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聽罷長舒一口氣,有戲!那中年書生則是直跺腳,恨不能將左慈生吃了!
劉協和荀彧等人則是豎起了耳朵,想要知道這左慈打算將這小書生推薦給誰卻見左慈對周青年書生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
劉協和荀彧當然不知道左慈其實佈局等待他們很久了。白小青數次幫過劉琮,這年輕書生豈有不知到左慈說的是誰?
不多時,少年起身向道士仔細行禮,而後才問道:「今諸侯迭起,聲名最烈者,不過三人,曰中原曹操、荊州劉琮、揚州孫權。曹操坐擁河南、河北。手下兵強馬壯,猛將、謀士雲集。反觀劉琮人員乏闕,道路不暢。
道路不暢,則不能運兵千里;人員乏缺,則後繼無力。
且劉琮處於曹操、孫權、和關係諸侯之間,,今聽聞曹操欲調數十萬大軍反撲荊州,以報劉琮偷襲許昌之恨。師叔元和卻單單看好此人?天時,地利,人和,劉琮無一。師叔怎會令小侄投靠他?」書生似乎一臉委屈。
「是啊,是啊。你這道士分明是坑人嘛!」漸漸來到幾人身旁的劉協也是在一旁插話道。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皇帝自然不是道士眼中的龍了。但是要是讓他選,他也會選擇跟隨曹操征戰天下,這老道士既然與書生父親有交情,怎麼會讓他往火坑裡跳呢?
左慈仍舊不看劉協一行人,而是起身倚靠憑欄上,眼望遠處,向少年解釋道:「凡成大事者,必觀其未來而不可執著於眼前。就譬如亭外桂花,眼前雖是好花,可數月之後便要凋殘入泥,融入凡塵。」
「秦失其鹿,首義者為陳勝吳廣,而得其利者卻為項籍、高祖皇帝;王莽篡逆,募兵四方者為齊武王劉演,而登帝位者為世祖皇帝,自此上溯夏商週三代,無不如此。蓋首義之人,心力全耗在如何打破格局,從而不能創基天下。」
「今日形勢雖曹操佔據中原、河北等地,然我可以斷言,未來能爭霸天下,或登天子重位,或成春秋首霸者,必是此人。」
「之所以看重劉琮,卻是因為其目光明略,心中藏有天下大勢。自夷陵城外,劉琮應卦變之象後,我便一直關注他。江陵、沙羨、襄陽、樊城、成都,他所為一切,我皆瞭然於胸。賢侄,你若有空,可將劉琮所作所為,按照時間演變,參照朝堂紛爭,連勢成一條線,便可知他之將來籌劃,絕不簡單。此子,心懷凌雲之志吶!」
「尤為難得的是,劉琮雖心懷大志,卻堅韌異於常人,絕不求一時得失。何況他還是漢室宗親。不過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或許將來此子不能等大位的原因就是因為宗室身份。但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節制天下的親王那是板上釘釘啊!
「出戰山匪,劉琮首陣見敗。當此時,若是黯然退下,必定因為此次戰敗,從此位止於官宦子弟。便是如此境況下,劉琮為未來計劃,竟敢不顧自身生生死,冒險迎戰,逆襲山匪。曹操八十萬大軍壓境。部屬主降者不計其數。更兼劉備、劉琦從中作亂,欲分荊州,劉琮卻能擒劉備,退曹操!由此可見劉琮堅韌、勇武、破釜沉舟。」
「前朝,元皇帝上訴宣皇帝,以為國家局勢紛亂,人心狡詐,國家應以德治國,宣教人心。宣皇帝立時駁斥,言漢家制度,本以霸王道雜處之,豈可純用德教儒術,偏失其他?劉琮主掌荊州一來,不但秉承其父廣開學館,更是召集張仲景等人開醫館傳醫道。天下瘟疫橫行,獨荊州無事!足見其宅心仁厚!
「劉琮之父劉表墳上,有一株三尺高幼苗,暗含崢嶸,根脈之側,幼龍氣息盤旋,不曾外洩分毫。為實驗這龍氣氣數,我遂折斷這株幼苗,以此觀龍氣變數。三尺幼被折斷後,龍氣瞬間潛入地下,卻不曾消散分毫,由此可見劉從勢力根基渾圓。」
「另,我才折斷三尺幼苗,便傳來劉琮困阻成都,入不得城來消息。可見這劉表墳上龍氣,的確與琮杲連成一體。龍氣遇折苗之害,劉琮亦立時被蒙蔽心中靈誠,事事不順,以致劉璋有意歸順卻不料其部下黃權反水,據成都而負隅頑抗!」
聽到此處,劉協和荀彧皆是一驚,起初還以為這道士滿口胡言,現在看來確乎其實?
而那中年書生突然打斷左慈講述:「老鬼,你果然還是四處惹禍,殘害百姓。你若不折三尺幼苗,劉從定然能順利入得成都,那成都百姓也不會有那無妄之災!你這麼輕輕一折,卻是折損他不少氣運。」
先前還是不叫和諧的氣氛,因為中年書生的一句老鬼,陡然緊張起來!這年頭尊老愛幼自不消說,左慈怕是比他大上二三十歲,之前他一直開口仙師,閉口仙師,如今顯然是被刺激到了。
左慈冷哼一聲:「氣運、人心。人心為主,氣運為輔。自古便是,人先有勢,才能養龍氣以助己。若是全寄托在龍氣氣數演變上,不過一軍閥小侯爾。我便是不折幼苗,劉琮能順利入雒,也無助於天下時局。龍氣成長自有定數,豈能隨意催生?」
「今日我折三尺幼苗,是為劉琮好。龍氣外顯,乃是誘導賢才來聚;但是一旦為外人發現龍氣根基,設計驅散龍氣,卻能直接折損此人大半氣數。今劉琮所居荊州,本來便有蛟龍氣息,能助其招募賢才,是以不必祖墳龍氣外顯;假龍外顯以漲勢,真龍藏地以固本,這本來就是帝王爭霸絕妙權術。世祖皇帝,不就是借助齊演王蛟龍氣息,成功瞞過天下奇士麼?」
中年書生閉眼皺眉,掐指計算一番,道:「荊州龍氣勃*起時,我也觀測過。那條蛟龍出於荊州,集於漢水,細如髮絲,根基孱弱,陰寒煞氣,不似正統,恐有胡蠻血脈。凡是精通堪輿斬龍之人,必能分出其中差別,不會聯繫到劉杲。」
左慈道:「你莫忘了。真龍不但能吞蛟龍,亦能借體分生。你如今再去荊州望望氣,那薄如髮絲龍氣,已經逐漸脫離陰寒煞氣,歸於正統,類似於益州分野龍氣。」
兩人就這龍氣你來我往爭論許久,將白小青和那少年幾乎都快忘了,更不用說看熱鬧的劉協和荀彧。
大約一炷香後,一旁的白小青終是熬不住了,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想著少年說道:「師兄你到底欲如何取決?這些龍氣外道之術,我已經聽數十年,實在是厭煩的要命。」
白小青此話出口,書生、道士也停住爭辯,等待少年答覆。
少年躬身道:「兩位師叔。我一生所學,無益於爭霸天下,縱然前去襄陽,也不為劉琮所喜。若他有凌雲之志,能夠順利登位天子,革改天下,我再出山,觀其行事不遲。」
「唯有孝武皇帝才能令我折降,忠心行事。自苦讀百萬書卷,一心唯求孝武皇帝明主。若是劉琮能有孝武皇帝之一分靈性,我必當自薦其門,不辜負叔父希望。」
左慈愣了一下,繼而道:「也罷!早去有早去好,晚去有晚去妙。能讓你有這般心思,也不枉我周遊天下六七年。」
左慈說完,似乎了結一樁心事般,這才注意到身旁多了幾人似的。
亭外劉協、荀彧則聽傻了,這些都什麼人啊,談論天子登位就像跟過家家似的。知道的他們是世外高人,仙骨道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神經病呢!
良久荀彧才反應過來,雙手胸前抱拳向左慈施禮:「這位仙師,適才學生聽聞仙師對劉琮倍加推崇。學生不才,試問當今天子尚在。劉琮身為漢室宗親豈能登大位?」
荀彧這話是替劉協問的,這個可是實實在在的當今天子,適才左慈二人似乎壓根就沒提及他。
左慈聞言這才轉向荀彧,凝視許久才答道:「我看你相貌堂堂,有王佐之相。緣何在此閒逛?」
「這……」輔佐君王是荀彧畢生的志向,這左慈一開口便將其破自然讓荀彧有尷尬。
「咦?觀你魂不守舍,濁氣纏身,怕是跟錯人了吧?」左慈說完隨即哈哈大笑。
那中年書生聽左慈這麼一說,這才仔細打量起荀彧來,不過他和左慈一樣的表情,不住的搖搖頭:「可惜啊,可惜!實在是可惜……」
不說還好,這兩人一說,荀彧大致就明白了,這兩個老道是存心羞辱自己吧,尤其是那左慈,你既然神通廣大,難道就看不出我身旁這位就是當今天子麼,你們居然開口龍氣,閉口從龍?
那劉協心有不甘,上前問道:「有何可惜?」
「我是說他,跟了你這樣的主子,怕是可惜了!」
「此話怎講?」劉協此刻也顧不得什麼霸王之氣,便是弄個清楚。
「我看你們二人面相非富即貴!正如仙師所說,這位更是有王佐之才!可惜你猶如龍困淺灘,恐怕不能讓他盡情施展才華!可惜啊,可惜!」
「仙師果然厲害!請問仙師,可有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