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整了半天之後,劉琮便率大軍朝著姑塘正西面的柴桑城池進發網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伏擊和抵抗,想來魯肅也是收攏全部將士,準備在柴桑城內做殊死抵抗了。大軍在柴桑城東五里安營紮寨。
一切妥當之後法正來見劉琮:「將士們昨夜苦戰一夜,不如今日就暫且休息,反正攻城也不急在一時。」
「嗯,就依孝直所言傳令下去,夜間嚴加防備。另外派人聯絡劉磐、霍峻!還有要抓緊時間組裝工程車和收集石料!」一夜苦戰,雖然荊州兵獲得了勝利,但確實疲憊不堪,再加上三十里的行軍,時間已經接近傍晚想拿要攻城也難有作為。如今只要關羽守住湖口,江東的援軍就一時半會進不來。柴桑牆高城固,一天兩天是打不下的,與其已疲憊之師去迎接敵人的弓箭,不如休息一天!
而此時另外兩路,劉磐和霍峻已經與中午分別抵達柴桑附近,在柴桑西門和南門外紮營,霍峻甚至開始了試探性的攻城……
旭日初升,柴桑城內都督府中,氣氛相當緊張。高亢的號角聲如驚雷由遠及近,將寂靜的夜空撕裂開來,顯得是非常的嘈雜紛亂。城中的百姓也被號角吵醒,走出屋外上街查看。
軍帳中,魯肅跪坐在席上,雙腿打得筆直,身體如同出鞘的利劍,鋒利而剛直。他微瞇著眼睛,閉目養神,修長且巨大的右手握著孫堅傳下來的古錠刀拄在地上,這刀是權力的象徵,自孫權一下都可以當場斬殺。左手豎直的放在大腿上,身前的案桌上擺放著斟滿的酒樽,雖然魯肅想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緩而有力,但依舊有一絲急促。
朱然氣喘吁吁的跑進營帳,大聲道:「都督,敵軍攻城來了。」
魯肅眼眸陡然睜開,凜冽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開來,讓朱然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字義封,丹陽故鄣(今浙江安吉)人。三國時期吳國名將,原姓施,朱治的養子,並在讀書期間和孫權相交甚篤。孫權統事後曾任山yin令,臨川太守,受到孫權賞識,有平定山賊的戰績。後來跟隨呂蒙,此番劉琮東征也是第一時間跟著呂蒙從廬江過來支援柴桑,魯肅便將其留在柴桑。
但魯肅並沒有因為其與孫權的交情而特殊對待,而是低喝道:「不過是號角聲響起罷了,敵人真的發兵攻打成城池了嗎?」
朱然連忙搖頭,顫聲道:「都督,還沒有見到敵人的大軍,不過城外面傳來了號角聲,三面都有。想來敵人的士兵已經快要集結完畢,攻打城池就在不久之後了。」
魯肅轉過頭,不接著朱然的話,反而轉向其他在軍帳中待命的副將問道:「城中的防守都佈置好了?」
一旁的陳武不忍心朱然被斥責便是起身說道:「都督,都準備妥當了!」
「既然都佈置好了,就慢慢等待。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魯肅斥責朱然也是無心之舉,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慌亂,劉琮來勢洶洶。江東援軍也不可能短ri內抵達。所以柴桑接下面臨的必定是一場苦戰。這樣的守城戰軍心最重要!
其實此時魯肅也是心急如焚,江東將領能征善戰的除了黃蓋等極少數留在丹陽鎮守門戶抵抗曹操外,大部分都被孫權派到柴桑了。只是從開展以來,程普、周泰先後戰死,如今又失去了韓當和徐盛,呂蒙和朱桓則在南昌一時半會怕是突破不了張頜與劉磐的防線。柴桑城中這幾日雖然募集了不少新兵,但苦於沒有將領統帥,甚至前晚的突襲魯肅都親自出動。
看著慌慌張張的朱然,再看看一旁文質彬彬的闞澤和賈華,一種莫名的悲嗆之情油然而生!偌大的柴桑城,號稱江東最穩固的城池,現在能夠統兵的也就只剩下陳武、董襲和朱然了。就說這個董襲雖然也絕非平凡之人,鄱陽賊彭虎等聚集數萬人叛離,董襲與凌統、步騭、蔣欽各分兵討伐。董襲所向披靡,彭虎等人望見其旌旗便逃走,十日後亂事盡平,他被拜為威越校尉,後遷為偏將軍。
孫權西討黃祖,黃祖將兩首蒙沖打橫阻塞沔口,在兩面大石上聚集數千人,弓弩亂髮,箭如雨下,孫軍不得向前。董襲與凌統各率百人死士為前部,眾人披著兩鎧,乘著大舸船衝入蒙沖裡,董襲持刀斷開兩首蒙沖之間的聯結,孫軍才得而進入。
但這些過往的戰績都是面對山賊或者不堪一擊的劉琦取得的。而他這輩子最大的功勞可能就是向孫策推薦了虞翻!而這個虞翻正是鼓動孫權稱王的人。
而敵人的將領卻是劉磐、張頜、甘寧之輩!兩相比較……再加上幾次水戰,魯肅已經逐漸瞭解到劉琮大軍除了大戰船數量不如江東外,將士的作戰水平一點也不輸給江東,而且荊州兵還大量配置了手持連弩,殺傷力不是一般的短弓兵能夠抗衡的。雙方這樣的裝備和將領配置如果是在野外,魯肅可能就要直接放棄了。
但魯肅知道柴桑不能輕易放棄,一則北面大片湖區可以作為屏障,另外柴桑的城池和護城河也會有效的阻擋敵人的進攻!但即便是這樣魯肅心中也是第一次沒有勝算!
東風吹,戰鼓擂!柴桑城外三面同時響起的戰鼓驚醒一城的百姓。此時柴桑數萬守軍也早已嚴陣以待,而柴桑東門外劉琮大軍也已經列陣完畢。
劉琮一身金色鎧甲,站在整個隊列的最前方,神色冷峻,雙目如刀,身後披著黑色的披風,抬頭望著柴桑城樓上的士兵,眼中閃爍著道道精光。身後,於禁和甘寧也是一臉嚴肅,身為名將自然知道魯肅的厲害,也知道柴桑城池的防禦工事對於進攻方意味著什麼。
柴桑城樓上,一名小將左手摁住劍柄,神色同樣冷峻,身體微微前傾,打量著城外的情景。他就是先前那名慌忙報信現在被魯肅派到東門坐鎮的朱然!董襲被派去鎮守西門,陳武則獨擋南門,當然魯肅呆會也會親自來東門督戰。不過現在顯然還沒到時候,所以這東門朱然便是最高指揮官。
他睜大眼眸,望著城外黑壓壓的敵人大軍,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又猛然回頭望了眼站在城牆後部面前來觀戰的豪紳大族,看見眾人眼中閃爍著怨毒的目光,小將感覺背脊發冷,額頭冒汗,生怕被這些豪紳大族給生吞活剝了。做事的是魯肅,他卻要被黑鍋,這些人擺明是相看看戰況決定是否跑路,可都督怎麼會讓他們逃跑呢,所以便以觀戰之名將他們變相的扣押在城牆上了。
「將軍,快看,城外有攻城車來了。」朱然左側,一名士兵左手持著長矛,右手指著城外,眼中露出畏懼之色。
朱然放眼望去,只見敵陣兩旁各有幾架攻城車在聳立在城外,攻城車上放著幾百斤的巨石,隨時準備拋向城樓上。而敵陣的中央最前面竟然清一色的床弩!見此,朱然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城樓外,劉琮大軍陣前。一名斥侯策馬跑到劉琮身旁,翻身下馬,拱手道:「主公,投石車已經架設到位,床弩是否先行,請主公下令。」
劉琮略微沉思,問道:「投石車的精準度如何?」雖然劉琮對於投石車不再陌生,但這十架車可是劉琮準備從姑塘登陸才開始趕製的,大部分是大軍到了柴桑城外才組裝完成的。
斥侯也僅僅是得到消息,具體的情況不甚瞭解,他趕忙招手,喚來一名投擲大石塊的匠人,替劉琮解說。
等匠人走過來,斥侯將劉琮的問題說了一遍,匠人拱手說道:「主公,我們所有人都是熟手,瞄準城樓的方向有九成九的把握不出現偏差。而且從此處拋射大石攻城,就算有偏差也能至少保證石塊能夠抵達城牆之上,對城牆造成破壞。請主公放心,我等一百人,都是在武昌練習許久,不會讓主公失望的。」
劉琮點頭道:「好,立刻瞄準城樓中央的小將拋射,給我砸死他。」晨風中的朱然雖然有些膽怯,但一身盔甲在身倒也顯得十分精神,在劉琮看來就是十分刺眼!
「諾!」匠人神色有些拘謹,抱拳大喝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想著終於有機會一展身手了,心中除了緊張便是激動。這一路都是水戰,他們這些培養了半年的人幾乎天天吃閒飯,被軍中不少士兵嘲笑,現在總算等到大好機會了,當然不能錯過。眨眼工夫,十架攻城車開始運轉起來。
這種攻城車依據的其實是最簡單的槓桿原理,利用槓桿原理將放在攻城車一端的大石拋擲到城樓上。然而,真正考校水平的是眼力,必須要靠眼力校正好方向,就如同使用步槍瞄準射擊,不是力量大將子彈射出彈鏜就行,還必須要瞄準城樓上需要拋射的位置,才能夠將大石拋射出來。
一架攻城車配備十個人,卻又有四個工匠是校準投射方向的。經過四人校準後,才能投射出大石。
「放!」一聲大喝,穩穩放在攻城車一端的大石被拋射出來。大石破空後,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量奇大,根本無法擋住拋射的大石。
「咻!咻!……」一瞬間,十塊幾百斤重的大石如同炮彈一般拋射出去,朝柴桑城樓上砸去。眨眼工夫,大石就已經逼近城樓。此刻,負責駐守東門的朱然見大石朝他站立的方向射來,也是慌了神,趕忙逃竄。
大石落下,根本無法抵擋,只能躲避,而且還無法還擊。刀劍在巨石面前是那麼蒼白無力。「轟!」第一塊大石果然精準的落在城樓上,頓時在城樓上砸出一個大坑。
朱然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站在城樓上,明顯感覺到城樓的地面微微震動了一下。回頭看見大石落下的地方,濺起一丈高的灰塵以及四處飛濺的碎石,他的面頰就不自覺的抽搐,有如此攻城利器,劉琮卻沒有選擇昨日攻城,也沒有選擇放在依山的西門,也不是空曠的南門,而是被護城河與鄱陽湖、七里湖裹挾著東門,這分明是自己運氣背啊。
「轟隆隆!」一陣陣轟鳴聲不斷響起,一塊塊巨石不停地落下。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城樓上被砸中的士兵非常多,城樓的地面也都被砸得面目全非。被巨石砸中後,即使有活下來的士兵,都是手臂或者大腿被壓在大石下,不能動彈,只能躺在地上乾嚎。
片刻之後城外終於安靜了,負責投放大石的匠人飛快跑到劉琮面前,說道:「主公,運來的大石已經用完,無法繼續用大石攻城。」匠人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畏懼,畢竟使用攻城車攻城,威力太大,效果太明顯。突然間沒有大石供應,保不準劉琮會生氣。
劉琮神色淡然,早有心理準備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退下!」
「諾!」匠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趕忙退去。
劉琮微微笑了笑,吩咐道:「興霸,看你的了,帶著人去試試戰鬥力。記著用連弩給本相狠狠地射殺城牆上的敵軍,見好就收,不可戀戰!文則,你派些人去守住投石車,然後組織一千人去附近找找石頭……」
「諾!」諸將得令立刻下去準備,不多時,甘寧已經帶著部下離開了本陣,越過了床弩,向著柴桑城門走去。讓柴桑守軍大感意外的是,甘寧只帶了僅僅兩百人!
只見甘寧來到東門外大約一百五十步的時候,突然停下來,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軍士一陣吼。兩百個一百個軍士,隨即分成兩排,都從後背上拿出諸葛連弩弩,瞄準城樓上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