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在江夏收到蒯越等人的信函之後也是垂頭喪氣,如今他在江夏也是毫無發言權,便依照蒯越等人的勸告在過年是匆匆趕回襄陽,結果卻被蔡瑁等人擋駕,只得憤憤返回江夏。
劉表沒有拖到劉琮想像的八月。
春節剛過,陽chun三月正是萬物更新的時候襄陽城卻下起了鵝毛大雪。劉琮在將軍府議事廳接到劉表病危的消息匆匆趕回府中時,院子裡已經人來人往。有著預備著搬衣箱拿出壽衣,有的提著水壺,還有幾個醫官在匆忙進出,滿院的藥味,但是這時,人雖多,個個躡手躡足。
劉琮帶著數人進去,只見劉表仰躺在窗邊的床上臉色黃蠟,閉著眼,呼吸細微。醫官在照料著,又有人捧著一碗參湯,連劉琮進來也沒有覺察。
「公子來了」一人聽見動靜,一轉臉見是劉琮,忙推了推醫官,醫官這才看到,擦了擦眼,行了禮。
劉琮點點頭,說著:「情況怎麼樣?」
醫官說著:「今天上午,將軍就覺得身上很乏,叫我來看看,不想我還沒有來得及,將軍就昏迷了。」
也許是聽到劉琮言語,劉表臉上奇跡一樣泛上了血色,睜開了眼,這時,醫官連忙上前,接了碗拿過匙羹,一口一口餵著。
這是老參湯,用來就是吊命,劉表喝了幾口,精神顯得更好了一點,對劉琮自失一笑,說著:「吾兒,看來這次是逃不過了。」
劉琮心裡一陣痛,上前一步嗚咽的說著:「父親,你這病只要養養,還可以好,不要亂想!」
「嘿,我清楚,這是迴光返照。」劉表笑了笑,說著:「也許是死前特別明白,我最後還真給你出了難題。」
劉表頓了一下,悵然一笑:「平南將軍,嘿嘿,平南將軍,身兼荊州牧。這位置想坐穩,可不容易啊。」
劉表擔心不光是荊州的一班文武,還有北方虎視眈眈的曹操,劉琮早就將曹操正月在鄴城造湖訓練水軍的事情告訴了劉表,曹操這個時候訓練水軍,還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荊揚之地麼,而自己如今即將歸西,留下一副攤子給劉琮,想必曹操也知道荊州、揚州相比較還是荊州更容易些,更何況荊州南陽郡本來就和許都接近。
劉琮聽著流淚,說著:「父親,你放心,我支撐住,看著我扳回大局。一定能保全荊州!」
說著,又上前低語了二句。劉琮告訴劉表自己這些年在江陵訓練出了一支四萬人的隊伍,再加上荊州原本的部隊,固守城池還是有希望的。
聽完劉琮的話,劉表露出了一個孩子一樣的笑容,眸子一亮,又沉默下來:「哎,劉家能出你這麼個子孫,我死也瞑目了,可惜啊,可惜你晚生了幾年。記住今後若是遇到難事,切莫強求,還是要保住家人,保全自己為主。」說完劉表的神情又黯淡下來,這時,臉色漸漸轉變,變得又灰又白。
父子倆正說話間,荊州一些重要官員聞訊也趕到了,蔡瑁、蒯越等人也是心急如焚,不管劉琮是平南將軍還是協理荊州,劉表畢竟沒有親口說傳位給劉琮。這對蔡瑁來說是一個大隱患,對蒯越來說卻隱含著一絲機會。
看到眾人進來,劉表擺擺手讓人將自己扶起:「德珪(蔡瑁字)、異度,你們幾人跟隨我多年,荊州能有今日之治,你們二人功莫大焉。如今我便要去和子柔(蒯良表字)相會,琮兒和荊州就拜託你們了。我知道或許你們有些人還在埋怨我廢長立幼。
但你們捫心自問,對抗江東孫權、西蜀劉璋,琦兒在你們的協助下或許還能應付,但如果是強敵曹操呢?如今曹操已經在訓練水師,不久便會南征荊揚。琮兒的文武之才,諸位也是有目共睹。所以表希望我去了之後,諸位如當年輔佐表平定荊州一樣盡心盡力輔佐琮兒治理好荊州。」
「將軍,我等記下了。」回想和劉表共事的十八年,蔡瑁、蒯越等人捫心而問,劉表可能算不得一個好君主,但絕對是個好大哥,沒有虧待自己等。
劉表說著又朝劉琮招招手,示意劉琮上前:「琮兒,你接掌荊州之後,要對諸位長輩恭敬些,德珪、異度便是你亞父!還有要善待家人,善待兄弟姐妹!」劉表倒是不擔心蔡瑁,但蒯越卻很難說,劉表將蒯越抬得如此之高無非也是想套住蒯越讓他死心塌地的輔佐自己的兒子劉琮。至於善待家人,重點便是指劉琦,劉表子女四人,劉琮與劉修關係尚可,與劉雯更是親密,就是從子劉磐、外甥張允,劉琮一向也十分尊敬。
劉琮當然不願意劉表帶著擔心和遺憾而去,便大聲說道:「孩兒記下了!」
看到劉琮答應,劉表便又說道:「你也別太過於害怕,曹操雖然強大,但我荊州河流縱橫交錯。再說你有陛下詔令,曹操不見得是你對手……匡扶漢室,迎奉天子,或許有一天在你的努力下,這天下會重新成為劉家的天下……」
劉琮此刻也無暇去估計劉表言語中的深意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劉表。劉表身體突然之間抽搐,接著只是翕動嘴唇,再也聽不清了。這時,醫官搶上前,就是用針一刺。
劉表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說著:「吾兒,我在地下看你建功立業……」
說到這裡,頭一歪,氣息就沒了。一代英雄就這樣結束了自己一生、
劉琮心中一陣迷惘,退了幾步,就要跌倒,後面幾個人連忙一擁而上,扶著他坐在了凳上,劉琮怔了片刻,呆呆望著劉表的屍體,半晌劉琮站起身來,望著蔡瑁等人,像是換了個人,淡淡的說著:「那,就按照規矩來吧……」
「遵命」眾人一起應下。
劉琮靜了片刻,眼睛不斷流淚,心中卻越來越清楚了,他命的說著:「全府全部換上孝服,令諸郡不許喜樂。」
「命各官各將來府拜見磕靈,舉行大葬。」說到這裡,他才想起,劉表其實這幾個月,都把身後事處理了,這時什麼都不需要干,只要用上就是了。
心中又是悲痛,說著:「父親身體不安很久,如今去世,思及言語音容宛在,能不令人神傷?只是人子盡孝,盡心盡禮,本應該行三年大喪,但我為荊州之主,政軍繁忙,如因居喪,荒怠大事,就有傷父親托付的基業,當行二十七日喪禮。」
說到這裡一頓,又說著:「我新喪哀慟,恐怕有不到之處,即令向朗和王傑處置喪禮,其它眾將眾臣各位崗位、各司其職,一應如此。」
轉身又向黃權、劉磐二人道:「此大變時,若有變亂,謠言,一律格殺勿論。」說到這裡,已經透出了殺氣。
由於早有準備,怎麼樣處理都有法度,眾人一起拜下,說著:「諾!」信使馬上出髮帶令傳往各郡,自然也有人通知劉琦。
劉表的喪禮不用劉琮過多操心,他需要操心的是如何壓制荊州的一班文武和諸郡。
劉表的死對他來說意味著有更多的時間來應對曹操南征,但荊州諸郡除了南郡之外便處於游離狀態。說得嚴重點,這個時候如果稍微有野心的人便會登高一呼擁兵自立,劉表去了,再也不會有人替自己壓制著諸郡了,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劉琮沒想到是劉表去世後的第三天白小青也從江陵來到了襄陽。原本劉琮怕蔡琳等人吃醋,刻意與白小青保持距離,可這次白小青來卻是言辭鑿鑿,說是來替劉表找墓穴的。對外人白小青沒有多說,卻對劉琮說她能找到龍穴!劉琮雖然不信這一套,但白小青的卦術他是見識過的,給劉表找一個好的安葬之地,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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