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陸的一個小鎮的一間不算熱鬧的小酒館裡,阿星正坐在一張木質桌子旁,臉上滿是遺憾神色。他留在玦身上的暗號消失了,這也就說明他認識的玦已經消失了。
「真是可惜,我還以為能多個朋友的,卻沒想到多了個莫名其妙的敵人。人生,果然很無常啊。」阿星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辛辣的酒味使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整個胃部卻像是被火燒一般。儘管不習慣喝酒,可是阿星還是連續灌了好幾杯下肚,當臉色開始微微泛紅的時候,他站了起來,結了帳,緩緩的往外走去。
既然那人已經衝出封印,接下來就該有人來找自己了。儘管迷糊著,阿星思維卻是清醒的很。這樣悠哉喝酒的日子怕是到頭了。
剛一走出酒館,就有一道蘊含著奇異力量的風聲襲來。不用仔細去辨認,阿星也知道,已經有老怪物出來了,而且出來的這個還是他的老熟人。從指尖彈出一道晦澀的能量,將急掠而過的風給扯了下來。僅僅是憑借風上附著的氣息,阿星就瞭解了大概。
「連煙蘿也醒了。看樣子,封印破壞的很徹底啊。」阿星嘴裡冒著酒氣,身子卻是搖搖晃晃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也該去找他們了。這世道怕是要亂了。」含糊的話語,醉醺醺的表情,路上的人都只當阿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酒鬼,更有人看到阿星如此行走,急忙避讓開來,免得被阿星給吐了一身污穢。
阿星卻是不斷的說著含糊的話語,偶爾發出癲狂的笑聲,踉踉蹌蹌的朝著遠處行去。身後的人像是看瘋子一般看著阿星遠去的身影,其中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不由自主的搖搖頭,發出一聲輕歎。
是夜,天微涼,霜落,月亮也是朦朦朧朧的。阿星晃晃悠悠的從小鎮外的茅草屋裡鑽了出來,酒意早已退去,一雙眼清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他右手拿了個瓶子,晃悠一下還能聽到裡面有水聲傳來。目光堅定的看向一個方向,阿星將手中的瓶子顛倒過來,裝在瓶子裡面的酒水就咕咚咕咚的往外流出。
「這一瓶酒敬你,往後見面就是敵人了。」阿星輕歎了一口氣。儘管和玦算是不打不相識,但是在之後有一小段相處的日子倒算是開心。兩人的脾氣很對路,都是有點懶散的那種,所以兩人在打過一架之後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雖然沒有再去追回被搶奪回去的鑰匙,但是阿星還是一再的警告玦不要去參與睿先生的事。誰知玦終究還是沒有聽他的勸告。
一瓶酒並不多,不消片刻便被阿星傾倒一空。晃了晃手中不會在滴出一滴酒的空瓶子,阿星很是瀟灑的將瓶子往身後一拋。乓啷一聲,瓶子碎裂,而阿星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了。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空曠無人的路上快速奔走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半長的頭髮因為奔走的速度過快而往後飛揚而起,風抽在臉上隱隱生疼,而阿星卻對這些絲毫不覺。他需要冷靜的思考目前的形式。即便不用親眼看到,從他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及唐慕傳來的消息中,阿星也推敲出了許多事情來。
他已經可以確定玦被附身了,至於是什麼樣的就不得而知。但是這對於阿星來說總歸不是什麼好消息,他不確定當自己真的面對現在的玦的時候能夠下得了手,所以他需要通過快速的奔走來讓自己的思緒得到最為簡單的梳理。
隨著奔走速度的不斷加快,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而阿星的思路卻是越來越清晰了。他知道自己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這也不是他能夠選擇的。所以他現在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唐慕他們會合。唯有會合了唐慕等人,阿星才知道他們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玦是一定要對付的,但是就目前他們的實力來說,重創玦不是什麼難事。難得是怎麼將玦再次封印。畢竟現在的封印已經破碎,而煙蘿的虛境更是崩塌了。想要再找到一個屬性上能夠相剋的虛境卻是有些困難的。畢竟在經過那一場大戰之後,許多高手已經隕落了。
「真是頭疼啊。」阿星歎了一口氣,一想到自己要參與到這麼麻煩的事情裡面就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頭疼。對於懶散的他來說事情總是越簡單越好,可是現在這事明擺著就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還有那些老傢伙,一個兩個的躲在虛境裡睡大覺,就我一個人滿天下的亂跑。真是不公平,不就是因為我的輩分比你們小一些麼,就這麼欺負我。一點愛幼的情操都沒有。」理順自己的思緒後,阿星開始一邊奔跑一邊絮絮叨叨起來。他倒不急著追上唐慕他們。天知道唐慕跟煙蘿會跑去哪裡啊,所以他還要慢慢找才行。現在只不過是有個大方向而已,他才敢這麼放肆的奔跑起來。
狂奔了一路之後,漸漸到了無人煙的所在。這了無人煙的所在總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阿星這個習慣了走夜路的人也是不由自主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番,這才緩緩的慢下步伐,隨便找了個大石頭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罐子,擰開蓋,猛的灌了一口,阿星這才舒服的發出一聲讚歎,隨即他的臉上飛起一片紅暈。
抬頭看了眼朦朧的月亮,阿星伸了個懶腰,他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趕路,還是乾脆在這裡睡上一覺算了。畢竟趕上大半夜的路是很累人的,加之他這麼懶散的性格,想要讓他趕上一夜的路實在不太可能。坐在石頭上仔細的想上一想之後,阿星還是決定不趕路了。隨即他就這麼躺在石頭上睡著了,絲毫不在意自己是身處野外,隨時可能被路過的野獸給叼走之類的。
易天現在很憋悶,因為他基本上等於被軟禁了,根本就無法單獨行動。這種沒有個人自由的生活讓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這也就導致了他這些天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極是通人意的炎豹正乖乖的趴在他的腳邊,而小炎豹則在易天腳邊鑽來鑽去,不知道自顧自的在玩些什麼。
莫爾很安靜的坐在易天身後。和略顯得瘦弱的易天比起來,莫爾就像一座小山一般,亮蹭蹭的光頭在燈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更加光亮。他低著頭,閉著眼睛,細微的鼾聲從他鼻腔裡面傳出來。他已經睡著了。
一旁的唐慕歪著腦袋看著睡著的莫爾,他覺得這大塊頭很有意思。
易天在椅子上坐的有些煩了,站了起來,走到唐慕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放我走?」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一直跟著唐慕等人耗著,那就什麼事也做不成。
看著一臉煩躁的易天,唐慕臉上蕩漾著笑意,他擺擺手道:「不急不急。等我們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可以走了。現在不過是為了確保安全而已。」說是這麼說,其實和軟禁又有什麼不同。
「我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就和我有關係了?」易天很氣惱,這都算什麼事。他們看押的人不見了,卻來找自己麻煩。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啊。
「和你沒關係麼?」唐慕微微瞇起眼睛,笑容裡卻又說不出的意思在裡面,「你可是得到了傳承的人。以後他找麻煩也會找到你頭上的。」
「得到傳承又怎麼了?」易天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有什麼特殊的。不過是一套傳承而已,誰得到不一樣啊,自己和那人又沒有仇怨什麼的,憑什麼非要找自己啊。
「得到了就要肩負起責任。」唐慕仍舊笑著,「難道那個老頭就沒和你說過?」他笑瞇瞇的看著易天,那笑容總有點奇怪的味道在裡面。
易天心中卻是微微一驚。他從來就沒和誰提起過虛境老者的事,可是唐慕竟然就說了出來。他是真的看出來了,還是胡亂猜的?易天看著笑瞇瞇的唐慕,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想法。「什麼老頭?」易天裝傻。虛境老者的確交代過一些事情給易天,不過那是在易天實力吮許的情況下才能做得事情,而不是急著要做的。
「不知道就算了。」唐慕也不逼問,而是直接放棄了這樣的問題。他看了眼莫爾,隨後看向易天,「那傢伙你是從哪裡找來的?」莫爾身上的水屬性異能讓他很感興趣。
「在林子裡面撿到的。」易天看了眼莫爾。如果不是這傢伙自己也不會和修他們失散吧。
「把他讓給我怎麼樣?那樣的話我就放你走。」唐慕擠眉弄眼的看著易天。
「算了吧。」易天直接拒接,「誰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先把我放了,然後再抓回來。到時候什麼話都是你說的了。」易天倒是清醒的很。
唐慕呵呵的笑了起來,不承認也不否認。
易天卻懶得再和他扯下去,既然沒辦法走,那就乖乖的跟著吧。直到他們找到那人為止。希望他們能早一點找到那人。易天心中暗想著,隨即又坐回那張椅子上,目光變得呆滯起來。房間裡一下又恢復了安靜。
煙蘿緩緩的開來門,進了易天所在的房間。看了眼一臉呆滯的易天後,她將目光轉向唐慕:「怎麼樣?」
「他已經收到了。」唐慕聳了一下肩。他釋放出的風勁一直都和他有著緊密的聯繫,當其中一道風勁被收了之後,其餘的風勁也會跟著潰散。而早在白天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其中一道風勁消失了,他就知道阿星已經收到了他放出去的信息了。
「他什麼時候能趕到?」煙蘿看著唐慕,希望他能給出個答案。
「這個就看他有多勤快了。」唐慕可是知道阿星這個人有多懶散的,通常沒什麼急事的話,都不會著急趕來的。尤其是現在這事已經成了定局了,早一點跟晚一點完全沒有什麼分別。以阿星那懶散的性格絕對是能拖就拖的了。
煙蘿卻是沒想到唐慕會這麼回答自己。她剛從漫長的沉睡中醒過來,實力沒有完全恢復,腦子也是不太靈活,所以很多事她都以唐慕為主。
「這個小傢伙怎麼了?」煙蘿看了眼一臉呆滯的易天。如果不是這小傢伙的血,她還不一定能夠從沉睡中醒來呢。
「想走想瘋了就成這樣了。」唐慕笑了笑說道。
煙蘿「哦」了一聲,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房間再次恢復了那種怪異的安靜氛圍裡面。煙蘿很是好奇的打量著易天。這些天一直都在忙著趕路,她根本就沒有仔細觀察過易天,直到現在才有這樣的機會。
不算太出眾的容貌,頭髮因為久沒打理的關係顯得有些亂糟糟的,一米七五左右的高度,略微瘦弱了一些,白白淨淨的看起來不像是一名得到了上古傳承的人。一對眸子沒有絲毫的神采,但是偶爾在眸子深處閃過的銀芒卻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不過身上卻沒有顯露出任何的能量波動,看樣子是專門將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了。看似呆滯的表情裡藏著一份警覺,似乎是長期處於一種較為緊張的狀態裡形成的本能。
真是個奇怪的人。煙蘿心中如此想著。她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得到傳承的人不好好使用傳承的力量,反倒捨本逐末的去使用延伸出來的力量的。
「看的這麼認真是做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唐慕出現在煙蘿身邊,帶著戲謔的笑意低聲對煙蘿說道。
被唐慕這麼一說,煙蘿才發覺自己竟打量易天如此之久了,臉上不由的飛起一片紅霞。不過她很快就將自己的窘迫掩飾的一乾二淨,轉而看向唐慕道:「你很有空?」
「還行。」唐慕嘻嘻一笑,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他明白煙蘿話裡的意思,卻還是直接往裡面一跳,一副義無反顧的樣子。
「那就陪我練兩手吧。」煙蘿簡單了說了這麼一句。她急需要將自己的力量完全活絡起來,不然遇到那人的話,就不知道怎麼應敵了。
「我就算了吧。那小子給你當對手剛好。」唐慕指了一下易天,很顯然這是將人往火坑裡推的舉動。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煙蘿竟然沒有拒接,她直接走到易天身邊,看著易天道:「你出來。」簡單而又霸道的話,這樣的語氣從這麼一個長相溫柔似水的女子口中說出還真是讓人感到驚奇。
易天從呆滯狀態中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唐慕和煙蘿。他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在煙蘿靠近自己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不由的一緊,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所處的地方這才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什麼事?」易天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唐慕是一臉壞笑,煙蘿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陪我練練手。」煙蘿再次開口,語氣卻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些。畢竟眼前這小子並不欠她什麼,她沒有理由凶巴巴的。
「在城裡面?」易天很是驚訝的看著煙蘿。雖然他沒來過這個城市,但是也知道任何一個城市都是禁止異能者在城內爭鬥或者練習的。畢竟異能者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些,萬一一個不小心傷到普通人那就麻煩了,所以所有的城市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吮許異能者在城內爭鬥。儘管很少有人真的遵守這麼一個規矩,不過易天不想多事,自然是樂意遵守的。
煙蘿卻是沒有這麼多的顧忌,她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就是要在城裡練手。
唐慕看出了易天的擔憂,開口道:「放心吧,我會做好防護的。除非你能夠釋放出比我強兩倍的攻擊,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突破我的防守。」唐慕說的是大實話。雖然易天實力也算不錯,但是在唐慕看來還是太弱了些。
易天還沒來得及表態,煙蘿手一捲就將他給帶到了半空之中。而唐慕也跟了出來。
半空之中,夜風微微有些涼,易天還沒看清楚唐慕的動作,唐慕就已經在周圍布下了一層防護。隨即唐慕拍拍手道:「放心打吧,不會傷到人的。」這話說的實在是過分了些啊。
可是易天能說什麼呢。
煙蘿更是不客氣,唐慕「打」字剛一出口,她就嬌喝一聲,揚手彈出十幾道淡淡的藍色光芒。
見識過煙蘿虛境的恐怖之後,易天對煙蘿的攻擊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眼見藍光襲來,他急忙催動氣勁轉化為火勁,一層紅光剛從他身上閃現,那十幾道藍色光芒就到了他的身邊。沒有絲毫猶豫,易天揚手就對著十幾道藍芒轟出了十幾拳,每一拳都用了十成的力量,每一拳都剛烈無比。
轟轟轟,漫天紅光乍現。然而這聲勢浩大的拳勁遇到那十幾道微弱的藍色光芒的時候就像一張紙一般輕輕的被捅破了。紅光碎裂,漫天火雨落下,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