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洗過澡後,展慕辰還沒有回來,難得不用一吃完飯就被抓回房間,語夕換上輕便的裙裝,連外套都沒披,出了大廳來到後院那片桃花林。
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吸引著自己,反正,每次到後院總喜歡在這裡走一趟。
東方雪說,這片桃花林是因為她才會存在,可是,她沒有印象,記憶中真的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踩著一地凌亂的花瓣兒,心情無由來地沉重了起來,下午來看的時候桃花依然開得燦爛,如今,地上就已經多了一片又一片殘花,到明天大東就會來清掃這一切,明天過後,樹上的花朵又會消失無數。
她從來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這一刻心底無端升起一絲涼意。
她就像被展慕辰捏在手中的花朵,早晚有一天枯萎在他的手裡。
「我不會逃跑,沒必要一直盯著。」淡淡月色下,粉嫩的花瓣兒泛著絲絲銀光,極度迷人。她看著片片落花,忽然輕聲說。
一人從她身後的桃花林步出,月光下,那張臉閃過一絲尷尬。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想要保護你。」洛影看著那抹柔弱得似乎被風一吹就會煙消雲散的身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如果她沒發現自己,他可以一直佯裝自己只是一縷空氣。
他不算是靦腆的人,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開朗而健談的,但對著她的時候卻總會不自覺小心翼翼起來,就連說話都顯得結巴。大概,是昨天晚上在沙灘上的時候被她嚇怕了。
抓了抓劉海,他又解釋道:「先生只是怕你有危險,所以才……才會……你別誤會。」
語夕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一臉真誠,看她的眼神沒有半點不屑和輕蔑,對她的態度甚至說得上恭敬和謙卑。如果他不是展慕辰的人,她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大男孩。
「沒關係,我習慣了。」她彎身從地上捧起一把落花,轉身往前走去。白天是東方雪,晚上就換了洛影,她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好吃驚的。
洛影只是猶豫了半秒,便提步追了上去:「語夕小姐,你為什麼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沒有。」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你為什麼沒有去保護他?」
「我現在是你的貼身保鏢。」這是她昨天獨自出門差點遇上危險後,先生所作的決定。
她知道是昨天那事的原因,就連她自己也為昨天的粗心大意感到可恥,從前,這種事從未發生過,最近她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栽在那樣一個男人的手上!
她吐了一口氣,看著他:「聽東方雪說,你從前是管理整個影子集團的人?」
「是。」洛影點了點頭,不等她開口便主動交代道:「先生出事後我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影子集團的兄弟們也都集中回到璃海,所以現在我住在展園。」
影子集團的管事人,卻用來當她的貼身保鏢……她不知道該為展慕辰對自己的重視感到榮幸還是為以後更難逃脫而難過。
灑下一地落花,她的右手不自覺落在腰間,忽然「刷」的一聲抽出懸掛在腰間的銀鎖鏈,如有靈性的鏈尾「刷拉」一聲,迎著洛影的面門一路呼嘯著招呼了過去。
洛影只是微微怔愣了半秒,隨即錯開步伐,輕易躲開她的攻擊。
語夕一擊不成,旋即摁動鎖鏈一端的幾個暗扣,「噌」的一聲,銀鎖鏈在半秒內變成七十公分左右長的利劍,劍尖割破寧靜的空氣,直指洛影心門。
這一變故確實讓洛影暗吃了一驚,這麼精湛的設計他還是頭一回見識到,而她敏捷的身手和凌厲的招式也讓他打心底暗暗驚艷著。
這樣的身手,絕對連在影子集團訓練了多年的東方雪都敵不過,如果不是限於本身力量不夠,這招式使出來,就連東方熠也打不過她。
可惜,她身體太嬌弱,長劍劃過半空,只有招式,不見劍風,要對付一般宵小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果遇上真正的高手,必然是完全敵不過的。
不過,能有她這種修為已經很不錯了,走在大街上,只要不是像昨天一樣遭人暗算,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她身。
語夕招招直指他的大穴,沒有一絲手軟,可他步伐太快,每次當她的長劍快要靠近他的時候,他總能輕而易舉地躲開,這樣一來一回十幾招過後,她已經累得只剩下喘息的力氣。
「不打了。」她咬了咬唇,自動棄權,好累。
「刷」的一聲,長劍變回銀鎖鏈,她重重吁了兩口氣,不甘心地盯著他:「我討厭你。」
洛影怔了怔,一絲心慌:「對不起,我……」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讓讓她,讓她在他身上刺幾下好了,反正她腕力小,選好角度的話她頂多只能給他留下幾條疤痕,絕不會傷了他的性命。這樣,她或許就不會生氣了。
剛才他只來得及去欣賞她優美的劍招,竟沒想起來女孩子是需要被哄的。
他向前走了兩步,靠近她:「要不我們再打一場,這次……」
他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鎖鏈劃破空氣的聲響,那條看起來無害實際處處暗藏危機的鏈子已經落在他的脖子上,緊緊鎖住他的咽喉。
洛影愣了半秒,隨即反應過來,垂眼看著語夕,不僅沒有生氣,甚至樂得淺聲笑了起來:「語夕小姐真了不起,我甘拜下風。」
「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還是他看不出這鎖鏈每一節都藏著鋒利無比劍身?
「你不會。」他拉了拉鏈子,如星璀璨的眸子一瞬不瞬看著她,笑得明朗:「放開吧,我的汗跡會弄髒你的鏈子。」
語夕撇了撇嘴,冷哼:「不放。」
她拉著鏈子往前走,洛影只好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脖子上還圈著她的鏈子,鏈子的另一頭卻還在她手裡,這樣的情形說不出的詭異,就彷彿是主人拉著狗狗散步一般。
語夕就是故意不放開,他分明可以自己把鏈子拉開卻忍著不動手,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