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盡的疼痛,她的目光看向一旁沉默的金撥,淚中帶笑的模樣仿若一種深深的自嘲。門應力倒下,並無什麼特別的動靜。心中的不祥之感濃烈,林閔然走上前,卻見末笑天的眉色緊皺冷色直降。
她的心一慌,慌步走進屋內。
床榻旁,接生產婆俯臥在床沿邊,口吐白沫,眼睛已經閉上,床上,襁褓已經沒了蹤影。
:「朗兒!」她不敢相信的衝到已經沒了孩子的床榻邊,雙腳跨步造成的波動太大,痛一下湧上,痛的她雙眉都凝結了起來。
末笑天緊隨身後,見她摔倒,面色冷峻,連忙將她扶起。
:「孩子,我的孩子。」顧不得痛,淚水不知覺的從膠若月光的臉上滴落。:「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離開我的孩子…朗兒。」
她有些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慌讓她根本無法鎮靜。
末笑天只能將她抱在懷裡,遇事冷靜的他,此時全身都冷到了某種程度。
:「閔然,你先別急,產婆只是被人打中陰穴,問產婆,她肯定知道孩子的下落。」忘世無憂顯得理智的多,他蹲下身子,手上變出一根針,刺上正口吐白沫水的產婆的頭頂。
插了針的產婆一陣抽搐,口中突然吐出一大股血,末笑天見勢,馬上手指帶著一縷金光,注入產婆體內,穩住了她的心脈。
:「說,孩子去哪了?」他沉聲問道,狹長的鳳眸縮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著急的注視著慢慢睜開眼的產婆,但是產婆只是抽搐著身體,不能開口。
:「在側臥,她的手指著側臥,快去裡面看看。」忘世無憂注意到了產婆伸手的細節,只見她抽搐著,一根曲捲的手指頭並不顯眼的指向了左邊掛著掛著簾子的側臥。
將大道金光注入產婆身上,產婆立刻停止了抽搐,聽到他的話,林閔然已經著急的起身,末笑天扶著她,忘世無憂和金撥跟在身後。
拉開側臥的簾子,一道綠色的身影就這樣映入眼簾。
:「朗兒!」掛兒心切的林閔然並沒有先看到綠色的身影,她第一眼就望到了放在一張圓桌上的襁褓,襁褓裡的孩子的面容依稀可見,不知是否在熟睡中,並沒有任何的哭聲。
看到襁褓裡的孩子,林閔然的心一緊,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她竊喜的想要上前,卻感到手上一重。
:「不要過去。」末笑天輕聲阻止她。
林閔然這才注意到他們的警惕的重點,只見圓桌旁,一個綠衣女子,悠閒的坐在凳子上,手上拿著一杯茶,正在慢飲。
:「朵朵…」林閔然睜大眼,注視的目光,彷如隔世。:「不對,你是仙綠。」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起自己在現代被她推下水,在天界被她抽去仙氣,種種的痛都泛上心來。
悠然喝茶的女子,突然放下了茶杯,她緩緩的抬起頭,艷麗的臉上添一捋參不透的複雜。
:「好久不見了,王妃娘娘,你應該還記得我吧?」她衝她機械的一笑,這道笑,太過熟悉。
林閔然抿唇,她的笑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迅速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王府裡的黃夫人是你假扮的?」碧仙綠的眼神和笑容,都彷彿還停在王府裡將她推進水裡的那一刻,她不由得就馬上聯想在了一起。
:「哈哈。沒錯。」碧仙綠冷笑兩聲,:「想要靠近你,還真是難啊,我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殺了那個半傻的黃世容,然後代替了她。沒想到你的命這麼大,這麼折騰都還死不了。」她雖是笑著,眼中卻冒上怨氣。
:「難怪我找遍整個淮安城都都找不到你的下落。」末笑天臉色陰沉,當時,他杖斃了在浣衣房欺凌過林閔然的幾個婢女,但找到罪魁禍首黃世容的房裡時,她早已不見蹤影,為了給林閔然解恨,他派了許多人去尋找,都不得果。
:「呵呵,你身邊有那麼多人保護你,我是動不了你。不過,既然動不了你,那我就要好好的折磨你。今天,我就要讓你嘗嘗,失去親生骨肉的滋味。」
說著,碧仙綠突然又重新舉起了裝著滾燙茶水的茶碗,她的嘴角蕩起一股狠笑,茶碗慢慢的對向了襁褓的位置。
:「你若敢傷我孩子半分,我讓整個碧仙族都為你陪葬!」末笑天袖中的手握成拳,已經十分慍怒。
:「不要,仙綠,不要阿。」看見碧仙綠手中冒著熱騰騰氣霧的茶碗,林閔然只覺得放了一半的石頭又狠狠的壓上了千斤。
林閔然跪了下來,她的眼眶裡含著驚恐的淚水。:「你要殺就殺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的命,你想要你就拿去,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放過你?」碧仙綠笑的癡狂,眼中卻突然也落下淚水,:「不肯放過我的人明明是你。!」她一手拿著茶碗,一手指著林閔然。
:「五百年了,我在天界五百年,我愛了金撥整整五百年。可你呢,你才來天界多久,他的心,就全被你勾了去。好不容易來了現代,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搶走他。」碧仙綠的目光撕扯著:「明明是我和他先認識的,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搶走我最愛的男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仙綠,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姐姐,不管你是碧仙綠還是朵朵,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你爭,我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笑天一個人,如果我真的和金撥有什麼,我情願被你的仙鞭抽去魂魄,下到地獄。」
:「夠了!」碧仙綠根本停止不下臆想帶來的巨大傷痛,:「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的想要讓他喜歡上我,我以為,只要讓你離開,他就會愛上我。可是我沒有想到,即便是你死了,他都沒有放棄過找你。甚至還為了找你,掉入水裡,然後穿越到這裡。」
她越說,眼中的淚水就越不受控制。
:「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賤女人,我瞎了眼,才把你當成我的好姐妹。」她的聲音開始咆哮。,手中的茶碗又向前了幾分。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放過我的孩子。」林閔然的心緊緊吊著,碧仙綠的手每靠前一分,她的心跳就跳快一分,美漣的眸中盈眶的淚水,讓人好不憐惜。
:「從小,我就是個孤兒,如果不是你收留了我,我早就死了。所以,你把我推下湖,我不怪你,但是朗兒,他是我的親生骨血,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碧仙綠,大人之間的恩怨,又何必計較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忘世無憂看著地上痛苦的林閔然和強壓著怒氣的末笑天,上前一步,勸解道。
:「仙綠,你還記得這道傷疤嗎?」林閔然突然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塊隱晦的傷疤。
碧仙綠的眼睛突然不自然的閃了一下。
:「那時,我們才十二歲,我在路上被幾個小孩笑我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我氣不過,就跟他們爭論起來。後來,他們偷偷的放狼狗咬我,是你不顧危險的衝上來幫我一起趕走了野狗。我記得,當時你的手背也受了傷。」
林閔然的聲音梗咽:「我一直都忘不了,當時的你,對著那些孩子說,林閔然就是方朵朵的妹妹,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你還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這次,碧仙綠沒有打斷她的話。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心裡發誓,方朵朵就是我林閔然永遠永遠最親的親人。」那些純真的記憶還歷歷在目,牽動了太多隱藏在心中的秘密。說出口,才知如此感動著自己。
:「別說了。」碧仙綠不自覺的藏起手背上的疤痕,心中的猶豫和矛盾卻裝藏不住。
:「綠兒。」
金撥突然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