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瑜看看榮淑,看看秦老夫人,再看看楊婉柔,眼中劃過一抹瞭然,把手中的茶杯擱下,道:「你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宋箬溪到底不是原裝古人,抬頭直視,忘記了垂下眼瞼,與盛瑜看過來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這丫頭好大的膽子!
在場眾人皆冒出了這個想法,可就是這個大膽直視令盛瑜滿意了,唇邊微微上勾,「就依榮淑妹妹所言,你吹一首令本宮滿意的曲子,本宮就饒了你的無禮之舉。」
「吹笛需氣息貫通,請長公主准許民女站起身來吹奏。」春裳單薄,宋箬溪跪得膝蓋痛。
盛瑜抬了抬手,「楊姑娘回你母親那兒去吧!」
「謝謝長公主。」楊婉柔憂心地看向宋箬溪,要吹出令長公主滿意的曲子,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宋箬溪自信地揚唇笑笑,要她不用擔心。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世間萬物有因果,善待眾生結善果,娑婆苦,乞求大士瓶中露,普渡眾生入極樂。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睹人施道,助之歡善,得福甚大……唵嘛呢叭咪吽。麻曷倪牙納。積都特巴達……」宋箬溪眸底閃過狡黠的笑意,這首《善心向佛》分兩段,前面是勸善箴言,後面是《觀音靈感真言》,她到要看看皈依佛門的盛瑜敢不敢說不滿意?
「難為你小小年紀,就能用笛子將《觀音靈感真言》吹出來。本宮亦是惜才之人,不願見如此好的笛音成絕響。這次就罷了,你退下吧!」盛瑜眼中帶著一絲讚許,狡猾比愚笨好,這丫頭只是沒有別的壞心眼,到是可以栽培。
「謝謝長公主寬宏大量,民女告退!」宋箬溪唇角微揚,退到一旁,帶著香繡迅速離開了晚晴院。
出了東園,香繡大喘了口氣,「姑娘,奴婢差點被嚇死了!」
「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庵堂,回庵堂去。」宋箬溪拍著胸口,總算逃出生天。全然忘記有句話叫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若盛瑜長公主要秋後算賬,她依舊逃不了的。
靜臨暗中護送宋箬溪主僕進了房,轉身去找靜余,讓她到晚晴院為宋箬溪善後。
得到靜余的再次證實,盛瑜心中疑慮稍減,可還是不放心,「她的笛吹得還不錯,就讓她到七寶宮來當樂師好了。」
靜余口頌佛號,道:「公主愛她之才,特允她入七寶宮伺候,這是她榮幸。只是此女非紅塵中人,俗世繁華與她無關。」
「遠離娑婆,身入淨土。」盛瑜眸光閃了閃,抬手扶著髻上的七翅金鳳釵,「她到是個有福的人。」
「我佛慈悲,普渡眾生。」靜余微微一笑,這件事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
花朝節的才藝表演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緗紋郡主以一幅落花游魚圖奪得書畫魁首;左衛上將軍的女兒沈銀瓶一首《將軍令》,震驚全場;舞蹈則因為楊婉柔出了差錯,讓李曉棠白撿了個便宜,三人都得到了一柄白玉如意。
諸位夫人目的達到,心中自有了滿意地人選,說說笑笑,就散了!
黃昏的時候,靜葉派人傳信過來,皇上已定下為小皇子祈福七天,這樣的話,宋箬溪還得留在庵中裝一段時間的貧女。
抄了幾天經書,宋箬溪就坐不住了,淨蓮寺離城遠,坐馬車去一趟要兩個多時辰,到山下的小集鎮也得走一個時辰,她懶得動,乖乖窩在寺裡當資深奼女,這裡離城近,才五里路,她要是不去逛逛,那就是笨蛋,「庵主,小女明天想進城打聽親戚的消息。」
「這裡沒有外人在,師弟不必叫師兄庵主。」靜余笑道。
宋箬溪眨眨眼,那就有話直說了,「師兄,我要去城裡玩。」
「明兒師兄要去秦家,你一起去,那天秦老夫人在長公主面前幫你說話,你該去謝謝她才。」
「哦。」
「謝禮就拿你抄得那份大悲咒好了。」
經靜余提醒,宋箬溪想起來了,「還有那位公主也幫我說話了,我是不是也要送她一份大悲咒?」
「那位公主封號榮淑,這京中各家連絡有親,榮淑公主的駙馬是秦大夫人的弟弟,秦二夫人是楊姑娘生母的親姐姐。」
古今都愛用姻親結盟,一榮皆榮,一損皆損,因而結盟穩固。宋箬溪撇撇嘴角,輕嗤一聲,那天全靠楊婉柔講義氣主動攬上身,她們才會幫著說話,要不然,她就算不人頭落地,也免不了挨頓板子。
第二天,靜余帶著宋箬溪和香繡進城,前往譙國公府。馬車穿過數條大街,在國公府院門外緩緩停了下。方外之人,無品無級,依禮應走偏門,可靜余是桃花庵庵主,沾了首任庵主端和公主的光,與其他寺中的主持就略有些不同,再者她還是慧謹這位高宗皇帝御封神尼的弟子,京中各府都要高看一眼,不把她當成一般的三姑六婆對待。
趕車的那個高大尼姑跳下車,放下腳蹬,靜余先下車,香繡下了車,轉身來扶宋箬溪。進了門,換上國公府的軟轎,到二門外三人下了轎,跟著管事婆子往正房走去。
閩國立朝之初,有四位異姓王,六位世襲罔替的國公,百年過去了,異姓王早已煙消雲散,六個國公府的如今也只剩下四個,譙國公原是六公之首,如今雖勢不如前,可餘威猶存。
「靜余師父來了!」廊下伺候的婢女向內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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