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在台北市信義區的一個高級俱樂部裡,玉女歌手鄭麗君正在唱歌,這首《夜來香》,正是她翻唱作品裡最得意之作。鄭麗君已經不是少女了,但一身旗袍,清妝微粉,卻依然讓這個女人顯得風華絕代。
一間包廂裡,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隨著歌聲,打著拍子,他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可是眼鏡依然遮不住他銳利的眼神。他身邊,坐著幾個年齡相仿的公子哥,各個衣著不凡,容貌不俗。
「二少,這一次君山在美利堅可是幹的很漂亮呢。」一個滿臉褶子的人諂笑說道。
「小老頭兒,君山干的固然不錯,可是你出的主意,你才是首功之臣啊。」二少徐徐說道。他叫江武,是江經華的二兒子。他的大哥江文臥病在床,他的弟弟江勇志在經商,而他自己,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當然是接班的不二人選。
既然父親能夠接祖父的班,自己當然也可以繼續接父親的班!看起來,父親也的確喜歡他,黨政軍特,都讓他去工作過,歷練過,而如今,一群世家公子,也都聚集在他的周圍,班底已經形成,這讓江武更是躊躇滿志。
被喚作小老頭兒的人,叫燕賈,他其實年紀不大,可是年紀輕輕就滿臉皺紋,所以圈內都把他喊做老頭子。他父親曾經在江武祖父去世的時候,代理過一段時間的總統,所以也算圈內人。不過燕家人一直很守本分,所以得到江家的信任。
燕賈見江武讚許,心中更是開心,道:「二少,這一次咱們賺了不少錢,是不是繼續去台北市和台北縣買土地啊。」
「那是自然。」江武點頭,「我昨天在孫叔叔那裡看見了一份六年國建的綱要書,政府打算投資一兆元的資金,來搞基礎建設,可以想像土地會飆升到什麼程度,現在翻一倍,很多沒出息的本土財團就賣了,呵呵呵,小老頭兒你記住,只要有人敢賣地,有多少,咱們接多少。」
「是。」
「就算他不想賣,要是我們要買,他還敢說個不字?」一個公子哥怪叫道。
「是啊,是啊,那個窮酸文人,亂寫亂說,不是也……」
「你說什麼?」江武突然斜睨了那個說窮酸文人的傢伙一眼,「他寫他的,管我們什麼事情?」
「是是是,沒那麼八宗事兒!」那人趕忙改口,「我自罰一杯,啊,大家隨意。」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門被敲響了,而且聲音很急促。
江武氣的把手上的一個高腳杯揣在地上,怒道:「真掃興,誰在這個時候敢打擾我?」
伍志揚,這個台北市市長的大公子連忙說道,「二少請繼續,我去看看。」
雖然說他父親官職也不小,但是畢竟和江武這種准太子比起來,還是差的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江武這些人的家族,都是從大陸遷來的,本來就是統治階層。而他的父親……不幸就是被江武不屑的那種「本土家族」,就是一直在寶島的那些人。雖然出於統治的需要,他們也會被籠絡和重用,但是感情的親疏,一目瞭然。
伍家當然不會傻得去賣土地,但是他們也知道,這是這些八旗子弟想要發財的機會,他們最多允許你跟著分一杯羹,你要是不長眼,把這些消息捅出去的話,恐怕就沒法混了。
搖搖晃晃來到門口,伍志揚打開了門,正想發作,卻突然看見一個老者拄著手杖,正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等等,這個老者怎麼這麼眼熟呢。
「總統……」伍志揚頓時酒就醒了,「您……您……您怎麼……」
這個時候,伍志揚還看見自己的父親也跟在身後,正怒氣沖沖的看著自己,心裡連到壞事。
江經華哼了一聲,「伍市長的兒子養的不錯啊。」
跟著一起來的台北市長伍鴻雄乾笑了兩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還堵在這幹什麼?」江經華話剛說完,伍志揚就閃開,動作比兔子還快。
裡面的江武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看伍志揚遲遲不回來,不由大聲道,「伍志揚,你幹什麼去了?還想不想混了!」
「你還想不想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武猛地回頭,卻看見自己的父親正在身後,臉色鐵青的看著自己。
「父親……」江武倒是很快的跳下了沙發,立正站好。
「好啊,你幹的好事兒。」江經華掃視了一圈兒,「立法院長的兒子,交通部長的兒子,行政院副院長的兒子,嘖嘖,你都給聚攏了。」
「父親,兒子這不是……這不是和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玩的不錯麼。」江武諾諾道。
「玩的不錯?」江經華不屑道,「你無非也就是仗著你老子的這點關係,炒地皮,欺男霸女,玩弄歌星,本來這也就罷了,現在有個事情,我要問你。」
「父親您說。」
「你們都出去。」江經華淡淡說道。
於是眾人頓時做鳥獸散,而江武卻緊張了起來,他的手,開始發抖。
江經華不屑的看了兒子一眼,沒想到,一向認為最像自己的兒子,居然也這麼沒出息。
「父親……」江武哀求的看了江經華一眼。
「我問你,劉宜良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江經華心裡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倖。
「父親……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江武強自保持鎮定,可是他的眼神裡,有哀求,有閃避,這一切都被江經華收入眼底。
「唉。」江經華歎口氣,「劉宜良死了。」
江武聽了,頓時鬆了口氣。
可是江經華接下來的話,像是把他打入萬丈深淵一般,「但你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收到回信麼?因為兇手,被當場抓住。」
「啊?」江武傻眼了。
江經華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了,還是如此的不成器,突然心口一疼,眼前一黑,就這樣暈了過去。
江武急的大叫,「來人啊!快來人!」
俱樂部內,頓時一陣混亂。
……
荊楚會館裡,章兵看著眼前神色堅決的周楚,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周楚主動找他,的確讓他意外,但是當他得知,周楚居然是為了劉宜良的事情找上門來,章兵就犯了核計了。
雖然周楚一再說,自己和劉宜良,只是朋友關係,自己只是出於關心,但是這種話,對於章兵這種人來說,當然是不信的。章兵出生在什麼家庭?見慣了爾虞我詐,他可不相信會有人為了普通朋友,就做這樣的事情。
因此他還是說道:「周先生,你不能說服我,我不會相信你為了一個朋友就如此關心,所以,你需要的消息,我不能告訴你。」
周楚無奈,看這人油鹽不進,只好說道:「好吧好吧,我投降,我老實告訴你吧。」
「難道還有隱情?」章兵好奇道。
周楚咬咬牙,心說小陵陵對不起了,只好拿你頂雷了,想來你不會怪我吧,我可是幫你老爹出頭呢。
默念了急急如律令後,周楚咬牙說道:「其實是這樣的……那劉宜良,其實是我便宜岳父。」
「啊?」章兵張大了嘴巴,幾乎可以一下子塞進去三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