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馥郁,碧草連天。
空幻和藥喚在後園裡邊走邊聊著,走著走著就到了石室。
這個石室空幻從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是因為聽說這是藥喚煉藥的地方,所以沒敢近前過。
石室前有一條小石子路,每顆石子都是河邊撿來的鵝卵石,已經被踩的光滑發亮。
「師傅,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是關著老妖怪嗎?」
空幻故意打趣道,這是他小時候聽張麻子告訴他的,他那個時候知道是張麻子怕他不聽話跑進來,才騙他的。
藥喚摸著白花花的鬍子笑著說,「又是大麻子那個死老頭子告訴你的吧,多少年了,騙人也不換個把戲。」
他說話間已經輕敲石塊,一扇石門轟然打開。
空幻驚訝的看著洞口,「師傅?」
藥喚已經在前面進了石門,「還不進來。」
他一把將愣在洞口的空幻拉了進去,石門轟的一聲又關上了。
這是一個天然的溶洞,裡面點著無數的燈。照的洞內一片光亮,還能聽到滴答的水滴聲。
洞內寬闊無比,幾出天然的水池竟還冒著熱氣,裡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草藥香氣。
「師傅,你就是在這裡面煉藥啊。」
外面的天氣是那麼的炎熱,即使到了傍晚,夕陽西下,也還是能感受到白天那熾熱太陽留下的熱量。
可是這個洞內,卻涼爽宜人,絲毫沒有悶熱的感覺。
藥喚沒有理會空幻,卻是轉過身去,一把將空幻推進了那汪冒著熱氣的水池裡。
本來空幻還在邊上好奇的看著這水池,看它為何還會冒著熱氣。
卒不及防被推下水的空幻,先是大驚,叫道,「師傅。」
接著,他忽然感覺到身體很舒服,每個毛孔都舒張了,提內沉積的所有的憂愁和抑鬱好像此時也一下子從體內排了出去。
一股溫暖的熱流在他的提內流竄,他身體後方有一股形似龍一樣的蒸汽冒出。
藥喚看著他,點著頭,「果然是他。」
當年他來救治蛇毒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身上的胎記,那個時候他就懷疑可是從來沒有去證實過,知道現在看到他好好的帶在化形池中,身後龍形的煙霧升起,他才確定,空幻就是幾千年前死在紫洛手上的黑龍。
他經過了千年的等待終於又重生為人了,但是他的原神並沒有死,他還活著。
空幻只覺得身體飄盈如同在雲端。
「師傅,原來這裡可以洗澡啊,您老人家在這裡面放了什麼草藥啊,洗起來好舒服。」
空幻不明真相,還以為是藥喚讓他下去體驗在這裡洗澡的感受。
藥喚道,「我知道你小子最近身體吃不消,沒天累的跟個龜孫子似的,來這裡面泡上一泡,強筋健骨,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以後都會百病不染,百毒不侵,不過你小子日後可是要幫我承擔起懸壺濟事的重擔啊。」
空幻聽完藥喚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誰會百毒不侵,百病不染,他只當是藥喚又在和他開玩笑。
他一邊在水裡嬉戲著,一邊說道,「師傅,你就不能再說的懸了點,哈哈,要真是那樣,你還不如說會長生不老,豈不是省了很多話。」
藥喚知道他不信,在岸上搖著頭,「你這臭小子,就知道貧嘴。」
空幻在水裡玩了一會兒也漸漸覺出不同來了,以前他在水裡洗澡玩耍都會有累的時候,可是這次卻是越待在裡面卻越覺得身體輕鬆充滿了力量。
藥喚則在岸邊不住的點頭,這池水他用了很多的靈藥來泡製,一般人進去是承受不住的,而就算是有原神保護的人也只能待個一時半刻就會承受不住藥力,可是空幻在裡面卻如游魚得水,越來越歡騰。
「看來,他天生就不凡吶。」
「師傅你自言自語什麼呢?」
空幻從水裡冒出頭來,衝他做了個鬼臉,這張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臉上,又恢復了他往日的光彩,可見這池水還真的有緩解壓力的作用。
「你小子,可以了,還不上來啊,我的藥效都快被你一個人用完了。」
藥喚假裝生氣的看著他。
空幻做了個鬼臉,突然沉了下去,許久許久都沒有冒上來。
藥喚看著空空的水面,喊道,「臭小子,快上來,別在這兒跟我鬧著玩了。」
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見空幻的影子,水面平靜的像是水裡面什麼都沒有一樣,連一圈的水紋都不曾出現。
藥喚一下子急了,壞了,這小子是不是也承受不住藥力,他……他慌張的跑到池水邊,一邊叫著空幻的名字就要跳入水中去找他。
突然湖面噴出一串水花,空幻從水下探出頭來,他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大笑著,
「師傅你上當了。」
藥喚那顆緊張的心一下子又回到肚子裡,他看著調皮的空幻,長舒了一口氣,心裡為他高興,臉上卻擺出了不高興的面孔,他對空幻大聲說道,
「臭小子,你竟敢愚弄師傅,你給我出來,趕緊給我出去。」
說著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任空幻怎麼逗他,怎麼做鬼臉,他都不笑。
空幻只好從水池中起身出來,隨便扭了扭衣服上的水,跟在藥喚的身後,「師傅,我有件事想問你。」
藥喚表面上生氣,但是內心卻是高興地,他故意冷著聲音道,
「什麼事?」
臉上雖然還是冷如冰霜,但是口氣早就已經軟化了。
空幻一聽就知道他是裝生氣,他的脾氣也早就被空幻摸透了,聽他這麼說,空幻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他們並沒有馬上離開石室,說是石室倒不如說是個石洞,因為這四周的巖壁都非常厚,在這裡面談話是最安全的,絕對不會透出聲音的。
「我想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中山國的存在。」
空幻的聲音裡充滿了期待。
藥喚愣了一下,空幻的話讓他意識到了什麼,他這是想離開了嗎?生活的重擔讓他不堪重負了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考慮著空幻提出這個問題的原因。
「師傅,你說啊,有沒有?」
空幻有些焦急,看著藥喚的表情卻猜不出答案。那是因為藥喚的心思不在中山國上,而是在他的身上。
藥喚看著他,想起幾千年前那一場慘戰,所有的人都死了,那些可憐的年輕人。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他還想出去,離開這裡,也許這個地方本就困不住他,是蛟龍總有一天是要騰空飛翔的。
他這一生又會怎麼樣呢?他真的不希望他再重複前世的悲劇。
藥喚的思緒飛快的轉動著,可是纏繞的太多,以至於他想起了百合,那個可憐的孩子。
當年他們趕到的時候,凌空幻已經死了,紫洛的手緊緊扣著他的手,可是殺死他的人也正是她。
百合看到空幻的屍體,眼淚瞬間崩潰,她將紫洛的手掰開,抱著空幻的屍體哭了很久,然後趁他不注意竟然抱著空幻的屍體跳崖了。
他知道那個時候他救不回她了,因為一個人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死,是任何人也阻擋不了的。
那是孽緣,他只希望孽緣早在上一世都已經全部了結了。這一生雖然他過的辛苦,可是希望他活的簡單。
「這個以後我再告訴你。走吧。」
藥喚掩飾自己將要流出的眼淚,他打開石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空幻緊跟著他,「師傅。」
藥喚回過頭來看著他,「別說你到過石室,去準備一下要吃晚飯了。」
空幻摸了一把濕漉漉地衣服,想要追上藥喚,可是他卻是像生氣了,一聲不吭的走了。
他只好回到房間換了身衣服,剛打理好,就聽到有人再叫他,好像是玉龍,
「空幻快出來,有人來找你了。」
空幻打開門,只見玉龍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麼好看,他對著門外孥了一下嘴,「想必又是錢不夠用了吧。」
上次空月來跟著空幻取藥的時候,玉龍見過她一面,對她的印象不是太好。
「姐?」
空幻順著玉龍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空月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口,目光有些呆滯,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他趕緊走了過去,將她帶進了她的房間,「姐你怎麼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空幻關切的看著她,問東問西的,空月不說話只是四處打量了一眼空幻的房間,看到了他剛換下來的濕衣服還堆在椅子上沒來的及洗。
空幻見她不說話,也不再問了,他突然想到,也許她是聽說了李少華要再娶的事,傷心了。
「你餓不餓,一定沒吃飯吧,我知道這條路我每次用跑的都要很久,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定走了很久吧。」
空幻說著站起身來,先給空月倒了一杯水,「你先喝點水,晚上師傅說有給我們改善伙食,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說著他就往外走,空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空幻。」
她哽咽道,空幻只得停下腳步,心疼的看著她。
「姐,你是不是因為李少華的事?別擔心我一個朋友說會替我擺平這件事的,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找回面子。」
空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小時候他只是去做,如果有人打她,欺負她,他就打回來,就算打不過,也會拚命。
現在他還是想一心保護她,可是這麼多年了來,兩個人早已少了很多的話語。
「你等我,我去給你弄些好吃的。」
空幻使勁的握了握她的手,空月眼中淚水就差點滑落。空幻對她點點頭,就像小時侯一樣,他自信的跑了出去。
小時候,他說要保護她,他就真的會拼了命的不顧一切的去保護她。現在他又對她說,不要擔心,他會幫她找回面子,可是他行嗎?他有什麼辦法?
就算不能,聽了他的話,她也覺得值了,比起凌氏來,空幻對她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