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步走在南河小鎮,說完剛剛的事,頓時又陷入了沉默。
秦清猶豫片刻,開口問道:「這段時間,我覺得你變化很大,是不是心裡有事?那次你受傷,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呼喊著靜軒的名字,是不是因為這個人?」
這段時間的相處,秦清的畏懼又少了些。其實這畏懼本就來的莫名其妙,只是當時被嚇到了罷了,畢竟那是天神,在她眼中,或者說在絕大多數凡人眼中,神都是所不能,神就是代表正義與強大的,而得罪神的人,定是那些罪可恕的人才會惹得神罰。
吳明知道秦清說的那次,就是剛剛從蒼梧之淵來到這個世界渡劫的那次,與天神分身拼了個兩敗俱傷。而聽了秦清這話,他卻是苦澀的笑道:「在人的那一生之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於千萬人中去邂逅自己的愛人,那是太難得的緣分,世界上有太多的擦肩而過,多的時候,我們只是在彼此不斷的錯過,錯過鮮花爛漫的春,又錯過了楓葉瑟索的秋,直到漫天白雪,年華不再,在一次次的辛酸感歎之後,才能終於瞭解——即使真摯,即使兩個人都已是心有慼慼,我們的愛,依然需要時間來成全和考驗這世界有著太多的這樣的限制與隱秘的禁忌,又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故和身不由己的離合,一個轉身,也許就已經一輩子錯過。而我,卻已經錯過了」
「為什麼錯過了?其實,其實你人還不錯。」秦清臉紅著追問,這話說的還是令她的臉頰不由自主的變的紅潤。
「因為,她已經死了,為了我!」
吳明看著那條早已解凍的南河。悠悠的說道。
說出來,心裡好受多了。吳明感覺自己似乎鬆了一口氣,舒服了不少。這些天一直都將感情壓抑著,不想去回憶,但卻總會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一絲悲傷。腦海中時常會想起那一幕,那染血的白衣少女躺在自己懷裡述說著喜歡。
為何,為何就不早點說?為何要等到那時候?吳明偶爾也會恨自己沒有提前表白。
「對不起」秦清低著頭,臉上儘是歉意。
「呔,兩個小賊往哪裡走!」
身後。一個聲音爆喝,正是追過來的余仁傑。
只看一個背影,除了見過吳明的余冠海外,青城派還真沒人能看得出這就是吳明。而且余冠海說吳明是單身一人,而這裡可是兩個人。誰也沒想到吳明竟然真的回來了。
這裡存在著一個誤區,本來吳明是就下了秦氏父女,但當時已經分開走了。余冠海怎麼也沒想到秦清後面又來找吳明瞭,而且去武當的時候都是兩個人,但那時候吳明受傷,刻意的避開,他自然也沒發現。下山的時候吳明是被泥菩薩提前帶走的。余冠海當時還在山上,隨後一個去了西北天山,一個回西南蜀地。種種錯過,余冠海還真的不知道吳明身邊還有一個秦清。不然肯定會引起那中年道士的疑心,怎麼也不會讓余仁傑如此就追上去的。
「小賊?」吳明那張微黑的臉上表情變得極其奇怪,似乎想笑,似乎又有些嘲諷。吳府是姓吳還是姓青城了?小賊?倒是你們佔著小爺我的房子吧?小爺我都沒說要了。你反倒還說我是小賊?不過也挺好笑的,如今余冠海都不敢孤身去劫道殺自己。反倒你們這些小蝦小魚卻依舊坐井觀天的狂妄自大?
當吳明一回頭,余仁傑頓時如同被捏住了脖子,臉上儘是驚駭之色。這人面相,怎麼跟畫上的那個吳明如此相似?莫非他還真的回來了?心念及此,頓時萌生了退意。
也不能說青城派的欺軟怕硬沒血性,青城派在整個世界也算大門派,雖然比不得那些超級大派,但在蜀地也是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余冠海在江湖之上是赫赫有名,青城派這一代也有不少弟子得了一些不錯的名聲。若是換做以前,青城派弟子肯定自喻大門派,但如今龐斑,獨孤霸天,聶狂等等絕世高手都出來了,再加上天下會,明教等等一些封山隱世的門派也跟著出來,這時候的青城派上下,就算是余冠海都只能夾著尾巴低調的滾回西蜀,哪還有以前的那種狂妄?
而當見到吳明與獨孤霸天拼了幾招,後來又冒出一個看不出絲毫底細的師父,余冠海就知道想要殺吳明的希望已經變得很渺小了。但再渺小,這事也不能就這麼放著,天知道再過幾年以前那個被自己追著打的小子會成長到何種地步?所以也並沒有制止余仁傑他們在南河鎮蹲守。
當然,吳明和獨孤霸天硬撼幾招而不死的事情余冠海不可能跟所有弟子都說,甚至派中長老都不曾說,但卻跟余仁傑提起過。他不想在失去一個兒子之後,再失去另一個兒子。
這時候余仁傑不敢做聲,但後面趕過來的那幾個青城派弟子卻開口了。
「竟然是你?你竟然還真敢回來了?哈哈哈哈,真是不枉費我等在此等候數月之久,終於等到你來了!」說這話的人,顯然不相信余冠海說的那個什麼吳明必須要他親手對付才行的話。也許以前相信,但見到吳明之後,他卻怎麼也不會信了,實在是吳明真的太年輕了。
面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子,實力能強的跟師父一樣?不只是這個人不信,就是青城派的那個中年道士也不信,這絕對不可能啊。哪怕就是武當張真人這時候也不能有如此強的實力吧?
當然,若是他們知道還有一個張忌也有如此實力的話,絕對沒人會做如此想法。別提那不哭死神和風神這兩位妖孽了,十幾歲的時候兩人聯手可是將雙城給滅了,雖然過程極度曲折,但若是沒超過吳明的實力,如何能做得到?雙城可比如今的雙派還要強大的多!
吳明看著這六個青城派的人,突然之間,感覺自己的恨也並不是那麼強了。只是一個青城派而已,天下作惡的人那麼多,青城派頂多也只能算猖狂罷了,再就是有幾顆沒底線的老鼠屎。
這時候,他竟然不想殺人,反倒對秦清問道:「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秦清笑道:「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那,我們走吧!」吳明再次轉身,完全視那幾個青城派弟子。
「好!」秦清不明白吳明在想什麼,但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夠,若是有足夠的實力,她會選擇自己殺上青城派。如今,她也不想吳明出手,因為日後她會親自去為老父親討要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