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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文 / 夜纖雪

    天色漸暗,上官墨詢緊緊抱著宋箬溪,一路狂奔,陸綮顏緊隨其後。

    「好熱,好熱。」宋箬溪突然喃喃自語,人卻沒醒過來。

    上官墨詢低頭一看,宋箬溪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嘴唇微微發乾,眉尖微皺,勒停馬,用手探探她的額頭,滾燙,受寒發熱了。

    「冷,好冷。」宋箬溪往他懷裡鑽,汲取他身上那股溫暖。

    此地離山陵至少還有一天的路程,懷裡的人兒已在發冷發熱,不去看大夫,怕是要燒壞腦子。上官墨詢在意的是宋箬溪身體,至於會不會誤事,絲毫沒放在心上,帶著她就往臨近的小鎮跑去。

    騎馬大約跑了一個多時辰,到了小鎮,此時,小鎮上家家戶戶已是大門緊閉了,只有幾戶人家的窗戶裡還隱隱透著亮光,不時有人家傳來孩童的啼哭聲和說話聲。

    上官墨詢抱著宋箬溪,騎著馬沿著街道尋找,總算找到了一家醫館,卻已關了門。陸綮顏搶先一步下馬,走到門口,舉手用力敲門,屋內卻似乎沒有什麼動靜。

    「讓開。」上官墨詢心急如焚,顧不得那麼多,抬腳將門一下就給踹開了。

    屋內有亮光移動,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傳來,「來了來了,別急別急。」

    老婦人抬眼一看,門已被踹開了,再一看,門口站著兩個男人,一著紫衣,一穿玄袍,都沾染了塵土,換了別人肯定一副狼狽樣,可這兩人,依舊給人儒雅得體之感,尤其是穿紫衣的男子,雖然憔悴了些,頭髮凌亂敢些,可是模樣長得比姑娘還俊。

    「大夫在哪裡?快叫他出來看病。」上官墨詢抱著宋箬溪往裡走。

    老婦人這才看到上官墨詢懷裡還抱著個人,老臉微紅,這麼大的年紀還會為男色所迷,道:「你把病人放到裡面的床上,我去叫老頭子過來。」停了一下,指著陸綮顏,「你去把門弄好。」

    上官墨詢把宋箬溪放在裡面的小床上,給她蓋上小床上的被子。陸綮顏聽從老婦人的指示,去把木門弄好,勉強關上。

    老婦人把一個長相和藹的老者領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乾淨的衣服。老者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宋箬溪手腕處,診了一會脈,又看了看宋箬溪的臉色,皺眉道:「你這個公子,是怎麼照顧人的?這姑娘從小就體弱多病,養了這麼多年才好些,你怎可任她沐雨受寒?還好送的早,要是再晚點送來,就要留下病根了。」

    「老大夫,她現在怎麼樣了?」上官墨詢一臉焦急地問道。

    「我去開藥方,熬好,先給她服一劑,你守著她,把濕巾搭在她額頭上,等濕巾熱了,就給她換,明早再讓她喝一劑,燒退了,她就會醒過來。」老者站起身來,往書案走去,「這麼水靈的姑娘,你要好好的疼愛珍惜,切記不能再讓她受風寒了。」

    「老頭子,你到外面去開藥方,開好了,我去熬藥。」老婦人揮手趕人,「你們倆也出去,去進去打桶冷水來。」

    老者領著上官墨詢和陸綮顏到外間去,老婦人幫宋箬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老者寫好了藥方,吹了吹,見老婦人出來,指著一味藥,道:「這味藥後放。」

    陸綮顏提著桶冷水進來,老婦人把乾淨的巾子塞給上官墨詢,「把巾子浸濕了搭在小姑娘的額頭上,別讓她燒壞腦子。」

    上官墨詢依言行事。

    老婦人照著藥方去百子櫃裡取了十幾味藥,稱了份量,拿著櫃上的燒得黑黑的砂鍋,把稱好的藥材倒了進去,捧著砂鍋到後院生火熬藥。

    「等喝了藥,她就會退了燒,你不必這麼憂心。」老者見上官墨詢滿臉憂色,就安慰了他一句,才走開。

    陸綮顏站在一旁看著上官墨詢坐在床頭,不時幫宋箬溪換著搭在她額頭上的濕巾,那專注細心的模樣,前所未見,愈加肯定了先前那個猜測,九叔喜歡上了宋箬溪。只是宋箬溪與登瀛城少城主已有了婚約,九叔這樣沉陷進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老婦人熬好了藥,端了一碗進來,遞給上官墨詢,「你餵她喝吧。」

    上官墨詢接過碗,盛了一勺吹得溫熱,往宋箬溪嘴裡喂,可是宋箬溪雙唇緊閉,喂不進去,柔聲喊道:「溪兒,你醒醒,喝藥了。」

    陸綮顏皺了皺眉,道:「九叔,她昏迷了,只能灌。」

    上官墨詢抬眸看了他一眼,把碗放在一旁,將宋箬溪的頭墊高,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又盛了一勺藥,吹了吹,慢慢地餵進她嘴裡,捨不得用灌的。

    喂宋箬溪喝完那碗藥,上官墨詢把墊在宋箬溪腦袋下東西拿開,幫她掖好被子,又拿起濕巾,搭在她的額頭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陸綮顏見他溫柔體貼的樣子,皺緊了雙眉。

    「退了燒,就不用給她搭濕巾了。等兩個時辰,我會再送藥進來的。」老婦人拿著碗出門自去。

    「九叔。」陸綮顏走到上官墨詢面前,「九叔,她就快要是別人的妻子了。」

    上官墨詢的手停在宋箬溪的額頭上,聲音沉悶地道:「我知道。」

    「九叔,你曾說過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為妻,她不是,她喜歡的是登瀛城少城主,你這樣做只會傷害到自己。」解除約定和賜婚離得太近,陸綮顏以為宋箬溪是為了鄴疏華才會解除與他的約定。

    上官墨詢沉默不語,他忍著蝕骨的疼痛,親送所愛的女人出嫁,為得就是能讓她平安抵達登瀛城,看她穿著大紅嫁衣的那一瞬。礙著綱常倫理,他不能娶她,那麼就讓她嫁給另一個愛她的男人,也好過嫁給無意於她的男人,傷心一世。

    陸綮顏對他的執迷不悟,有些心急,聲音不由揚高了幾分,「九叔,你愛她至深,傷的更深,這世上還有許多女子,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教我。」上官墨詢冷冷地打斷陸綮顏的話,眸色幽深如潭,心中悲傷無法訴之於口,他只要與所愛的女子攜手一生,可是遇到了,卻要放手。

    「你若知道,你就不會這樣了。」陸綮顏逼近一步,「九叔,我不想看到你像我娘那樣自苦一生。」

    「她不是你爹。」上官墨詢淡淡地道。大哥為享齊人之福,負心於前,令大嫂傷心欲絕,循入空門,而宋箬溪於他,不是她負他,是他拒絕了她,傷了她的心。她沒有象大嫂一樣,自絕生路,多虧有鄴疏華令她解下心結,他才能少一些負疚。

    陸綮顏一怔,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官墨詢給宋箬溪換了塊濕巾,感覺到桶裡的水已沒有剛才那麼冷了,「我的事,你不用多管,去換桶水進來。」

    陸綮顏看他這樣,知道勸無可勸,抿緊雙唇,陰沉著一張臉,提起桶子,轉身出門。

    上官墨詢看著他的背影,如果她和陸綮顏不曾有那個約定,如果他能在她和陸綮顏有約之前,早一點知道他已對她動心,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他和她之間隔著那條鴻溝,邁不過去,只能錯過,而今,他只要她安好,就已足願。

    兩人都沒注意到床上宋箬溪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陸綮顏換了桶水回來。

    又換了兩回濕巾,上官墨詢發現宋箬溪的燒已退了下去,就沒再給她搭濕巾。

    兩人安靜地守著宋箬溪,沒有再交談。

    天明時分,老者過來了,診了脈,「燒是退了,但病還沒全好,要多休養幾日才行。」

    老婦人送來了第二碗藥,上官墨詢正要抱起宋箬溪,躺在床上的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上官墨詢忙收回了手,向後退開一步。

    「喲,小姑娘,你醒了。」老婦人笑,「你病得昏昏沉沉的,可把這位公子嚇得不清,守了你一夜沒闔眼,你瞧瞧,熬得眼睛都紅了。」

    宋箬溪看了上官墨詢一眼,滿臉憔悴,下巴連鬍子都冒了出來,身上衣服皺巴巴,那還有半點平時慵懶風流模樣,垂眸道:「謝謝。」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你不必言謝。」上官墨詢把頭偏開,淡淡地道。

    老婦人看看兩人,笑了笑,道:「小姑娘,該喝藥了。」

    宋箬溪接過碗,「咕嚕嚕」一口氣灌了下去。

    「小姑娘喝藥爽快,病好得快。」老婦人扶她躺下,幫她蓋上被子。

    「大夫,她可不可以上路?」上官墨詢問道。

    老者是醫者父母心,一聽這話,大怒,吹鬍子瞪眼,「你若是想讓她在路上發燒病死,你就強行帶她上路好了。」

    老婦人扯了他一下,笑道:「公子,小姑娘身子弱,經不起奔波,休息一日吧,明天再上路。」

    「九叔,我去通知他們。」陸綮顏起身道。

    「你留下。」上官墨詢沒有看躺在床上的宋箬溪,轉身就往門外走。

    宋箬溪眸光閃了閃,閉上了雙眼,掩藏起眸底那抹複雜的情緒。

    陸綮顏看了她一眼,追了出去,「九叔,讓我去。」

    「少囉嗦。」上官墨詢已上了馬,一拍馬,揚長而去。

    陸綮顏見此,也只得回房看著還在養病的宋箬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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