻不想那故事寫得引人入勝,不知不覺就看了進去。
「瓔瓔,你在看什麼?」鄴疏華進房坐了好一會了,見宋箬溪都沒理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宋箬溪聽到聲音,才發現他回來了,嗔怪地問道:「你進來怎麼也不叫我?」
「你看得這般入神,我怕打擾到你。」鄴疏華笑,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話冊,翻到封面,上面寫著《鏡緣》,「這說的是什麼?」
「才子佳人因一面鏡子結緣的故事。」宋箬溪笑道。
「你喜歡看這個?」鄴疏華把書擱在一邊,笑問道。
「我閒著無事,看著打發時間的。」
鄴疏華臉上露出一抹愧色,「瓔瓔,明天我沐休,我們到街上玩去。」
「好。」宋箬溪喜笑顏開。
鄴疏華見狀,更添了幾分內疚,決定以後要常陪她出去走走。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宋箬溪就醒了,鄴疏華卻依然沉沉睡著,伸手淘氣地捏著他的鼻子,讓他沒辦法呼吸。
鄴疏華被憋醒過來,睜開雙眼,看著趴在胸前的妻子,笑著問候,「瓔瓔,早。」
「不早了,快起來,你答應帶我去街上玩的。」宋箬溪催促道。
鄴疏華不敢耽誤,趕緊起來,洗漱更衣,用過早飯,先去中苑給昭平縣主請安,再出城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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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得很抱歉,我兒子還在生病,發燒發到三十九度,帶醫院打了針,退了燒,回來過不了又燒回去,反反覆覆的,現在還有三十八度,他睡著了,我才能抽空碼字。所以很抱歉,昨天斷了更,今天這麼晚了,才更這麼一點,不好意思,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