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將軍,以你們所知,朱氏的族人主要集中在建業還是吳縣?」法正並沒有直接回答劉琮,而是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劉琮,然後問蔣欽和徐盛
「建業居多,這幾年朱氏人丁興旺都是陸續遷往建業,因為他們曾經聽聞要遷都建業!」徐盛非常肯定的回答。這是蔣欽所沒掌握的情報,因為蔣欽歸順劉琮時,張紘還在許昌,並沒有向孫權提議遷都,說建業有王者之氣。
「主公,那朱立便是可信的!」法正看到蔣欽欲言又止,想必是離開江東時間久了,對江東幾大豪族的變遷並不瞭解。而徐盛卻是很有把握!如果朱氏一族大部分都遷徙到了建業,那麼劉琮圍攻建業時間越長對朱氏族人的損失就越大。朱立也很清楚一個朱治是不足以抵擋住劉琮東征大軍了,還不如早點歸順,減少城內百姓的損失,也能換來朱氏一族的平安。
「讓黃權過來。」聽到法正分析,劉琮示意幾位將軍先行下去歇息,只留法正在帳內,同時讓廖化請將黃權叫來。徐盛所言雖然可信,但劉琮還是要跟錦衣衛確認下。畢竟這種關鍵時刻的歸順詐降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不一會黃權進來,從錦衣衛搜集到的情報,至少朱治一脈確實是大部分都遷徙到了建業並且在購買了大量的土地和房屋。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朱治這麼緊張建業的得失!
「軍師,接受朱立的投降嗎?」就算是可信的,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兵圍建業,己方優勢明顯,或許不需要冒險?
「主公,漢中戰事不容樂觀,魏延、張任兩位將軍雖然忠勇,但到底曹操親征,就算一時能夠抵擋得住,如果曹操下定決定不斷從中原、河北調集兵馬……」
「所以你還是傾向於速戰?」
「是的!」
「可萬一是詐降呢?」
「主公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須再考究正?」法正朝著劉琮笑笑,又看了看黃權。這位年輕的主公和這位錦衣衛統領其實都是激進派,不然自己也不會這麼快得到重用,成為真正的第一謀士。
「你啊,若是本相沒有決策呢?黃權,去聯繫朱信吧,讓其盡量說服朱治,若是不能至少也要動搖他身邊的其他將領,這樣也好讓朱立有機會開門獻城。廖化,去帶朱緒進來!」看到法正如此,劉琮也不好再賣關子。
法正一聽還是十分吃驚,莫非主公早就在朱治身邊埋了釘子?這錦衣衛真是無所不能啊。不過想想也是,能夠成功兩次在許昌幹大事,刺殺賈詡,拐出漢天子和荀彧,錦衣衛絕非浪得虛名。而劉琮其實最早的時候就將目標盯住了江東,甚至曾經猶豫過是下奪江東還是益州。
現在整個江東能夠阻擋劉琮進軍步伐的便只有建業朱治了,或許魯肅和呂蒙等人會去到吳縣構建防線,但如果劉琮能夠順利攻克建業,吳縣同樣將會面臨壓迫性進攻。所以劉琮也不打算再隱藏實力,包括錦衣衛在內的所有人都要行動起來!
朱緒再次被叫進來時比剛才要輕鬆了一些,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著不敢越矩半步。
「你家將軍可有交代,後面如何聯絡?「
「這個沒有,不過將軍奉命鎮守建業西門,一天一換。只要丞相答應我家將軍條件,將軍自會派人聯絡丞相。」
「嗯,本相有言在先,若是城破之前被朱治或者其他人察覺而對你家將軍和朱氏族人下手,將來可不要怪到本相頭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緒聽了劉琮的話,落下的心又懸起來,將軍如此選擇到底值得嗎?如果被朱治老將軍察覺,或者讓魯肅、呂蒙甚至孫權等人知道是朱立開門獻城,那麼滯留在吳縣的朱氏族人還能活嗎?
「嗯,那你先回去告訴你家將軍。本相答應他的條件,不過在此執勤希望他能夠告知族人採取自保。尤其是遠在吳縣的族人!」
「多謝丞相提醒!」朱緒一愣,隨即明白劉琮所說,心中暗暗驚歎,這個從荊州來的大漢丞相似乎對自己一族的分佈狀況很熟悉啊。
……
「將軍為今之計應該盡快下令吳縣守軍全力支援建業!若是不然一旦魯肅等人回了吳縣怕是要堅守吳縣,將軍到時候想要從吳縣調集援軍怕是不可能了。建業有失,朱氏一門恐怕就要受損!要麼或許考慮與北方的曹操結盟。可以連夜騙人與合肥聯絡張遼……」朱治的議事廳內,朱信猶豫一番,終是張口說著。
他當然知道,這結盟是假,臣服是真。只有將江北部分縣讓給曹操,張遼才有可能出兵援軍。此前孫權不知道派了多少使者前往,合肥、許昌都派了人去,可是到現在江東大半土地就被劉琮佔領了,北方的張遼一點動作都沒有。朱信如此勸朱治,無非作為一個謀士為他提供一種參考而已,僅此而已!
果然,本來一副平靜表情的朱治,猛地一拍桌案,冷哼的說著:「休要跟我提起這個張遼!我現在有此處境,他亦有份!我朱氏一族對主公忠心耿耿,我朱治絕不會銀一己之私出賣主公,出賣江東!」
見將軍暴怒,朱信再不敢多言。想到自己適才所說,朱治有些煩躁的揮揮手:「罷了罷了。你先且退下,容我再思量一下。」朱信告退,偌大房間內。只剩下朱治一人在廳內閉目養神。
片刻後,一記茶盞摔地聲,從廳內傳出。以後幾日,戰事依舊,每一日,攻城守城,不知疲倦,雙方展開殊死搏鬥。
朱治採取的方法很是簡單和殘酷,就是以三分之一正兵,驅使著新兵兵和縣中豪族集中起來的家丁守城,凡是敢後退者斬!等這一萬廂兵打的差不多,距離劉琮攻打建業城,已有半月。而關羽和許銘均已在建業城南就位,對建業形成了合圍。
城頭大旗支離破碎,黑黑一片劉軍,在越來越急促的鼓點中。奔悄向上衝,衝撞在城牆上一剎那,「轟」的一聲,戰鬥又爆發了。
「放!」上面一聲號令。一片矢雨落下,並且還有著大小不一的石塊,猛的在人群中砸下,飛濺出血色的浪花。可更多的人群,在鼓聲中,前赴後繼的衝擊。今天雙方的攻守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在城中百姓和守軍看來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日子。
建鄴城城民,在士兵的驅使下,逐漸習慣用長矛,將蟻附攀城的敵軍頂刺下去。就算如此,由於骨幹的損失,危機不斷蔓延。轟的一聲,又一個石塊崩碎炸開,將數個守城的人打的血肉模糊,幾乎同時,雲梯上的敵兵已經有數處,爬到了城牆上。
「殺!」朱立瞪著一片暗紅的視野,鼓起餘氣,率著親兵親自撲上去。兩隊人狠狠衝撞在一起,頓時掀起血花,在這種拚殺的關頭,刺斬劈戳無所不用其極,就算身有盔甲,還是不時被刀刺掛著,飛濺出鮮血。
朱立素有勇力,就算在這時,還是銳不可擋,所到之處,刀光一片,頓時掃倒一片,最後一將一個敵兵,狠狠踢飛出城,慘叫著摔做肉餅。就在這時,敵軍再度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
朱立眼前的壓力一空,朱立大口大口喘息,懷顧四周,只見自己這一都一千五百人,已經損失了一半,原本的親兵營,上百人現在只剩寥寥三十,個個傷痕纍纍強自支撐。
濃煙滾滾,殺聲漸停,只見橫錯交抵的敵屍在腳下堆成個小坡,流動的血彙集成了溪流,向遠處蔓延。朱治的表現無疑讓朱治和城內將士很滿意。而朱立內心卻是十分痛苦,雖然朱緒已經回來了,而且帶來了劉琮的口稱承諾。但想要在短時間內在朱治的監控下將朱氏一族轉移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建業城早已四門緊閉!朱立能做的就是辛苦表演幾天為遠在吳縣的族人爭取逃離的時間。
他不想留在吳縣的族人將來被魯肅當做人質來威脅朱治。但如果不認真作戰,就很容易被朱治懷疑上,到哪拚死廝殺又怕得罪對面的劉琮,真可謂騎虎難下。
突然前面一分,一隊穿著皮甲的士兵,他們還算完整,擁戴著一人。卻是朱治,他臉色肅穆,巡查著四周,看見了侄子滿身是血,喘息著,支著刀稍加休息,周圍全是屍體。
就問著:「情況怎麼樣?」
朱立張了嗓子,卻烏咽難成聲,這時,有人遞了水囊,喝了幾大口,才緩過氣來:「叔父,不要緊,還能撐下去,不過人不多了。」
一千五百人,現在只有五六百人還在城牆上,個個疲倦著躺在牆面上,連將軍來都無法使他們動彈。
朱治掃看著,什麼都沒有說,不得不去正視之前謀主朱信提出的問題。
就在這時,陣前一人策馬前來,舉旗招搖,顯是信使。朱治沉著臉,讓人用吊籃把這人吊了上來,片刻後,一封信就到了手上。
「送來這等東西,來人將信使拖下去,梟首示眾!」看完書信,朱治心中怒火,燃燒得比上一次更加旺盛:「劉琮小兒,便是此城化為烏有,也休想我拱手送與你手中!」
惡狠狠撕碎手中書信,耳邊傳來信使漸遠的呼喊聲。
「將軍,這次劉琮不惜代價攻打建業城,只怕再守十天,就要守不住了。到時,再無翻身可能。將軍,在此時,你必須要做一個抉擇,方能自救。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要為城中百姓,為朱氏一門幾百號人想想啊!」趕過來的朱信,在朱治回到大廳時,又一次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