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小尼姑送來午齋,師徒倆用過後,慧謹回隔壁禪房打坐唸經,宋箬溪就認真的閱讀《閨律》,希望能早日背熟,學會,然後回家當米蟲,可是越看越覺得當古代的大家閨秀是件苦差事,要笑不露齒、舉止穩重、衣著得體、行不帶風,針黹女工詩詞書算要無一不精,談吐雅意,口無惡言。出嫁後,還要三從四德、視夫為天,待夫要溫柔體貼;要相夫教子,要孝敬公婆,要禮讓妯娌,要……
從娘家到婆家,從頭到腳,從說話到走路,從待人到接物都制定了標準,詳細列了條款,要背熟這些條款不難,可是要照條款去做,宋箬溪沒什麼信心,長吁短歎了一番,看天色已晚,把小冊子丟在旁邊,洗洗睡了。
第二天,被鐘聲吵醒的宋箬溪沒有賴床,早早的起床穿衣洗漱,去靜玄那找簡兒。
簡兒正好出門,看到宋箬溪,笑嘻嘻迎了上去,「靜塵,你來了。」
「簡兒,昨天的事怎麼樣了?」宋箬溪關心地問道。
「我把事情告訴了師父,向師父認錯。師父帶我去永康別院賠禮道歉,陳大公子接受了我的道歉,還幫我向師父求情。師父就沒有懲罰我,只讓我背誦了一遍心經。」簡兒逃過一劫,心情愉悅。
「這樣就好。」宋箬溪笑,「我們去齋堂吃早飯吧。」
「吃完早飯,我們去後山。」
宋箬溪看著路邊的落葉道:「後山只怕已經沒有杏子可摘了。」
「不是去摘杏子吃,是煨芋頭吃。」
「山上有芋頭?」宋箬溪嚥口水,雖然午齋要比早齋好吃些,可量不足,吃不飽。
「是我種的。」簡兒搖頭晃腦,洋洋得意。
「貪吃的丫頭。」宋箬溪笑罵道。
簡兒橫了她一眼,道:「不是貪吃,是聰明。」
兩人去齋堂,慧謹、覺明師徒以及陳氏三兄妹都沒出現,昨天來齋堂用齋是為了讓庵中眾尼姑知道有他們幾位的存在,今日早齋是讓人送去禪房給他們的。
吃完飯,簡兒使了個眼色給宋箬溪,兩人借口回禪房,避開眾尼,溜出庵堂去後山。簡兒帶著宋箬溪找到她種芋頭的地方,撩開寬大的僧袍,從腰上摘下裝著工具的布袋,從裡面拿出一把小鋤頭遞給宋箬溪,又從裡面一把小鐵鏟,「靜塵,挖的時候要小心點,別挖破皮,芋頭的汁弄到手上會癢。」
「好。」宋箬溪挖的時候小心翼翼。
一人挖了兩個拳頭大小的芋頭,簡兒四處找來樹枝和乾枯的雜草,用鋤頭挖了個洞,往洞裡塞樹枝和雜草,用火石點燃。簡兒一手操辦,宋箬溪幫不上忙,起身去洗手,溪水冷冰,白嫩的小手凍得通紅,洗乾淨手上的泥土,起身要走,看到游來一群魚,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有好久都沒吃到肉了,好懷念紅燒肉、糖醋排骨、白斬雞、香酥鴨、酸菜魚……
肉、雞、鴨沒辦法弄到,可魚有現成的,宋箬溪轉身快步回到簡兒身邊,「簡兒,我們明天煮酸菜魚吃。」
「吃魚?」簡兒驚愕地瞪大雙眼,「靜塵,魚是葷腥,是不可以吃的。」
宋箬溪問道:「簡兒,你是尼姑嗎?」
「我才不是尼姑!」簡兒尖叫。
宋箬溪挑眉,眸底露出狡黠的笑意,「我也不是真正的尼姑,那麼我們吃葷,又有什麼問題?」
「可是……」簡兒猶豫不決,「萬一讓師父她們知道了怎麼辦?」
「你不說,我不說,她們怎麼會知道?」宋箬溪唇角上揚,壞壞地笑道。
簡兒想想也對,點頭道:「那我們明天煮魚吃。」
「明天我們想辦法從廚房裡拿鍋子、碗、匙和筷子,再弄點鹽、酸菜、蔥姜蒜、料酒出來,煮一鍋酸菜魚湯,就著芋頭吃,一定很美味!」宋箬溪說得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些東西都包在我身上,可是魚要怎麼捉?」
宋箬溪想了一下,道:「我做個漁網網魚。」
「好。」明天吃酸菜魚湯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簡兒看洞裡的火快滅,洞內壁已燒紅,熱氣騰騰,忙把芋頭丟進去,用鋤頭把洞砸塌,再砸塌的洞上又蓋幾掀乾土地,「再等會,就可以吃了。」
約等了兩炷香的時間,簡兒扒開土,還沒看到芋頭,一股香氣撲入鼻子,讓人不禁垂涎三尺。宋箬溪也拿起小鐵鏟幫忙,兩人合力把土完全扒開,顧不得還燙手,就一人拿來一個,掰開,瓤兒玉白色,咬一口,綿、軟、粘、香、糯、甜,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芋頭,收拾了一番,兩人說笑著回了庵堂。
用過午齋後,宋箬溪和簡兒就忙開了。
宋箬溪去紫竹林找到合適的做竿的竹子,又翻箱倒櫃的找出她來庵堂時穿的素緞百褶裙,做成了一個簡陋的漁網。簡兒則躡手躡腳地潛入廚房,趁人不注意,把鍋碗匙筷子酸菜姜等偷了出來藏好,再佯裝無事的回禪房。
如今是萬事俱備,只等明日網魚做菜。
庵堂裡的生活嚴謹自律又一成不變,每天都是在同樣的時辰做同樣事,就算宋箬溪急著想吃魚,也不得不先去齋堂吃早齋。用完早齋後,宋箬溪和簡兒出了齋堂,先去禪房拿了漁網,再去簡兒藏東西的地方把那些鍋碗和工具帶上,依舊從後門出去。
魚兒悠閒地在溪水裡游來游去,根本不知道有兩個壞人正在打它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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