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睿先生原本即使儒雅的面容也開始變得扭曲起來,赤身**的他卻是渾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別人眼中,況且還有火焰遮掩,他根本就不擔心被別人看到。一對眸子沒有任何感情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多羅,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冷冽的殺氣,一種讓人幾乎窒息的殺氣。無聲無息的踏前一步,他身上的殺氣驟然爆發而出,瞬間覆蓋了整個山頭。
那些還在爭鬥人,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異能者紛紛感覺有如墜入冰窖一般,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弱點的人更是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褲子上立即濕了一大片。對於殺氣異能者感受要比普通人更加強烈一些,他們只覺得自己像是在面對一頭洪荒野獸一般,直接生出了一種求死的心態,那是一種連放抗的念頭都沒有的心態。
正在從裡互相追逐的玦和一隱兩人在感受到睿先生釋放出來的殺氣的時候原本快速奔走的身形突然一滯,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從樹梢上跌落到地面上。這突然而來的殺氣讓他們感到自己體內的能量竟然也在瞬間失控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從樹上掉下來。
玦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來這股殺氣是睿先生散發出來的,但是知道和是否能夠抵抗完全是兩碼事。在地上躺了一會之後,他終於能夠調動體內的一丁半點的力量,催動著風勁將近乎凝聚的能量一點一點的推動,他也能夠慢慢的控制自己的身子了。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玦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完全給浸透了,全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一片。
而追擊他的一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雖然也從地面上爬坐起來了,但是卻微微的喘著粗氣,冷汗不斷從他額頭上冒出然後底下。他呼哧呼哧的看著不遠處的玦,很想撲上前去給他來一次重擊,可是現在的一隱卻完全做不到這一點。儘管他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但是那股沖天的殺氣卻讓他行動極其不便,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稍微有點異動的話,會立即引來釋放殺氣的人的擊殺。這是一種來自心底的感覺,他卻不知道睿先生的殺氣完全不是針對他而釋放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有如此恐怖的殺氣。一隱在心中猜測著,心頭的恐懼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的增加著。因為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完全無法抵抗這股殺氣,如果真的和這樣的人對敵他會在第一時間選擇逃跑。不過,卻是不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是否還能夠有逃跑的機會了。
山頭上的人全都被睿先生的殺氣給震懾住了,即便是早有準備的現在正面對著睿先生的多羅。儘管他強自鎮定下來,但是他慌張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一絲冷汗從他額頭上冒出,順著臉頰一直往下流,隨後啪一聲掉落在地面上。在有如死亡一般的安靜中,原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響卻變得如此之刺耳。
咕嚕一聲,多羅情不自禁的嚥了口唾沫,他沒想到睿先生的殺氣竟如此恐怖,還沒動手就已經將他徹底震懾住了,就像當年那樣。一想起當年,多羅眼中的慌張神色就仿若潮水一般退下,滿是疤痕的臉上浮現一抹猙獰之色。他強忍著想要逃跑的衝動,開始凝聚體內的力量,同時催發自身的殺氣。多羅畢竟也是一個高手,更是一個窮凶極惡之人。凡是窮凶極惡的傢伙身上總會帶著點殺氣,多羅身上同樣也不缺乏殺氣。
利用體內的能量來催發自己身上的殺氣,多羅身形在火焰的掩蓋下竟變得有些模糊。在無形的威壓之下,多羅身周的火焰微微有些扭曲,但是這並不影響他釋放自己的殺氣。一絲淡淡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儘管沒辦法和睿先生那浩如煙海一般的殺氣相比,但是多羅身上的殺氣也算不錯了,起碼能夠讓他恢復自如的行動能力,而不是站在那裡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睿先生的臉扭曲著,一對眸子完全為火焰所覆蓋,憤怒的火焰,他身周的火焰因為力量過於凝聚而變得有如實質一般。右手張開虛握了一下,一個人頭大小的火球出現在他手上。五指微微一探,火球靈巧的脫手飛起,在睿先生身周盤旋一圈後,火球直接朝著多羅砸了過去。睿先生可沒有和多羅敘舊的打算,而且他的胸口被多羅劃開了這麼一道恐怖的傷口。
他有多少年沒有受過傷了,就連睿先生自己都不記得了,那就更不要說血的顏色了。
燃燒著火焰的雙眼卻散發出有如寒冰一般的氣息,他冷眼看著那個火球快速的朝著多羅飛去,五指又是微微一動,只聽一聲裂帛聲響傳來,原本人頭大小的火球驟然分裂成五個只有拳頭大小的火球,從五個方向朝著多羅砸了過去。
這些火球的威力都不大,按睿先生的實力來說甚至可以算是弱小,但是就算是弱小的火球,多羅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握著刀的手緊了緊之後立即放鬆了下來,呼出一口濁氣,感受了一下身周的壓力已經明顯減弱了許多,多羅握刀的手有如鐘擺一般晃動了起來。
刷刷刷刷刷,他的手在空氣中帶起一道道殘影,沒人看清楚他是怎麼出刀的,但是空氣中卻留下了他手的殘影。也沒有人說清楚他出刀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只是那五個剛剛逼近他的火球紛紛從中裂開,隨後轟一下燃燒殆盡。
多羅的手仍舊有如鐘擺一樣晃動著,就像從來沒有變換過一般。但是他猙獰的臉上卻顯露出一種只有野獸才會有的表情,那是一種凶殘到不似人類的表情。多羅的嘴巴微微張開,緩緩的吞吐著氣息,偶爾還有火星從他口中噴發而出。他身周的火焰也隨著他的手擺動而不斷的搖晃著,連帶著讓人感覺他整個人多在搖晃一般。
忽的,他腳步一錯,整個人就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一般一下朝著睿先生撲了過去。他的動作快到了極點,似乎根本就不受睿先生的殺氣影響一般。剛一靠近睿先生,多羅就一甩握刀的手,那條手臂像是蛇一般彈了出去,散發出森然寒光的刀直接劈向了睿先生的脖子。
多羅發動的毫無徵兆,攻擊的速度也快到了極點,一道道手的殘影顯露出了他的攻擊軌跡,但是那軌跡卻又讓人感到極其的難受。
作為多羅的對手,睿先生根本就沒有去看多羅的攻擊,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冰冷至極,眸子裡依舊沒有絲毫的感情,哪怕多羅的刀已經到了近前,他的眼皮也沒有眨動一下。多羅的出刀的速度的確很快,而刀身上的火勁全部收斂了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溢出。無論是誰都知道他這一刀絕對不簡單,但是睿先生就是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他仍舊是那樣站在那裡,從始至終他都只踏出過一步。他仍舊狂放的釋放著自己的殺氣,卻對襲來的多羅視而不見。
叮,脆響聲在黑夜中響起。這聲音出現的極其突兀也極其的怪異,讓聽到這聲音的人都不由的心頭一顫。他們不明白這聲音什麼怎麼來的。但是襲向睿先生多羅卻是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眼前發生的事情有點超出他的想像,他甚至不知道睿先生怎麼做到的。
那把刀,那把凝聚了多羅全身氣力的刀,那把內斂火勁的刀竟被睿先生一直給輕輕的彈斷了,斷口整齊的就像是被利器切開的一般。一股寒意自多羅心頭冒起,這麼就不見,睿先生的手段愈發變得詭異莫測了,而剛才還信心滿滿的他卻是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恐懼。
這種感覺就像是多年前面對睿先生時一樣,但是多年來的爭鬥經驗還是讓多羅做出了最為準確的選擇。原本前撲的身子突然一滯,隨即雙腳發力驟然往後急退而去,飛退的同時,多羅還將手中的斷刀朝著多羅丟了過去。
斷刀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朝著睿先生的脖子劈去。儘管是倉惶之間出手,不過多羅的這一手卻是沒有絲毫的保留,甚至可以說比他處心積慮發出的攻擊更加讓人感到詭異莫測。
「爆!」飛退中的多羅眼看著那把斷刀逼近睿先生附近,立即怒吼一聲引爆壓縮在刀身裡面的火勁。
轟隆隆。
震天的爆炸聲響傳出,紅色火光沖天而起,瞬間將黑暗的山頭給映了個透亮。原本覆蓋了整個山頭的殺氣瞬間被爆炸的強大衝擊力給沖刷一空。原本受制於殺氣而失去行動能力的人紛紛感到身上一鬆,隨即開始的喘起氣來。
距離睿先生稍微有點遠的索爾斯在看到沖天火焰冒起的時候,心頭咯登了一下,整張臉立時變得煞白。他沒想到那個叫多羅的傢伙手段會如此厲害,剛剛還看到他的敗勢,卻又在一瞬間轉敗為勝。這兩人之間的爭鬥雖然算不上激烈,但是變化頗多,讓索爾斯根本就無法判斷誰勝誰負,可是現在睿先生在距離爆炸中心的地方,就算睿先生有通天的本領那也得一身重傷了。
索爾斯並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這個猜想,可是眼下的情況除了這種猜想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可能了。看著火焰仍舊熊熊燒著,索爾斯撕破喉嚨的大喊一聲:「先生!」這一聲淒厲到了極點,而索爾斯在喊出這句話後更是直接口吐鮮血的跪坐在地上。主榮僕榮,主亡則僕從哪裡還有活下去的道理。
淒厲的叫喊聲傳遍整個山頭,而藏於林子裡的玦也同樣聽到了索爾斯的淒厲聲音,心頭一種不妙的感覺隨著殺氣的消失而生起。還沒等玦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他就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原本就在不遠處的一隱在殺氣消失的瞬間就朝玦撲了過去。
紫色的電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隨即玦就感到身子一麻,心頭的疑惑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消失一空。勉強催動了體內的風勁將自己的身子往後推出一小段距離。玦避開了最要害的部位,可是電光入體的麻痺感卻讓他感到極其的不適應。
沒等玦緩過來,一隱身子一晃藉著林子裡樹木的掩護再次朝著玦撲了過去。他出手狠厲至極,而且每一擊都襲向玦身上的要害部位。即便玦能夠在第一時間避開但是總免不了受到傷,不過是一小會的時間玦的身上就多了十幾道焦黑的傷口,傷口周圍的血管在被切開的時候就堵死了,所有的血液都淤積在傷口周圍,使得那些傷口腫脹起來,看起來好不嚇人。
身上多了這麼多的傷口也影響了玦的速度,他沒想到一隱出手如此狠辣,更沒想到對方會趁著自己一愣神的功夫就撲了過來。現在他再想要避開一隱卻是難上加難了。原本還以為能夠借助林子重創的玦,現在卻先被一隱給傷成了這個樣子。
強忍著身上酸麻的不適感,玦眼中青芒閃動,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他知道一隱就隱藏在自己周圍,可是他沒有辦法找出來。這個一隱的隱藏手段實在厲害了些,竟然連他身上的氣息都完全收斂了起來,只有在出手的瞬間才會徹底爆發。不過即便如此玦還是有辦法找到一隱的藏身所在,經過最初的狼狽應敵之後,玦也終於冷靜下來,開始運用自己的異能了。
風本身就是空氣流動所造成的,那麼除非一隱藏著不動,否則只要他一動玦就能夠立即察覺到他所在的位置。同時玦也不敢托大,急忙將剩餘的奇異刀片給釋放了出來。咻咻咻的細微聲響傳出,淡淡的青光在刀片上泛起,不過在如此的黑暗環境下這麼點光亮完全起不了什麼作用。
很快刀片上原本的青光也收斂了起來,唯有不絕於耳的咻咻聲響不斷從黑暗中傳出,可是在如此秘密的聲響之下根本就難以判斷這些聲音究竟從哪個方向傳來。
佈置完這些,玦靠在一棵樹上,調勻了有些紊亂的氣息,隨即微微瞇起眸子,釋放出體內的風勁,感受著周圍空氣的細微變化。他不貪心,只是探查了身週五十米範圍內的情況。五十米,對於行動迅速的風系異能者來說完全足夠了,當然對於一隱這樣的雷系異能者來說也足夠了。
玦並不擔心,他靠在樹上仔細的感受著周圍空氣的變化。從他佈置完這一切到現在一隱都沒有動過,但是他不會天真到認為一隱已經離開了。他知道習慣於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有著怎樣的耐性,更知道這樣的人不達目的是絕不會罷休的,除非有什麼變故將他們驚走。可是在這林子之中還能有什麼變故。
正在暗自揣測一隱藏身所在的玦突然感到周圍的空氣一陣變化,臉上神色一凝,一道刀片發出低沉的破空聲響直接朝著那邊劃了過去。簡單而直接的一擊。在這樣的黑暗中根本就無法做出什麼多餘的花哨動作來,哪怕是對異能者來說也一樣。
正在快速逼近玦的一隱聽到破空聲響在林子裡發出,不由的臉色一變。可是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到手臂上一涼,隨即疼痛感傳來。受傷了。一隱心頭大駭,他不知道是如何在黑暗中確定自己的位置的。一隱可以確定玦不是那種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更何況他身上沒有絲毫的能量波動發出,就連氣息也是完全收斂起來的。
一隱根本就沒有去考慮對方是怎麼發現自己的,既然身形暴露,那麼就發動最為直接的正面攻擊。毫不掩飾自己能量波動的玦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燈一般,那可是耀眼的很。一隱輕輕鬆鬆的就找到了玦所在的位置。
五道電弧激發而出,扭曲著的電弧在空氣中劃出不規則的飛行軌跡,朝著黑暗中的玦飛襲而去。而發出攻擊的一隱卻是瞬間收斂自己的氣息和能量波動轉而再次隱入黑暗之中,他不相信在有攻擊干擾的情況下對方還能找到自己的身形。
電弧的速度很快,但是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也很是耀眼。玦就不算不通過能量波動也能夠清晰的捕捉到五道電弧怪異的飛行軌跡。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感情變化,淡淡的看著,就像在看一件平常事物一般。當電弧逼近到距離他只有十米的時候,他伸手虛空一握,數道青光憑空而生,快速的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風壁,但是這面風壁並不是堅硬的而是柔軟的有如水一般。剛一被五道電弧觸及,風壁就瞬間將五道電弧包繞形成一個風球,快速旋轉的風將包繞其中的五道電弧絞成了粉碎,星星點點的紫色光芒在風聲中漸漸消散,隨後林子裡又恢復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