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而又滿是挑釁意味的吆喝聲不斷的在林子裡迴響,有序的腳步落在滿是厚厚落葉和枯枝的地面上,發出嚓嚓的聲響,充滿野性的呼吸聲和充滿野性的面龐。這些人的身材和人類一樣,就連樣貌也是完全一樣的。他們在臉上抹了不知用什麼東西調製而成的顏料,將原本的膚色完全遮掩起來,也讓人無法分辨清楚他們本來的樣貌。一眼看過去,每個人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唯有口中發出的吆喝聲高低不同,說明著這些並不是同一個人形成的幻影。
他們逐獵山林,而現在正在捕殺的卻不是野獸,而是獵物,兩個人活人的獵物。他們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身上的筋肉不斷的跳動著,抽調著每一份肌肉的力道讓他們能夠像游魚在水一般自由靈巧的穿梭於山林之間。他們的手上握著用同樣的樹籐製成的矛,說是矛其實不過是將樹籐的一端削尖而已。
這些樹籐都有鴨蛋粗細,長度剛好齊眉,上面閃動著奇異的黑光。很顯然樹籐上的黑光並不是那些人引發的,而是樹籐本身所具有的,至於是不是生來就有,還是之後加上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人粗大的手握在樹籐製成的矛上,一條條青筋在手上暴起仿若蚯蚓一般。他們身上沒有殺氣,平和的就有如一汪湖水一般。他們在追逐獵物,不過是捕食者一種自然的反應,並不需要有任何的殺氣。尖銳的吆喝聲從他們口中發出,驚得周圍的飛禽走獸紛紛避讓,一時間林子裡安靜到只剩下他們的吆喝聲。
追逐前面兩個身上閃動著青光的怪人,因為那兩個人破壞了他們儲藏食物的地方。雖然那個儲藏室裡並沒有食物,但是他們覺得自己的威嚴被侵犯了。唯有那兩個人死才能夠給他們染上了污點的威嚴賠罪,所以他們一直在追逐那兩人,所以他們必須追逐那兩人。
族裡的祭司說過了,這兩個破壞了他們儲藏室的人上天派下來的災星,會給他們族群帶來巨大的災難。必須在他們還沒有帶來災難之前殺了他們。
族裡的年輕人便開始行動了,帶上自己的武器,在祖林外面守候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然後好不容易等到祖林開放的日子,他們便開始了逐殺的旅途。
那兩個奇怪的人很厲害,厲害到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手段,比族裡的祭司還要厲害。他們身上能夠冒出青色的光芒,他們能夠像鳥一樣飛,但是他們身上沒有翅膀。而且他們還能引起巨大的旋風。果然是災星,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古怪的手段。若是由他們招來的災難,可能連族裡的祭司都沒有辦法化解。
年輕人們發出吼叫聲,加快了自己行進的速度,因為那兩個人的身影竟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甚至就要消失在林子裡了,而且任由外人在祖林裡亂竄也是不好的。
這些人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和情感,他們只是覺得讓外人在祖林裡走來走去是不好的,是對祖先的褻瀆。也就僅此而已。
巴布,領跑在最前面的年輕人,他的右手臂上同樣用不知名的顏料塗了一個圈圈上寫著扭曲的無法分辨的文字。眼看著就要追上前面那兩個闖入祖林的傢伙了,可是他們又發出一陣古怪的旋風,阻擋了他們一行前進的道路,使得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破除那陣怪異的風。
等的風被破了之後,那兩人的身影又已經飛遠了。巴布發出一聲尖銳的吆喝,隨即口中發出晦澀難懂的話語。他一邊奔跑一邊回頭對身邊的青年說:「讓跑的最後的人回去告訴祭司一句,說兩個災星在祖林裡,希望祭司能夠出手相助。」
幾聲吆喝從後面傳來,幾個跑在最後面的青年雙腳在地上一點,身子輕輕一扭就朝來的方向奔襲而去。他們竟是絲毫沒有反對巴布的安排,其餘人對於巴布的安排也沒有任何的意見,顯然巴布在這一行人當中還是極有威望的。
看那幾人已經回去向祭司報告,巴布就大吼一聲,帶著餘下的青年朝著前面的兩個災星追了過去。他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體力是否會不濟,在這種林子裡奔跑,他們自有一套調整節奏和恢復體力的方法。現在他們只要能夠追著災星跑就行了。
又追了一段距離,原本被樹木遮擋住身形的兩個災星再次顯現出來。巴布發出一聲吆喝,他旁邊的人就將手中的矛丟了出去。
那奇特的樹矛剛一脫手,附著在上面的暗淡黑光就忽然強盛起來,連帶著周圍的環境都彷彿被這黑光所染一般。凡是樹矛所過之處都是漆黑一片,就連明亮的太陽光也不能穿透那黑光覆蓋的地方。呼嘯的聲響從樹矛上發出,樹矛帶著詭異的速度朝著兩個災星襲去。可是樹矛還沒有逼近兩名災星,就又有一團青光憑空冒出,直接衝斷了樹矛前進的路線。
發出一聲低吼,巴布手中的樹矛脫手而出,直接刺入風壁之中。黑光和青光閃耀間,旋風驟然潰散。而那兩個災星的身影卻再次消失在林子裡。巴布口中連續發出尖銳的吆喝聲,身形再次加快朝著災星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他們可不能讓災星就這麼逃跑了,在心中盤算一陣後,巴布再次開口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三個往那邊去,你們四個朝那邊去。剩下的繼續跟著我追。記住,圍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巴布邊說邊清點出七個人分成兩個小組朝兩個方向衝去,他自己則是帶著餘下的人繼續追逐前面的兩個災星。
要比林子的熟悉,前面的兩個被巴布他們稱作災星的修和艾爾兩人是騎馬也趕不上的。在連續幾次眼看就要追上,卻又被對方跑掉之後,巴布終於開始實行平時捕獵用的包抄方法了。只要知道前面兩人大致行進的路線,他們就可以輕鬆的找到捷徑,然後實行包抄。
發出吆喝聲,巴布帶著餘下的人快速的追了上去,尖銳而又充滿野性的吆喝聲在林子裡迴盪,然後傳遠。
在前面逃跑的修和艾爾兩人根本就不知道後面追著他們的人已經準備包抄他們了他們只知道逃。打是打不過這些人的了,雖然這些人沒有異能,但是力氣極大而且行動敏捷,最為恐怖的使他們的武器能夠破開異能者的能量護罩。這才是最為致命的東西,因為那樹矛上不知給他們淬了什麼東西,被劃傷的地方連異能都沒辦法突破。
聽到身後傳來吆喝聲,艾爾眉頭微微一皺道:「那些人又鬼吼鬼叫什麼啊。真想撕爛他們的嘴。」話雖這麼說,不過他卻是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他還打算活的長命一點。
「這些人體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修微微有些喘了,如此高強度的使用異能,同時還要隨時注意身後發來的攻擊,想不累都難。
「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怎麼就一直追著我們不放啊。我們做錯什麼了嗎?」艾爾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兩人究竟哪裡得罪了這群殺神,竟然連續追殺他們這麼就還不放棄。
「我怎麼知道。」修翻了翻眼睛。他也鬱悶著呢,無緣無故就被廢了兩條腿,到現在都沒好。
要說當日修用青絲纏住了那只古怪的大鳥就這麼被怪鳥拖著飛走了。艾爾眼看著修被帶走,情急之下追了上去。一路上兩人不斷的和怪鳥爭鬥,奈何那只怪鳥是鐵了心要逃走,根本就不和艾爾糾纏。怪鳥飛行的速度本來就快,加之又有了風異能相助,飛行的速度就更是駭人。饒是艾爾拼盡全力也只能遠遠的吊在怪鳥身後。
利用青絲將自己和大鳥聯繫在一起的修也不好受,怪鳥飛行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呼嘯的風聲也就算了,可是那襲來的風壓卻差點讓他全身的骨頭被壓碎,幸好他是風異能者,能夠很好的利用風勁,這才勉強抵消了一部分風壓,才避免全身骨頭碎裂而死。饒是如此,他還是無法承受那強大的壓力,張嘴連續噴出幾口血,腦袋也開始昏沉起來。
怪鳥仍舊不要命的閃動著翅膀,快速的朝前飛去。也不知道它究竟飛了多久,更不知道它要飛到何處。當天色漸晚的時候,怪鳥終於緩下了速度。
而腦袋昏沉完全憑藉著意志和本能在抓著青絲的修已經接近昏迷的狀態了。在感受到身周的風壓減小了許多的時候,他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而這一樣卻是差點沒把他嚇死。那只怪鳥竟帶著修飛向一座大山,看怪鳥的舉動是想要把修直接拍死在山壁上。情急之下,修發出低聲的咆哮,抓在青絲上的雙手猛然用力一拉扯。纏繞在怪鳥身上的青絲就是一緊。
怪鳥發出難受的鳴叫聲,原本衝向山壁的身子驟然拔高,同時也帶著修飛到高空中。也就在這時,追趕了一路的艾爾終於趕上了。他還沒停下身形就看到怪鳥忽然拔高身形朝著自己衝來,他想也沒想揚手就發動了自己最強的攻擊。
艾爾的攻擊擦著怪鳥的翅膀而過,正好將怪鳥的翅膀轟了個對穿,同時也將修纏繞在怪鳥身上的青絲給打斷了。修發出一聲驚呼從天上墜落而下,驚得艾爾顧不得已經受傷的怪鳥,身子一沉就朝著修衝了過去。
在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修是擁有金剛不壞身的異能者也會被摔成肉泥,更何況此時的修全身能量幾乎消耗殆盡。艾爾在修快要砸落到地面的時候拉住了修,可是全力奔襲一路,剛才又全力發動了攻擊的艾爾身上所存留的能量也不多,只是將兩人快速下落的身形緩了緩,然後繼續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而那只受了傷的怪鳥目光陰狠的看了眼正在朝地面墜落的兩人後就扇動翅膀一高一低的朝著遠處飛去了。
兩人以不算很快的速度朝著地面墜落而去的時候,天上白色的陽光也漸漸轉變成了朦朧的紫色月光。地面上,原本漆黑一片的地面上亮起了火光,是篝火的火光,在火光周圍還有人影在閃動。但是此時修和艾爾還沒看清楚地面上的情形就轟的一下砸穿了什麼東西,隨後落入一個空蕩蕩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地面很柔軟,似乎是鋪了枯草之類的東西,一股燥熱的氣息和著難聞的味道就鑽進了鼻中。
兩人還在迷迷糊糊中就聽到周圍傳來喧囂的叫嚷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可是他們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忽的一扇門被打了開來,一群手舉著火把的人衝進了屋子。忽然而來的明亮的火光讓剛剛習慣了黑暗的修和艾爾兩人極其不適應,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經過一段時間後,兩人才緩緩的睜開雙眼。
吵鬧的難懂的語言從那些人口中發出,修和艾爾兩人根本就聽不懂這些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可是看他們的表情,兩人也大致猜出了這些人不懷好意。
艾爾挪動了一下身子,到了修的身邊低聲道:「修,你怎麼樣?還活著嗎?」
「廢話。」修低聲咒罵了一句,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一陣陣的酸痛。
「這些人好像不懷好意,我們要做好隨時殺出去的準備才行。」艾爾開始凝聚體內存留不多的風勁。修也同樣開始如此做。
一個頭上套了個怪異獸骨的男人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修和艾爾兩人,張嘴辟里啪啦的說出了一大串聽不懂的話語。說的修和艾爾兩人臉上一頭霧水,一臉的莫名其妙。而那名男人看到修和艾爾兩人對自己的話全然沒有任何的反應,臉上的神色不由得一變,竟是有些惱怒起來。
男人低低的吼叫了一聲,他周圍的那些人立即抽出了插在腰間的樹矛,一臉煞氣的逼近修和艾爾兩人。
一看到那些人滿臉煞氣的樣子,艾爾和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意思的。艾爾低罵一聲:「這些混蛋不會現在就打算殺了我們吧。」他發出一聲低吼,身子一翻就從地面上站了起來,身上青光大盛,一圈旋風以他為中心朝著四周席捲而去。
那些人根本就沒見過異能者,更沒想打艾爾會在這種時候突然發難。他們還來不及將手中的樹矛刺出就被旋風掀翻在地上。看準機會的修和艾爾兩人身上風聲大作,就朝著門外衝了出去。兩人剛一出門就急忙往高空飛去。
可是兩人還沒有飛的多高,閃動著黑光的樹矛就有如雨點般朝著兩人落下。無奈之下,兩人只能降下身形,貼著地面飛遁而去。
落到地面上,那些人就沒那麼容易讓修和艾爾兩人逃竄出去了。
無數的火把,閃動的火光將周圍的環境映了個透亮,尖銳又充滿野性的吆喝聲在夜裡響起,引來了更多古怪的人。他們紛紛聚集到一起,手上都握著泛著黑光的樹矛。他們眼中閃動著精光,看著在地面上飛快逃竄的修和艾爾兩人。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夠身上冒光的,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不該出手。
很快剛才被艾爾偷襲掀翻的那群人從屋子裡衝了出來,領先的還是那名男人。他一出來就嘰裡呱啦的吼叫了一通。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原本還在觀望的那些人紛紛提起手中的樹矛朝著在快速逃竄的修和艾爾兩人丟了過去。
蟻多還能咬死象,更何況現在站在修和艾爾他們身周的不是螞蟻,而是一群人,一群野性未脫的人。他們手中的武器更是厲害,丟出來的時候就發出一股鋒銳的氣息,逼的修和艾爾兩人根本就不敢接,只能撐起風壁來抵擋。
可是讓兩人傻眼的情況出現了,也不知道那些泛動著黑光的樹矛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能破開風壁襲向兩人。如果只是一兩根樹矛突破了風壁那倒霉什麼奇怪的,畢竟再嚴密的防護也會有漏洞的。可是實際情況是那些人丟出的樹矛全都衝破了風壁襲向兩人。
修和艾爾兩人被眼前這一幕給嚇了一跳,發出一聲怪叫,立即催動體內的風勁就要往上空飛去。饒是兩人反應快,修還還是被一根樹矛橫著劃過了大腿。修身周的護體能量被那根樹矛破了個乾乾淨淨,樹矛上發出的鋒銳氣息直接撕裂了修身上的衣物和皮肉,一股鮮血從他腿上的傷口上噴湧而出。修發出一聲痛呼,身子差點就掉落回地面,幸好一旁的艾爾拉住他往高空飛竄而去。
就算兩人飛到了空中,地面上的那些人也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打算。他們發出怪異的吆喝聲將手中的樹矛卯盡全力的丟了出去,泛著黑光的樹矛就在紫色的月光下劃過襲向在空中逃竄的兩人。
慌不擇路的艾爾拉著還在發出痛苦嚎叫聲的修一下就鑽進了林子裡,隨後在林子裡一通亂竄後進了個古怪的溶洞。而那些人在艾爾兩人進了林子之後,就止步在林子之外,不斷的發出吆喝聲,似乎是要修和艾爾兩人出來。可是進去的兩人全然沒有了音訊,那些怪人就站在林子外守著,一直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