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彷彿一隻籠中小鳥般,偶爾能往外飛一飛,可是因為腳上綁著的那根線,最終它依然飛不出主人的指掌,依然要回到屬於它的牢籠裡。
再次回來,語夕似乎更能適應這個地方,沐浴過後,趁著展慕辰進了浴室洗澡,她小心翼翼出了門,走到樓下大廳,在角落裡尋找起數日前被展慕辰搶過去扔掉的銀鎖鏈。
那是凱欣特地為她打造的武器,她一直喜歡得很。
在角落裡找了一輪沒找到,剛站直身子便看到跨入大廳的洛影,她怔了怔,隨即向他迎了過去:「我……」
沒想到她才剛靠近了兩步,洛影便被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慌忙退後兩大步。
語夕腳步一頓,看著他,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低語:「晚上的事,對不起,請原諒。」
她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道個歉,畢竟他被展慕辰懲罰全歸咎於她。說完這話,她轉身回到角落裡,繼續尋找她的銀鎖鏈。
不管他接不接受,她已經道過歉,現在,她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理會這個屋子的人,正確來說,是展慕辰的人。
自從在車上聽了莫名那句回應後,直到現在她的腦袋還處於一片混亂中,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能做什麼,身體彷彿被掏空了一般,虛虛的,沒有太多精力。
洛影沒想到這個分明被先生疼到骨子裡的女孩居然會跟他道歉,在他的臆想裡,他允許她對自己傲慢而無禮。可是,她卻真的對自己道歉了,雖然,誠意似乎有那麼點欠缺,但,至少沒有一點傲慢的痕跡。
她只是看起來,懨懨的感覺。
他不自覺向她走了過去:「你在找什麼?要不要我幫忙?」
語夕回眸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一條銀鎖鏈,大概差不多有兩米長。」
洛影點了點頭,和她一起在角落裡找了起來,找了好一會還是一無所獲,他忽然問:「是什麼時候丟的?」
語夕腳步頓了頓,站直身子,想了想才回答:「三天前的早上。」
「那很可能已經被傭人清理掉了。」主屋每天都有傭人打掃,如果是三天前丟下的東西,現在肯定不可能還留在原來的位置上。
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他笑道:「你別灰心,我幫你去問問花花姐,說不定是她收起來了。」
語夕只能微微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眼角餘光卻瞥見穿著寬鬆浴袍的展慕辰出現在樓梯拐角處,正往樓下而來。
洛影比她更快發現展慕辰的身影,他心裡一慌,趕緊遠離了語夕好幾步,看著展慕辰,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先生我什麼都沒說,不對……我、我沒說不該說的話,我……」
總是詞不達意,他低著頭,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子。
要換了從前,語夕肯定會被他這副憨厚老實的模樣逗樂,明明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人,這時候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嚇得手足無措,可愛得很。
可是,看著展慕辰越來越靠近的身影,她完全笑不出來。
他那份強悍的氣息完全把在場的人震懾住,想起他對自己的威脅,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
她低著頭,不安地說:「他只是幫我找鏈子……」
「是我主動提出要幫助的。」洛影搶著道。他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就是在冰水裡泡上一天一夜也沒什麼,可眼前的語夕妹妹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卻是半點皮肉之苦都挨不住。
先生要是生氣,罰他一個就夠了。
展慕辰的目光掃過兩個低眉順眼的人,眼底沒有絲毫波瀾,大步從他們跟前經過,走到酒櫃前挑上兩瓶紅酒,轉身往樓上走去。
由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當然也沒有兩人所預想的動怒。
洛影鬆了一口氣,直到展慕辰的身影徹底從拐角處消失,他才擦了擦額角的汗,看著語夕,柔聲道:「沒事了。」
想了想,他又說:「你別急,我明天幫你問問花花姐,現在太晚了,估計她已經上床休息。」
語夕無力地點了點頭,想著展慕辰剛才一聲不哼從他們身前走過,也不知道有沒有生氣,猶豫了幾秒,她還是跟隨他上樓去了。
進了房間,隨手把房門關上,看到他停在酒格前那道堪稱完美的背影,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小心翼翼走到他的身後,垂手而立,大氣不敢透一口。
明明該是要怨恨的人,可是,他留給她的卻是害怕比怨恨要多太多,以至於和他在一起,她只希望不要惹怒他,至於要不要去恨,沒空也沒心思去想。
他端起杯子,仰頭把杯中猩紅的酒液一飲而盡,才拉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來個什麼東西,隨手扔在床上。
語夕抬眼望去,竟看到她的銀鎖鏈安安靜靜地躺在被褥之上,她眉眼亮了亮,匆忙奔到床邊,如獲至寶般把鏈子拿在手裡。
沒有損壞,沒有一絲傷痕,鏈子還想從前那般光鮮亮麗,讓她愛不釋手。
「這玩意兒是誰給你設計的?」他靠在書桌前,垂眼看她。
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鏈子,一端有暗扣,按照規律摁幾下,每格鏈子都會自動轉換方向,形成一把七十公分左右的鋒利長劍,設計精妙絕倫,趕得上被他鎖在抽屜的那隻手鐲。
他星眸微微瞇起,看著她的臉,一絲疑惑。
語夕不疑有他,唇角溢出一絲笑意:「是凱欣。」
迎上他淡漠中摻雜了繼續疑惑的目光,她解釋道:「凱欣是龍影的首席設計師,,當然,不是設計珠寶時裝之類,而是設計先進的武器和機械。」
說起她的夥伴們,她不自覺兩眼發光,忍不住滔滔不絕起來:「凱欣的設計就連國際一流的武器大師也比不過哦,她研製出來的東西隨便哪一個都可以去申請專利,只不過她不稀罕啦。從前她給我設計過一個手鐲,那才叫鬼斧神工……可惜,不知道被遺失在哪裡了。」
那只鐲子她喜愛得很,只是真的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丟在哪裡。
展慕辰目光閃動,忽然回身在抽屜裡取出一個東西,攤在掌心展示在她視線裡:「是這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