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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章 家人相聚樂融融 文 / 夜纖雪

    紀家雖不是名門世族,但也書香傳家,紀芸的曾祖父是個教書先生,桃李天下;祖父為人忠厚老實,可才幹有限,只做過七品的小官,紀家今天的風光,是紀芸的父親紀承宣經過數十年的努力奮鬥得來的,他現已貴為中書省右丞相。

    紀芸的長兄紀蓁沒沾父親的光,從伍,少年投軍,從小兵一直做了的如今都衛指揮司同知;次兄紀蕻,喜文,科甲出身,從知縣做到中極殿大學士,雖只是五品官職,但頗得皇上倚重。幼弟紀葳,在紀家老家濱揚從商,富甲一方。

    對於紀葳能從商,宋箬溪詫異過,翻史書才知道,閩國開國皇帝高祖是個商人,立國之後,大大的提高了商人的地位,規定除官員本人,不可從商,不可以利用職權謀私,不反對官員的家屬從商。當然如果發現官員有從商的蛛絲馬跡,查實從重處罰,罪可及三族。

    紀家一門三傑,位高權重,但紀家沒有因此飛揚跋扈,紀承宣謙卑地婉拒了皇上賜給的官宅,一家依舊住在紀承宣在做刑部郎中時買的那座宅子裡。紀家的家規的第一條就是,縱有滔天富貴,也要勤儉持家,奢侈過度,必遭天譴。

    「快去告訴老太爺老太太,二姑爺、二姑奶奶帶著表少爺,表姑娘來了!」站在門口的門子遠遠的看到宋家的馬車,激動地衝著裡面喊道。

    等馬車停到門口,紀芸還沒下車,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芸兒!」

    聽到母親的聲音,紀芸激動地一下拉開車門,不等婆子來扶,就直接跳了下去,動作迅速麻利,把眾人都給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優雅端莊的太太嗎?

    「娘,女兒回來了!」紀芸疾步走到紀老夫人面前,屈膝就下跪。

    紀老夫人用手一托,將紀芸拉起,摟入懷,手握拳在她背上捶打,「你這個壞丫頭,你這個壞丫頭。這麼多年啊,可把為娘給想苦了!」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宋綏剛要下跪,已經讓跟在紀老夫人後面出來的紀蓁托住。

    宋箬溪就看到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文士,還有兩個滿臉喜色的中年婦人,在中年婦人後面跟著一個少婦和三個年輕的男子,宋箬溪認出其中一個是當日在清酌園見過的紀允祥。最後一個走出來的是個身穿青衣直裰棉袍的老者,他正是紀芸的父親紀承宣。

    紀承宣站在門口輕咳了兩聲,看著數年不見的小女兒,眼中隱有淚光,嘴上卻道:「都是做娘的人了,還撒嬌哭鼻子,也不怕孩子們看了笑話。」

    紀芸抽了抽鼻子,含著淚問道:「爹爹,您一向可好?」

    「好。」紀承宣表情不太自然。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宋綏的跪禮再次讓紀蓁攔下。

    「我們過去給外祖父行禮。」宋濂小聲說了一句,就帶頭走了過去。

    「行了,都進去,別站在這門口杵著。」沒等兄妹幾個過去行禮,紀承宣說著話,轉身往裡走,趁人不注意,抬手把眼角的淚水抹了去。

    站在門口是不好說話,眾人進門在正廳坐下,宋綏帶著妻小給二老下跪行大禮。

    宋濂領著弟妹給兩個舅舅和舅母行禮,給表嫂姜氏以及三位表哥見禮。紀蓁的長子紀允祺在虎驍營,在家的是紀蓁的次子紀允祥,紀蕻的長子紀允禎和次子紀允禮。

    行禮完畢,紀老夫人目光落到宋箬溪姐妹三個身上,在看到宋箬池和宋箬涓時,微瞇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兄妹五個,就小女兒的日子過得糟心,好在全是庶女,賠上一副妝奩嫁了人就行了,招手笑道:「老太婆的眼神不好,溪兒池兒涓兒過來些,讓老太婆細瞧瞧。」

    宋箬溪姐妹三走了過去,紀老夫人左手緊緊握住宋箬溪的小手,右手先是拉著宋箬池,瞇著眼看著,點頭道:「是個乾淨的孩子。」鬆開她,又拉著宋箬涓,笑,「是個乖巧的丫頭。」

    紀芸是有意帶宋箬池和宋箬涓過來的,五年前她還能借口庶女年紀小,現在都長大了,宋老太太嚴於律人,寬於待已,逢年過節紀芸不想與她起爭持,再者宋箬池和宋箬涓這些天的表現也不錯,就帶出來走動走動。

    紀老夫人對宋家兩個庶女表現她的慈愛,那是面子上的事,畢竟她們也叫紀芸一聲母親,可真正在意的是宋箬溪這個嫡親的外孫女,從上到下的仔細端詳,五年不見,小外孫女的模樣出落得更漂亮了,笑歎道:「溪兒長大了不少,這身子骨瞧著比小時候強旺多了。」

    紀承宣只有紀老夫人一房妻室,生有三子兩女,三個兒子各生了兩個男孩,長女紀薔生了四個男孩,唯有紀芸生了一女,可宋箬溪自小就三天兩頭生病,可把紀家人給愁壞了,為了這個外孫女,壞了數次家規,精細地養著,哄著,就怕她夭壽。

    「那年收到小妹的信,說溪兒差點沒了,可把我給嚇壞了。」紀二夫人走過去,親暱地摸著宋箬溪的雙丫髻,「多虧了菩薩保佑,我們小溪兒平安無事。」

    「說起當日的事,我到如今還在後怕,要是溪兒就那麼去了,我也就不活了。」紀芸抹淚道。

    「我們小溪兒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紀大夫人看著宋箬溪一臉慈愛地笑。

    宋箬溪苦笑,本尊不是大難不死,是大難已死。

    宋箬涓站在一旁,低著頭,眸光閃爍,不停地絞著手上的絲帕。

    「溪兒妹妹是有福氣的人,過了這一劫,以後必定事事順遂。」姜氏湊趣道。

    另一邊,紀承宣問過宋綏任上的事,把長成小大人似的宋淮叫到身邊,考他的學識,抽他背了幾篇文章,背得不錯,微微頷首,道:「淮兒,題目是,『巧言令色,鮮矣仁。』給你三天時間。」

    「老頭子,就快過年了,那能把孩子拘在家裡?」紀老夫人正把宋箬溪摟在懷裡,問她喜歡吃什麼,突聽到紀承宣來這麼一句,趕忙幫小外孫解圍。

    「外婆,淮兒一直盼著能聆聽外公的教誨,淮兒不願出去玩耍,淮兒要留在家裡寫文章給外公看。」宋淮道。

    「得,老太婆沒討到好。」紀老夫人癟著嘴,裝出受到打擊的可憐模樣。

    「淮兒知道外婆心疼淮兒,捨不得淮兒辛苦,但是淮兒已經長大了,淮兒要象哥哥們一樣有能力,將來才可以保護娘,保護姐姐。」宋淮表情嚴肅地道。

    紀老夫人瞇著眼笑,「我們的小淮兒是長大了,知道上進,不再頑皮搗蛋,外婆很高興。」

    紀大夫人二夫人和姜氏又表揚了一番宋淮。

    「溪兒。」紀承宣捋著鬍子喊道。

    「在!哎喲。」宋箬溪聽到叫她,站得太急太猛,沒提防頭髮掛住了紀老夫人衣襟的盤扣上,扯痛了頭皮。

    「糟老頭子,你瞎叫什麼?嚇著溪兒,我跟你拚命!」紀老夫人不悅瞪了紀承宣一眼,扭頭柔聲安撫宋箬溪,「我們溪兒不怕,有外婆在,管他是什麼右丞相,我們都不怕。」

    看紀承宣一臉尷尬,眾人掩嘴偷笑。

    「外公,您叫溪兒有什麼事?」宋箬溪眨著眼睛,怯怯地問道。

    「溪兒,女兒家雖不用做滿腹經綸的才女,但也要知書達理,識文斷字,外公這裡有一上聯,你來對對如何?」紀承宣放柔聲音問道。

    「請外公出上聯。」宋箬溪被紀老夫人拉著手,走不過去,只得站在紀老夫人身旁。

    「雞罩罩雞,雞罩破,罩破雞飛。」

    宋箬溪沉吟片刻,朗聲道:「馬籠籠馬,馬籠松,籠松馬走。」

    紀承宣含笑微微頷首,又出一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飲杯茶去!」

    「勞心苦,勞力若,苦中尋樂,拿壺酒來。」

    「哎哎,老頭子,你說只出一聯的,這都出兩聯了,說話不算數,食言而肥!」紀老夫人摸著宋箬溪的手冰涼的,擔心她身體弱,捨不得讓她太費神。

    「老夫再出一聯。」紀承宣看懂了紀老夫人使過來的眼色,知道外孫女的身子怕還是沒好全,還虛著,笑了笑,「這一聯,溪兒可以對,禎兒你們兄弟姐妹你們也可以對,只誰先對出,就有賞。孫媳也可對。」

    眾小輩齊聲應道。

    「笑古笑今,笑東笑西,笑南笑北,笑來笑去,笑自己原來無知無識。」

    「哈,原來你知道自己無知無識啊!那你還考孩子們做什麼呢?」紀老夫人打趣道。

    紀承宣挑挑眉,端杯喝茶,大度的不與老妻計較

    「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上觀下,觀他人總是有高有低。」宋濂應聲對出。

    「好好好,那幅《雙鳥戲兔圖》賞你了。」

    「謝謝外公。」宋濂喜形於色。

    「不公平,老頭子不公平,我家溪兒對出兩聯,沒得到東西。」紀老夫人沖宋箬溪擠擠眼,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溪兒別擔心,外婆一定幫你把你外公的那些寶貝全弄來給你。」

    宋箬溪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宋箬池和宋箬涓一臉羨慕,她們要有這麼慈祥的祖父祖母該有多好。

    「溪兒,可會撫琴?」紀承宣問道。

    「溪兒不會撫琴,溪兒會吹笛。」宋箬溪眨眨眼睛,是要送樂器給她嗎?

    「外公送你一管碧玉笛,可好?」

    「謝謝外公。」宋箬溪笑,她雖有了白玉笛,再多一管笛子也沒什麼不好。

    「好了好了,老頭子,你趕緊帶著姑爺去書房下棋去吧!」紀老夫人趕人,「你在這裡大家都拘得慌。」

    紀承宣帶著他的姑爺宋綏去書房下棋,紀蓁和紀蕻兄弟隨後也被趕了出來,接著就是小一輩的人,讓姜氏帶去暖閣了,紀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知趣的說要去廚房看看,讓紀老夫人和紀芸說休己話。

    姜氏送眾弟妹進了暖閣,去安排婢女準備茶點。

    紀允禮就迫不及待地道:「今天人多,我們來玩打馬。」

    「我不會。」宋箬溪道。

    「我也不會。」宋箬池和宋箬涓異口同聲。

    紀允禮鄙夷地撇嘴,「女娃兒就是笨,連打馬都不會。」

    宋箬溪非女權人士,對紀允禮的性別歧視,淡然一笑,坐在暖爐邊烤火去了。

    宋箬溪可以不在意,但宋淮這個護姐成狂的小子十分地在意,「你才笨,女娃會做的事,你也不會做。」

    「什麼事我不會做?你說出一樣來,我聽聽。」紀允禮不服氣,武跟大伯學,文跟父親學,他是文武雙全的人物。

    「縫衣。」

    「縫衣是女工,當然是女娃會做,我是男子,不會做有什麼稀奇。」紀允禮振振有詞。

    宋淮翻眼朝天,「大舅舅就會,大舅舅難道是女子?」

    這兩個表兄弟年紀相當,從九個月就開始互相用小乳牙互咬,會說話就開始鬥嘴,五年不見,才一碰面,又槓上了。

    可是這宋箬溪不知道,看兩人起了爭執,就想勸,可見宋濂他們都不管,坐在一旁擺出看熱鬧的表情,了然一笑,也就跟著看起熱鬧來。

    「我……我明天就去學。」紀允禮梗著脖子道。

    「我現在就可以教我姐姐打馬,我姐姐聰慧過人,一教就會。你學縫衣,要多久才能學會?」宋淮挑釁地看著紀允禮。

    紀允禮看著紀允禎,向兄長求救。

    紀允禎皺皺眉,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至少要十天半個月。」

    「我姐姐一教就會,你至少要學十天半個月,到底誰笨?」宋淮趁勝追擊。

    「淮兒,不可無禮。」宋濂忍笑勸道。

    「我笨。」紀允禮鬥嘴輸了,到也爽快承認,走到宋箬溪面前,躬身行禮,「溪表姐,我說錯話,你別生氣。」

    宋箬溪起身,笑道:「我沒有生氣。」

    「溪表姐,我教你打馬。」見宋箬溪不像生氣的樣子,紀允禮高興地道。

    「我會教我姐姐打馬,不用你教。」宋淮也走了過去。

    「溪表姐也是我的姐姐。」紀允禮又跟宋淮槓上了。

    「好了,你們倆一起教我。」再任兩人鬥下去,一上午就浪費了,宋箬溪當機立斷。

    「我們就分成兩隊來玩,你們一隊,二哥,我和濂表弟一隊,看那隊比較厲害。」紀允祥提議道。

    「不公平。」宋箬溪、宋淮和紀允禮異口同聲。

    「怎麼不公平?」紀允祥挑眉,眼中帶著笑意,「你們是三個人,我們也是三個人。」

    「你們是三個大的,我們是三個小的,我還不會,怎麼可能打得過你們。擺明以大欺小,以熟欺生。」宋箬溪瞇著眼,「祥表哥,你心眼壞壞的。」

    「哪個心眼壞壞的人,敢欺負我們溪兒妹妹?告訴表嫂,表嫂罰他去吃肉,吃成一個大胖子。」姜氏笑盈盈地帶著婢女端著茶點進來了。

    「表嫂這個主意好,罰祥表哥吃成大胖子。」宋箬溪笑彎了一雙美目。

    「大嫂嫂,溪表妹,小生錯了,原諒這次,可好?」紀允祥苦著臉,一揖到地,向兩人求饒。

    姜氏和宋箬溪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不好!」

    紀允祥撫額長歎,「痛苦,太痛苦了,我一翩翩少年郎,就要成為肥腫難分的大胖子了!」

    姜氏和宋箬溪掩嘴直笑。

    紀允禎兄弟幾個也是一臉笑意。

    坐在一旁的宋箬池和宋箬涓羨慕不已,紀家這才是兄友弟恭,相親相愛。

    正說笑的開心,婢女進來稟報道:「三少爺,濂少爺,姜少爺來……」

    「允祥,宋濂,我找到紹維了。」話還沒說完,姜衍闖了進來。

    「在哪裡找到的?」紀允祥和宋濂驚喜地問道。

    「他在悠然居喝酒,我勸不動他。」姜衍無奈地道。

    「大嫂嫂。」

    「大表嫂。」

    紀允祥和宋濂看著姜氏,這裡她最長,她不發話,他們不能走,這是紀家的規矩。

    「悅姐姐。」姜衍涎著臉笑。姜氏,閨名一個悅字,是姜衍的族姐。

    「不許闖禍,早去早回。」姜氏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開了金口。

    三人出門去找失去青梅竹馬小表妹的秦紹維。

    「七姐姐,哥哥他們去找的是不是那天在門口見的那位公子?」宋箬涓小聲問道。

    宋箬溪看了她一眼,「旁人的事,你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秦紹維逃出家門去追楊婉柔的事,京裡各府傳得沸沸揚揚,私下也談論,但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打聽這個。

    聽到宋箬溪訓斥宋箬涓,姜氏微微淺笑,眼中有讚許之意,祖母還擔心小表妹住在寺中多年,不通俗事,現在看來,祖母太過憂心。

    宋箬涓閉上了嘴。

    宋箬池輕歎,嫡母已敲打過了,還會犯錯。

    「又不夠人打馬了。」紀允禮沮喪地道。

    紀允禎笑,「那就玩別的。」

    「玩什麼?」紀允禮和宋淮同問,互瞪。

    姜氏不去管三兄弟要做什麼,倒了三杯茶,笑道:「三位妹妹請喝茶。」

    「玩陞官圖,如何?」紀允禎笑問道。

    紀允禮皺眉,「聊勝於無。」

    「玩陞官圖好。」宋淮與他作對,「姐姐,過來玩陞官圖。」

    「好。」宋箬溪笑應著。

    紀允禎去拿陞官圖,姜氏吩咐婢女擺好桌子,幾個圍著桌子玩陞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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