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日月,雖然這裡不是山裡面,但是卻沒有能夠辨別時間的東西。修和艾爾兩人只能憑藉著自己的感覺計算著時間,可是算著算著一切就算亂了。因為天上的景色永遠都是那樣的,周圍的景色也永遠都是那樣的,他們根本就無從標記時間的流逝。
幸好在這段時間內,唐慕沒有再出現過,不然兩人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做。也正好因為唐慕沒有出現,這兩人才有機會將這個地方給逛了個遍,順便尋找出路。可惜這裡就如唐慕所說的那般,真的沒有任何出路。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唐慕的眼中,這本就是唐慕創造的世界,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他都再清楚不過了。
「真是兩個有意思的小傢伙。好吧,我就看看你們能熬到什麼時候。」唐慕仍舊穿著那套黑色印花唐裝,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了眼在地面上兩個忙碌的身影,身形驟然化成風消失在空中。
地面上忙碌的兩人硬是沒有發覺唐慕就在他們頭頂上看著他們,仍舊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在這個古怪的地方住了一段時間後,兩人在尋找出口的同時也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奇妙之處。這裡的確是一個由風組成的世界,有著各種各樣的風,有溫柔的、有狂暴的、有如刀般鋒利的、有如冰一般寒冷的、有如火一般灼熱的,總之你能想到和不能到的風在這裡都有。
在這裡不過是渡過了短短的時日,修和艾爾兩人就明顯感覺對風的感悟又更上了一層,而對於風的掌控更是到了一種奇妙的境地。
「真是個好地方。不過可惜了。」修緩緩睜開眼,一絲青光在他眼底一閃而沒,微微歎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竟是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感情。
艾爾聽到修的聲音,懸在半空中的身子緩緩的降了下來,他的身週一個縈繞著無形無色的風,唯有隨風而動的頭髮說明著他正操控著風。他看向修道:「的確是個好地方。可惜我們沒辦法長久待在這裡。」他倒是把修沒說出來的話給說出來了。
「你怎麼看?」艾爾站定身形,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修這麼一句話。這些日子以來,他對風的感悟愈發深刻,而也正因為這樣他才知道所謂的跨過異能者那道難以逾越的坎不過是個開始而已,他看到了一條更為廣闊的道路在自己面前,那是一條充滿了神秘色彩的道路。也因為如此,此時的艾爾對易天所擁有的力量就有了更深的認識,也許易天並沒有跨過那道所謂的坎,但是易天有著修和艾爾兩人所有沒有的優勢,那就是從一開始易天就走在這條路上。
「你都說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的。」修懶散的坐在地上,看著天上滿是星光卻又一片混沌的天空,「我們還要去找易天。雖然不知道在這裡浪費了多少時間,不過我們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也不知道那傢伙知道多少關於我們的事,反正將我們知道的和能說的都告訴他吧。至於信不信那就看他自己的了。」修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
「也是。可惜出去後可能就沒機會再回來了。」艾爾頗有些不捨的看著周圍的景色,對於風系異能者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好的地方。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只想出去。」修仍舊是懶散模樣,但是他的雙手上卻是很自然的縈繞著一圈淡青色的風,而看他的樣子卻是沒有動用分毫力量的樣子。
「現在找那個為老不尊的傢伙?」艾爾眉毛輕輕一挑,縈繞在身周的風驟然潰散而去,而他的雙腳也穩穩的踏在了地面上。
艾爾的話剛說完,後腦勺就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唐慕吹鬍子瞪眼的出現在艾爾身後,喝罵道:「你說誰為老不尊?小傢伙,我告訴你,得罪我老人家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他的身形飄飄蕩蕩的就像是隨風而動的樹葉一般。
捂著被敲疼的地方,艾爾怒目看向突然出現的唐慕,開口罵道:「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偷聽別人講話,不知羞恥。」他知道唐慕不會對他們怎麼樣,才敢如此說話。
聽到艾爾罵自己,唐慕也不生氣,就笑呵呵的看著兩人道:「你們兩個是準備打算告訴我什麼事情了嗎?」看他那開心的樣子就知道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偷聽修和艾爾兩人的講話。
艾爾和修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於眼前這個唐慕算是徹底沒辦法了,逃不掉,打不過,幸好兩人遇到的不是那些性格惡劣的人,否則兩人早就沒命了。艾爾一攤手道:「不告訴你能怎樣?難道真的要我們在這裡住一輩子?」他這是實話,他們兩個還有事要去做,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的。
「那好吧,你們說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唐慕就直接在半空中盤腿坐下了,身子仍舊是輕飄飄的仿若隨風而動的樹葉一般。
艾爾和修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始一點一點的說著與易天有關的事,兩人說的並不快,偶爾還互相補充一下說漏的地方。如此說了半天,也終於將三人的事情說了個清楚,這才停下來看著一臉苦惱神色的唐慕。兩人不明白為什麼唐慕在聽了他們的事情後會一臉的苦惱神色,他們甚至擔心這傢伙會臨時改變主意。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兩人不由的心頭一緊,緊張的看著皺著眉頭一臉苦思模樣的唐慕。
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了,唐慕微微歎一口氣道:「原來你們兩個也不知道易天是從哪裡得來的玉牌啊。不過看樣子,那小子應該是得到了某個老傢伙的傳承才對了。也好,總算知道我不是孤單一人了。」仰頭看天,唐慕身上莫名的流露出一股寂寥的氣息。
唐慕低頭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修和艾爾兩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的一笑道:「放心吧,小傢伙。我老人家還不至於要欺負兩個小輩。過幾天我就會送你們出去的。至於這幾天的時間,你們就跟在我身邊吧,能學到多少本事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總是要給自己留個傳人的。」最後一句竟是喃喃自語一般。
原本還愁眉苦臉,擔心唐慕臨時反悔的兩人一聽到這變態傢伙要送自己出去,這才放下心來,至於唐慕後面說了什麼他們倒是沒怎麼在意。兩人心中早就被離去的喜悅之情所佔據。
唐慕看了眼眉開眼笑的兩人不由的又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年輕真好。」說罷,他身形驟然幻化成風消失在原地。
至於修和艾爾兩個則是仰頭大笑起來,在這地方挨了這麼久終於能離開了,他們沒有不高興的理由。
次日一早,其實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分,至於為什麼說一早則是因為唐慕在修和艾爾兩人睡的正熟的時候突然出現,將這兩人從睡夢中給叫了起來。唐慕叫人起床的手段很有特色,直接刮起一陣大風,將小竹屋給徹底摧毀,將兩人捲到半空中。
睡夢中突然熬到襲擊的兩人哇哩哇啦的在空中一陣亂叫之後,終於穩穩的砸落到地面上。看清偷襲自己的人後,兩人算是沒脾氣了,就算唐慕不用偷襲的手段,兩人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自顧自的站起來,整理好衣服,艾爾看著唐慕問:「是要送我們出去了嗎?」昨天唐慕說過的話,他就記住了這一句。當然修也是一樣。
唐慕只是笑而不答。
見狀,艾爾呼出一口氣一臉無奈神色的道:「你們這些前輩高人怎麼就這麼喜歡裝神秘啊。又不是什麼大事。」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他看向修。修也是極其無奈的聳了一下肩膀了。
唐慕沒有接艾爾的話,而是開口問:「你們既然身為風的操控者,那麼我問你們什麼是風?」
什麼是風?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是當真的去思考的時候,修和艾爾兩人卻全然沒有答案,他們雖然是風系異能者,天生就和風有極強的親和xing,更能夠毫無阻滯的操控風,但是真的讓他們來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卻發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難道就真的用科學的方法解釋?那根本就不是唐慕想要的答案。
兩人相顧無言,而對面的唐慕臉上卻浮現了淡淡的笑容道:「你們雖然不是我脈中人,但是天生能夠控風,想來你們對風的瞭解也不少。若是問風為何物,卻是回答不了的。其實風很簡單,你身處何地,何地就有風。風無處不在。你們看這是風。」說著,唐慕揮手劈出一道風刃將遠處的樹木斬成了兩段。
「這也是風。」他又揚手一揮,一陣柔風吹過,吹得遠處的樹葉沙沙作響。
「風利能斷金,鈍可破牆。然風至柔,柔不過水;風至利,利不過金;風至暴,暴不過火。風本無形,以無形之軀化有形之物何其蠢也。」唐慕說著拗口的話,雙眼自然而然的煥發出光彩。他一生浸淫於風中,對風的瞭解已經到了一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高度,有他這麼一個絕世高手來指點修和艾爾兩人,那是絕無問題的,怕就怕這兩人悟性不夠,難以明白唐慕話中的意思。
唐慕一番拗口的話,卻讓修和艾爾兩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成為異能者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使用風就是從成為異能者的那一刻起。可是用了這麼久的風,他們從來就沒有思考過唐慕說的問題和話,他們只是本能的將風當做一件利器來使用,這也就使得他們在使用風的時候受到的了極大的限制。不過在聽了唐慕這番話之後,兩人在隱隱約約間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但是那一點點東西極其飄忽不定,兩人竟是無法完全把握住。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濃霧之中看到一個東西模糊的影子一般,無論怎樣仔細去看,只要濃霧不散,你就無法看大那個東西的真切模樣一般。
唐慕看著兩人若有所得,卻又苦思不得進一步的模樣,不由的喝道:「癡兒啊癡兒,無形之物何須如此執著。」
隨著他這句話說出的時候,兩人身上突然爆發出一團銀光,一陣風從兩人身上爆發而出。風聲驟起,或嗚咽、或呼嘯、或如獸吼、或人語、或如刀、或如錘,千變萬化,無一定型。
銀光爆發的時候,兩人只覺得擋在自己面前的濃霧突然之間被風吹散了,一股明悟自然而然的流淌心頭。雖然有了明悟,兩人卻是無法說出來,只覺得心頭暢快無比,這感覺就是在酷暑之中猛然灌入冰水一般。兩人身上銀光大盛,隨後銀光驟然一轉,變成無色的風,風呼嘯著在兩人凝結明明應該是無形無色的風卻給人如同實質一般的感覺。
風未散去,兩人的身子卻是驟然騰空而起,身形忽的一陣模糊,兩人竟是同時幻化成風,又在遠處凝聚成身形。
「這便是風。」艾爾手掌輕輕一抬,一股溫和無比的風從他手上爆發而出,卻又像是自然生成的一般。
「這也是風。」修抬手輕劃,他身前的空氣一陣扭曲,一道凌厲狂風驟然生成,將地面上的雜草卷的漫天都是。
「好好好。」唐慕眼看著兩人已經悟得一些事情,不由的拍手連道三聲好。
唐慕的話將半空中的兩人給引了回來,兩人急忙降下身形,落到唐慕面前,隨後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道:「謝謝前輩指點。」兩人活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遇到一個能夠指點他們的人,而眼前這人就是一個。
「還叫前輩?」唐慕臉上帶著笑,看著兩人道。
一聽唐慕如此說,修和艾爾兩人不由的心頭一喜,急忙改口道:「徒兒拜見師傅。」這師傅拜的便宜啊,連那些拜師的繁文縟節都不用,直接叩了三個響頭就成了。
唐慕卻是絲毫不在意這些的,點點頭笑道:「很好。你們起來吧。既然拜入我的門下,為師也不能虧待了你們。」他想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跟兩人說話,配上他那中年人的樣貌卻是絲毫沒有那種感覺,反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裝了一會,他自己也裝不下去了,不由的低罵一聲,隨後道:「你們拜我為師,我總要給點像樣的東西你們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使用兵器的習慣?」他竟是想給兩人一人一把武器。
艾爾本身就沒有用武器的習慣,於是便搖了搖頭。倒是修之前一直在使用青絲,突然間沒了這東西的輔助,倒的確有些不習慣。兩人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唐慕就開始站在那裡思索起來,看他那樣子似乎真的在苦惱著武器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是跟著唐慕學習各種東西。不得不說唐慕所學之雜,絕非兩人所能想像的。除了在控風方面,唐慕到了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底部,就連其他東西,例如武術、機關之類的也頗有涉獵。作為唐慕僅有的兩名弟子,修和艾爾兩人在短短的時間內也是收穫頗豐。
不說三人相處融洽,離去的日子卻是在教學當中逼近了。畢竟修和艾爾兩人還有事沒有完成,而唐慕似乎也有什麼事要交代兩人去做,到了離去的日子,三人就站在來時的那條鵝卵石路上。
唐慕將一條沒有任何光華近乎透明的細絲丟給了修,又隨手將一個黑色長條形的包裹丟給了艾爾,對著艾爾道:「我知道你不習慣用武器,不過有些時候有東西的輔助總好過赤手空拳的。這東西是我根據你的特點打造的,希望你好哈使用。」
他又轉而看向修道:「這條白絲你就留著用吧,相信你很快就會上手的了。」
「該教你們的這兩天也教給你們了,該說的也說完了。你們該去辦自己的事了。」唐慕看著有些不捨的兩人,「別像個婆娘一樣,還有拿好這兩個東西。既然你們是我的徒弟,總要有點信物的,免得以後碰到那些隱世不出的老傢伙吃了虧。另外這兩個東西也是出入這裡的鑰匙,千萬別弄丟了。不然我就揍死你們。」他的語氣突然轉為凶狠,可是還沒凶起來,馬上就軟了下去。
「好了好了,快走吧。你們的朋友可能還在等著你們呢。」唐慕推了兩人一把,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東西一般,「對了,外面那群人別去管他們。只要把我的信物拿出來,他們就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了。」
修和艾爾一句話都沒說,倒是唐慕囉囉嗦嗦了一陣,等得兩人想要說話的時候,卻只覺得眼前一暗一亮竟是到了外面。兩人看了眼手中的東西,隨後將那象徵信物的戒指套在了手上,這才打量起四周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