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秭歸的時候,劉琮對甘寧等人都有嚴格的約束,主要是想給李嚴和秭歸百姓留個好印象,因此吃住基本上和普通將士在一起,今日有次難得機會,甘寧、魏延也不再拘束,頻頻站起來敬劉琮酒。除了戰場上一起廝殺,這酒桌上也是交好二公子的好時機。
酒過三巡,黃權在劉琮的暗示下站起身來:「張大人好客,我等不勝感激,只是為何不見尊夫人?」
古人女子不上堂倒也沒什麼,甘寧、魏延倒是沒在意。但劉琮是荊州之主劉表的二公子,又是南郡都尉。張博是夷陵縣令,第一次吳巨和劉琮率兵討伐山匪就是從夷陵出發的,那次張博小妾可是全程陪吃陪喝的。要說面子,劉琮不比吳巨差。
何況劉琮這是凱旋而歸,張博小妾又是個好客之人,沒道理避而不見啊。等到黃權提起,甘寧、魏延兩人也是覺得蹊蹺。很是有一副替劉琮抱不平的架勢.
劉琮便接過黃權的話問道:「是啊,為何不見嫂夫人,莫非看不起我劉琮不成。」
張博先是臉色大變,接著便起身離席,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張大人,劉琮不過是開開玩笑,你何故如此!」劉琮等人被張博的舉動嚇了一跳,就算張博小妾有意怠慢劉琮,張博也是一縣長官,何止如此。
黃權見狀連忙放下酒杯,起身去扶張博;「我家主公說得對,黃權只是一時嘴快,隨便問問,張夫人要是不便也無妨,我家主公又不是小氣之人,張大人還請快快起來。」
甘寧好魏延也在一旁勸道:「是啊,張大,你這是何故?」
「非賤內不便,而是下官不察,下官該死啊,請大人饒恕!」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起來說話。」劉琮越聽越覺著糊塗,先前黃權調查處一些線索,便想在酒席上敲打敲打張博,不曾想張博卻突然來這麼一招。
莫非他這是在給自己演苦肉計?也不像啊,張博一個勁用頭磕地如搗蒜,甘寧也走過去,和黃權兩人將張博扶起……
張博站起身望望幾人,便又要跪倒,被劉琮制止了「到底發生何事,你且說清楚再跪不遲!」
「諾!」張博連連點頭,一邊說道:「不瞞大人和諸位,賤內已經於昨日被我斬殺。事情是這樣的……」
聽到這個結果,眾人都是一愣。
「你是說你小妾與山匪勾結?然後南郡太守吳巨也是你小妾娘家遠親……」
張博所說大大出乎劉琮等人的意料,不過這也從側面證實了先前黃權的調查。還了黃權一個清白!
「正是如此,公子那日兵敗,張博得到消息百思不得其解,以公子和吳太守所率三千五百餘精兵出征。秭歸山匪不過千餘人,固守縣城還可一戰,斷然沒有出擊的必要。
而後吳太守倉惶逃回江陵,下官在城門口等了公子兩天不見人,便以為公子遇害了。便讓人四處打探,不曾想卻在無意中發現賤內與他人有密切往來,起初還以為她不檢點,便派人跟蹤,後來才知道她竟然與秭歸山匪有勾結,其中一個匪首還是她娘家堂兄。
我得知之後便勸她斷絕與山匪的往來,她卻不肯定聽,還說要我不要管此事。我便威脅她要休妻,她卻反唇相,說我要是壞了她的大事,這縣令便做不成。
後來她聽聞公子yu秭歸回夷陵,便意圖謀害公子。
下官蒙將軍大人賞識,做得縣令已經五年,斷然不能讓此事發生,便假說查案為由yu外出,暗中派人返回縣衙將其扣押。本想念在夫妻情分上將其押入大牢,待公子離開後再行處理,誰知她卻躲過衙役手中寶劍yu行刺於我。衙役們為護我便將其砍殺。」
「節哀順變啊,張大人。」劉琮本想黃權在宴會上提起張博小妾之事敲打於他,沒想到,卻是這等結果。
「大人,這一ri來,下官惶恐不安,那婦人死便死罷,只是她臨時說了一句話讓下官甚是為難。」
「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舅舅不會放過我的。我開始很是納悶,當年娶她過門時未曾聽說她娘家有何顯貴之人。後來覺得蹊蹺便派人四處打聽,原來她父母都是長沙人,加之下官岳母姓吳……」
「你是說她舅舅是?」
「下官不敢妄自揣測,只是聯想到公子那日蹊蹺大敗,吳郡守居然不顧公子安危逃回江陵。那婦人又有堂兄是賊首……下官今日便派人調查,相信明後天便會有結果。」
這張博吞吞吐吐,劉琮等人卻是明白他在說什麼,如果吳巨就是張博小妾口中那個舅舅,那麼秭歸的所謂山匪作亂豈不是他策劃的,張博小妾那個什麼堂兄應該就是吳巨派去的代表。
吳巨當日兵敗之後完全不顧劉琮的安危確實讓人感到奇怪,但是如果他是希望劉琮死,就說得通了。
但江陵總共也只有郡兵一千五百人,他江陵離襄陽如此之近,他所依仗的又是什麼呢,難道僅僅是千餘山匪嗎?不光劉琮想不明白,甘寧、魏延等人也不明白,不說其他郡縣,光襄陽縣城就有精兵三萬,還有一萬水師。南郡十七個縣國,有三個是將軍府直轄的,還有六個離襄陽比江陵近。
吳巨難道想憑借半郡對抗整個荊州,要知道自從十五年前劉表單騎入宜城之後,荊州除了早些年山匪作亂之外,基本上沒遭受什麼戰亂,劉表在荊州的名望還是相當高的。劉表本事既是皇親,也是欽封的鎮南將軍,成武侯,州牧。
張濟、孫堅、袁術等人曾經覬覦荊州都先後被劉表擊敗,雖然劉表年事已高,但蔡瑁張允等人都是劉表外戚絕對不會聽任大權旁落,吳巨選擇此時作亂是在令人費解。任誰都想不通?難道是覺得劉表年事已高,兒子不中用,就欺侮人?
「此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本縣之內就下官的三名親信知道,是他們親自下手的。我已讓他們嚴守秘密,等公子定奪。」
劉琮看看張博,再看看眾將,片刻之後便笑道:「張大人大義滅親,實屬難得,劉琮回襄陽之後一定稟明父親為你請功!」
「下官惶恐……」
「至於吳太守之事,張博未免過於敏感了,吳大人是父親故交,絕無謀逆之可能。你岳母姓吳只是巧合而已,想必是你小妾見事情敗露使得離間計,你我切莫上當。」劉琮就是想污蔑吳巨也不能表露出來,故而打起了官腔.
「可是……」張博想好無數個說服劉琮的方法,
「張大人,此事到此為止!那日我與吳太守同時被伏。吳太守乃一郡長官,部下保護其先行也是情理之中。他日我見到太守必為你澄清此事。」
「那下官謝過大人。」
「不提那煩心之事,來,喝酒喝酒!」劉琮便又坐下,泰然舉杯招呼眾人坐下,甘寧、魏延雖是滿腹狐疑,見劉琮不再計較便也跟著坐下,眾人又是一陣安慰之後便有繼續喝酒。
後來終究因為張博喪妻不久,便不再灌他。
甘寧喝得最多,搖搖晃晃的被親兵扶著出了城,魏延也喝了不少便回軍營,縣衙給劉琮、黃權等人在縣衙安排了住宿,劉琮一邊安慰張博,一邊裝醉對黃權說:「張大人之忠勝過殺妻求將之吳起,你等要多向張大人學習。」
黃權不知真假,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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