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落下了雪粒子,到清晨,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半空揚揚灑灑,如是天女散花,蒼翠的崤山換新裳,粉妝玉琢,潔白晶瑩。
大雪天,上官墨詢卻不願呆在家中,騎著馬上了山。山上梅坡的紅梅花盛開,滿滿一山坡的梅花要比府裡的好看。到了梅坡,雪已停,上官墨詢解開斗篷,坐在賞梅亭內,目光遠眺,幽深的眸底滿是惆悵,似乎透過梅花在看別的地方。
靜坐半個時辰,上官墨詢重新披上狐裘斗篷,翻身上馬,返回上官世家的大宅,進到二門處,見左側停著三輛馬車,微蹙眉,問道:「誰來了?」
「邱三姑娘,四姑娘,文姑娘,唐姑娘、李五姑娘,六姑娘來了。」門子道。
「別告訴老夫人我曾回來過。」上官墨詢再次上馬,出門揚長而去。
六位姑娘在上官老夫人房裡等到天黑,也沒等到上官墨詢回來,只得失望的告辭離去。
「臭小子,壞小子。」上官老夫人氣得直戳枴杖,臭小子逃得遠遠的,沒辦法敲打,只能拿地面出氣。
山餚城內,孔家大宅的一處院落。
屋外,雪紛紛揚揚地又下了起來,寒意凜然,屋內,上官墨詢一手執酒壺,一手握毛筆,喝一口酒,畫一筆畫。
雪未停畫已成,宣紙上臘梅凌寒綻放,題跋上寫著: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灞橋過,鈴兒響叮噹,響叮噹,響叮噹,好花採得瓶供養,伴我書聲琴韻,共度好時光!
上官墨詢眸色微黯,好時光太短暫。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年約二十歲,杏眼桃腮,柳眉烏鬢,十分美麗的年輕婦人提著食盒走了進來,「哥,你少喝點酒,酒喝多了,易傷身。」
「意寧,你成親後變囉嗦了。」上官墨詢把筆擲進筆筒裡。
「你要是肯找個人專門囉嗦你,我就可以省點事,不用在囉嗦完孔昭後,還要來囉嗦你。」上官意寧打開食盒,拿出兩碟菜和一碗飯擺在桌子上。
上官墨詢一仰頭,將壺中的酒飲盡,走到桌邊坐下來吃飯。
「哥,你寫的這是什麼?不是詩,不像詞,像是一首小曲。」上官意寧走到畫案邊看他剛畫好的畫。
「本來就是一首小曲。」
「怎麼唱?」
「不會。」
「不會唱,你怎麼知道是小曲?」
「我聽人唱過。」
上官意寧眸光微轉,「唱小曲的是位姑娘吧?」
「是一個小丫頭。」上官墨詢知道他這個妹妹若是不問出答案來,會糾纏不休。
「小丫頭?多小的丫頭?」上官意寧走到上官墨詢對面坐下,一臉八卦表情。
「十一二歲的小丫頭。」
「切。」上官意寧立刻沒了興趣。
上官墨詢耳根清靜了。
次日午後,上官墨詢回家了,「奶奶。」
「臭小子,你捨得回來了?」上官老夫人抓起枴杖,就往他打了過去。
上官墨詢面對劈頭打來的枴杖,不避不躲,面帶微笑。枴杖在離他的鼻子一指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墨詢啊,你今年多少歲了?」上官老夫人明知故問。
上官墨詢走到她身邊,扶她坐下,道:「奶奶,三叔尚未成親,我做侄兒的怎能搶在他前面?」
「不要跟我提那個混蛋。」上官老夫人暴怒,她生了三個兒子,長子上官熙生了上官墨詢,二子上官煦生了上官意寧,三子上官燾年過四十,不肯成親。母子倆鬥智鬥勇二十多年,她怎麼也抓不如那個滑不溜丟的兒子,只得放棄了,把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誰知道孫子什麼人不學,學他三叔,年近三十不肯成親,他不成親,她的曾孫從哪裡來?
上官墨詢瞄了眼屋頂。
「墨詢啊,齊小子家的顏小子都要娶親了,你也快點找個人成親吧,奶奶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那天就去了,奶奶什麼都不求,只想在閉上雙眼前,抱抱小曾孫。」
上官墨詢沉默片刻,道:「奶奶,孫兒無有想娶之人。」
「天下這麼多姑娘,怎麼會沒有你想娶的?這樣吧,今年你別去慶原留在家裡,二月十二日,我們擺花朝宴,廣發百花帖,邀請姑娘們前來赴宴,你仔細的挑,一定能挑到合心意的。」
「不會有合心意的。」上官墨詢神色微黯,因為合心意的那個人已經嫁給別人。
「哎呀,你挑還沒挑,怎麼就知道沒有合心意的。」上官老夫人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上官墨詢以為上官老夫人又像以前一樣,只是口頭上說說,就沒在意,抿唇不語。
上官老夫人誤以為他默許了,第二天就廣發百花帖,邀請各路的姑娘們於二月十二日來上官世家參加花朝會。
上官墨詢見狀,就想偷溜走,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官老夫人先一步覺察到,讓上官世家的四大長老守著他,讓他出不了門。
「小子,明天就是花朝節了,這下你慘了。」上官燾幸災樂禍地笑道。
上官墨詢眸底幽光一閃,絲毫沒有驚慌失措,優雅地品茗。
「喂,小子,你不會就這樣認……」上官燾話沒說完,眼前一黑,人就倒下了。
上官墨詢看著被迷倒的上官燾,勾起一邊嘴角,邪邪地笑道:「三叔,死貧道不如死道友。」
兩人互換了衣服,上官墨詢戴上早就準備好的面具,連夜逃走了。
上官燾醒來時,天色已大亮,老母親端坐在他面前,笑得奸詐無比,而他的內力居然使不出來,「上官墨詢,我和你勢不兩立。」
花朝宴的男主由上官墨詢換成了上官燾。
雖然孫子逃脫了,但兒子落了網,上官老夫人還是比較滿意的,至於孫子,下次絕對不讓他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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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這個或許不能算番外,只當是一個小故事,用來感謝大家對纖雪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