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黃權便遣人前往劉琮大營送信,表示成都願意投降,不過要等三日之後,劉璋清點城中兵馬、人口之類的賬簿之後才率眾開城門。
劉琮一聽劉璋答應投降,自然十分高興。
這成都城,劉焉、劉璋父子經營了幾十年,繁華非比一般。若是因為雙方僵持,讓偌大一個都市毀於戰亂未免有點可惜。劉璋提出三日之後率眾投降,要求也不為過。當即答應三日之內不攻城,靜候佳音。
信使走後,法正卻急忙站出來。
「主公,此事不可真信!」
「哦?為何?」
「成都尚有兩萬五千兵馬,劉璋不會就此束手就擒的。」
「孝直多慮了吧?網不少字那劉璋本就不是什麼豪傑,張魯和曹操離著成都上千里他都會惶惶不可終日。如今我大軍佔據廣漢、巴郡,兵臨成都他豈有不降之理?」劉琮可是有金手指的,史書記載,當初劉璋就是還有三萬人馬便放棄抵抗投降了劉備,如今雖然劉琮已經不再是那個劉琮。
但劉璋還是那個草包,不然劉琮也入不了蜀,更不會如此輕易的奪下廣漢和巴郡。贏得法正、張松等人的歸心。如今自己士氣正旺,加之費觀援軍被擊敗,身邊的肱骨張任、嚴顏先後投降。任憑劉璋內心再強大,在這種壓力下也難免出現崩潰。
「主公,若是劉璋遣使前來,正也不懷疑。只是剛才那名信使是黃權的家將!」
「這有何分別?」劉琮不解的問道。
「主公,具體正也不知。但是如今劉璋才是益州牧。無論是戰是降,應該由劉璋決斷……」
「你是說黃權劫持了劉璋父子,擅作主張?只要他肯投降,也是無妨啊?」劉璋父子懦弱,出現弱主強將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眼下自己兵臨城下,成都再出現內亂再好不過。
「話是如此,只怕黃權是在拖延,想借此贏得時間,在城中招兵買馬,擴充城中實力。同時等待白水關和劍閣出事,我軍首尾不能相顧之時再出城迎擊我軍!」
「嗯,孝直如此分析也是不無道理。那麼下令全軍,這些日子加強警戒,不要讓敵軍出城刺探情報。同時各部加緊趕製攻城器械。三日之後劉璋若是真像便罷了,要是繼續頑抗,我們就轟開城門殺進去。」
「嗯,若是他們一再拖延,我軍可後撤數里,誘其出城迎擊!」法正將後續的計策也想到了,如果僅僅是劉璋和黃權也拖延時日,等到北方戰亂起,等劉琮首尾不能兼顧,法正便會勸劉琮主動後撤。當然這些主要還是受劉琮文攻的影響。法正這些年在益州也是見識了成都的繁華,劉琮的想法他也是深表贊同。
畢竟這場戰爭的目的是為爭霸天下奠定基礎,益州作為大後方,成都作為益州的核心都市,如果因為戰亂衰敗,是每一個進攻者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敵人也會利用這種心態,負隅頑抗。所以法正也是全劉琮兩手準備。
基本基調定下來之後,劉琮便是又向法正打探起黃權的情況來。不一會,有士兵來報,張任在帳外求見。劉琮連忙讓其進來。
「主公,三日之後不管成都降否,請主公不要忘記雒城之約。」
「哈哈,放心,張將軍。本將答應過你自然不會為難那劉璋父子和其家眷。況濫殺也有損本將威望。」
「如此多謝主公!任還有一事相求!」
「張將軍儘管直言!」
「這幾日任奉命圍西門與北門,時常有相識質問任,任懇請三日之後總攻另派主將。」
「哦。」劉琮聽了也是覺得正常,畢竟張任是益州舊將眼下成都守軍大部分中下層軍官應該都曾經是張任的部下,甚至不少將士都是張任親自訓練的。
張任本是忠義之人,故人相見,難為情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一反常態,對守城將士濫殺,劉琮倒是要好好考量一番了。先前幾日只是圍城,張任倒也沒說什麼。如今知道了三日之後劉璋要率眾投降。張任也擔心是詐降,所以便提醒劉琮雒城之約,不要傷了劉璋父子。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張任怕自己一時無法面對舊部,影響了整個戰鬥的進城。
劉琮想了想便對張任說道:「倒是本將疏忽了。這樣吧,就讓文則替代你。你暫且負責大營的守備。」
「謝主公!」這場戰鬥,在張任看來也是毫無懸念,他只希望成都城內的將士有明智之舉,主動投降,這樣張任也不用面對那種殺戮。
張任下去之後,劉琮隨即又做了重新部署,黃忠負責南門,於禁負責東門,蔣欽帶兵負責西門。劉琮則將大營和指揮營帳設在了北門,自帶趙雲、刑道榮、諸葛亮等人負責北門。而隨軍民夫和工匠們一刻也未曾停留,加班加點的趕製攻城器械。
畢竟如果劉璋想拖延時間,三天時間便能募集大量新兵,同時大幅度加固城內防禦。如今南蠻雖已回兵,北方也有魏延和關羽各守一關。但自己也不可能與劉璋長期在這裡對耗。
當然劉琮也不忘令將士不斷的向城內射勸降書。不管城中的官員和主將怎麼想,能夠動搖守軍士氣,對己方攻城也是十分有利的。
而成都城內,劉璋則在大宴群臣。如今兵臨城下,雖然有黃權主持抵抗,決定採取詐降之策。但沒有什麼比看著益州文武百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喝酒讓劉璋更安心的事情了。他深深的知道,一旦劉琮攻城,在座的不知有幾人會立即投降,甚至為劉琮大軍帶路在城內城外搜羅自己和家眷。
但至少現在,他們還都是劉璋——益州牧的部下。
「來、來、來,大家舉杯喝酒,公衡用詐降之計拖住劉琮,我等便有三日得閒。三日之內敵軍是不會攻城的。今晚我們不醉不歸,過了今晚我們就要好好守城,大家齊心合力共同保衛成都。」劉璋拋開心中的雜念,起身舉杯邀請眾人。
「我等誓死保衛成都!」眾官員舉起酒杯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然後一飲而盡。
席間,眾文武談笑風生,劉璋和黃權都在不斷的注視著文武的臉色,想從中找出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奈何這些人都是人精,有的皺眉苦思,有的面露惶恐,有的則不動聲色,談笑自如等等各具形態。
但很顯然,他們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裝出來的,至少是裝給劉璋看的。就如同喝酒之前那句口號一樣。誓死保衛成都?那是傻帽才幹的事情!無論誰做天子,無論誰是益州牧,他們都可能混個一官半職,何苦為劉璋捐軀?尤其是許靖之輩。
要是每次都未主公誓死保衛領土,他只怕死了十幾次!這一生到處漂泊,好不容易在益州安頓了幾年,現在益州又要換主,他早已習慣了。只是看劉璋、黃權等人信誓旦旦,他不好觸霉頭。一旦守城戰事失利,他定然會第一個站出來勸劉璋投降。負隅頑抗,又是何苦呢?
當然劉璋和黃權各懷心態,在他們二人看來,文官眾官的神態也代表著不同的想法。接下來三天正是他們清洗或者拉攏這些人的時候。當晚,黃權和吳懿、吳班等人也是喝了不少酒才回家。
因為有了白天的開城投降的承諾,他們也不擔心劉琮攻城,所以三人便多喝了一點。直到酒席散了,三人便一同去了黃權府中。
「將軍,我等真要誓死保衛成都啊?那劉璋何德何等?」吳班最年輕也是最沉不住。
他兄長吳懿按住他的肩膀說道:「此事公衡自由主張。你我只要協助公衡把事情做好便可。」
「無妨,兩位將軍,三日之後的詐降,權也是在想萬一刀槍無眼……」
「我們兄弟唯將軍馬首是瞻!」吳懿不等黃權挑明,便立即表明態度,並使勁的按了按吳班。
吳班似乎也有頓悟:「公衡兄,如今成都全靠你主持大局,我等兄弟自然聽命與你!」
「嗯,成都是益州的治所,只要能守住成都,便能繼續號令益州。我們用計拖住三四日,若是能乘勢破了劉琮銳氣,必定又能堅持些時日。到時候張魯和馬超必定會領兵殺入蜀中,到時候任其三方混戰,我等固守城中,待到三方塵埃落定,我們再派出談判使者,定能保成都和益州平安!」
「公衡妙計,必定能重挫劉琮。若是刀槍無眼……說起那個窩囊的主子,我也是早就看不慣了。當初張任將軍和嚴顏老將軍拚死阻擾劉琮入蜀,還有那王累將自己吊死在城門口,實在是可惜了……」
「哎,不說往事了,這幾日,我們還得加緊募集新兵,加固城內防禦。眼下的形勢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臨裡黃權也不忘叮囑二人加強防備。畢竟只有三天的時間,做好了機會便大一分!就算是要投降,也得打得劉琮心疼,才會有更高的身價!若是像劉璋父子那樣,必定會被劉琮看輕。這才是黃權一直主張抵抗的真實原因,當然如果真的能抵抗住最好不過!
第289章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