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了許多,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傷勢。
小心的將林閔然的頭部平放在胸前,稍稍定下心,修竹的手探向她的頸部。
俊臉一沉,毒素果然在快速蔓延,才這麼一會功夫已經游到了她的肺葉位置。
軟尾妖狐的毒並不難解,但這只妖狐王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不能與普通的妖狐相提並論。
再用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指腹,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本想再將真氣輸給她,沒想到產生了牴觸。
女子發涼的身體像是冬眠著的蠶繭,連他身上最純然滋補的真氣都被排斥在外。
望著昏睡不醒的林閔然,那總是略帶嬌羞的臉上沒了活力,柳額下方一雙漂亮的大眼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安靜的凝在眼皮下,就像睡著了一般。
沒有多少華麗的點綴,沒有多麼富貴的衣著,卻能輕易的挑起徐昊譯風冰冷外表下那一顆豁然甦醒的心。
人總會遇見適合自己的那一個人,不管她是否端莊是否美艷。
感覺才是最扣人心弦的。
一貫清然淡若的徐昊譯風,頭一次這樣的束手無策。
看著懷中中了劇毒卻不知如何救助的林閔然,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抱緊了懷裡的林閔然,一雙琥珀色的亮瞳折射出黑沉的光,心中的信念堅定。
立起毛髮的妖狐王還在發癲似的胡亂噴火,固若金湯的結界也有些把持不住的微微動搖。
徐昊譯風扔出冰劍,冰劍立刻橫臥在了結界中間加以支撐,原本稀薄的結界得到支援,壯大了起來,抗衡著外面的妖火。
徐昊譯風鳳眸一撩,心中快速做好了決定。
他要用冰劍幻化出一條路來,然後帶著她衝出妖火。
這樣做不但會耗費他的真氣,還有可能因為真氣透支而失去駕馭冰劍的功力。
這種破功開路的方法,整個騰龍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會。
更重要的是,沒人會浪費來之不易的精元做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換做別人隨便設個屏障衝出就是。
但妖火實在猛烈邪逆,又有棘手的妖狐王擋道,加上還要保證懷中林閔然的安全,就算是上刀山,他也認了。
內力一斂,結界收了去,猛烈的妖火立刻蜂擁而至。
將林閔然的身子保護著抱在胸前,鳳目一閉,剛想將真氣導出,眼前突然白光一閃,那濃濃的焦臭味立刻退了不少。
徐昊譯風馬上睜開眼睛,只聽耳邊突然又傳來另外一種嚎叫聲。
仔細聽了聽,兩種截然不同的叫聲錯綜交織著。
但很明顯,妖狐王那刺耳的聲音比較低。
另一邊的嚎聲,張然有序,聽了絲毫沒有感覺到厭惡。
此時兩種聲音互相競爭,還夾雜著妖狐的痛吼聲。
眼前是一片靡紅色的妖火,渾身警惕的徐昊譯風並不能看到前面打鬥的場景,心中卻迅速的湧上困惑。
很快,那只妖狐王便沒了聲音,然後就傳來了重物落地的巨大砰聲。
妖火也跟著淡去了不少,但只要沾到一點還是會立刻被焚為灰燼。
沒了結界,在徐昊譯風氣息塑成的衣囊狀的光環的保護下,他們並沒有碰到一點妖火。
那只戰勝了妖狐王的勝利者就在不遠處,威武的嚎叫聲越來越響亮。
可以感應出它的步伐很輕快,而且並無任何的妖氣,正在向他快速奔來。
暗沉的輪廓舒展了些,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很有可能就是它!
果不其然,一剎那的功夫,一隻渾身長滿雪白毛髮的雪獸,亮澤的毛髮傲氣的豎起,正挺著標誌性的犄角像徐昊譯風奔來。
那四周惡毒的妖火一碰到它,就紛紛像是見了鬼似的沒命褪去。
迎風獨立的姿態更加襯出了它的高貴。
徐昊譯風鳳眸一亮,果然是它!
他早就料到它會回來找他,只是沒想到是現在。
三角雪獸渾身籠罩著仙氣,很快停在了徐昊譯風的身邊,通體白色的毛髮覆蓋著它的全身,沒有一絲雜毛。
挺立的三角鼻十分有靈氣,兩顆金燦的眼珠和豎立的金黃色的犄角是除了白色毛髮以外唯一的其他色彩,更加昌顯了它的霸氣。
獸中之王,難怪妖狐王都被它輕易的征服。
雪獸此時威風的眼瞳中帶著些被挑釁的怒氣,徐昊譯風用手摸了摸它的頭,白色的毛髮比絲綢還有滑膩。
讓他心裡一喜的是,這只雪獸在被他撫摸時竟慢慢消去了怒氣,金燦燦的眼睛恢復回正常情況下的黑色,好像很享受他的觸摸,毛茸茸的腳掌一縮,竟乖巧的趴了下來,明亮的眼睛溫和的看著他。
這無疑讓徐昊譯風吃驚,原本他以為這是鬼嶺外林於他搶兔子的那只雪獸,但奇怪的是在他用手摸向它的犄角時,明顯與之前那只不同。
這只雪獸從犄角的硬度來看剛剛成年,正是最健壯的時候,漂亮的犄角褶皺分明,金光閃閃,絕對是只極品。
之前遇見的那只是只幼獸,脾氣刁蠻,性子很不好惹。
而面前這只明顯溫順,並沒有攻擊他。
讓徐昊譯風奇怪的是,這只雪獸就算脾氣溫和但也不會這麼溫順的任他觸碰,不作反抗。
要知道雪獸十分稀有,那高傲難駕馭的性子更是無人能破。
此時這溫順的趴地姿勢更是有些讓他不解,這好像是在邀請他?
順著他的想法,縱身一躍,抱好懷裡昏睡的林閔然,坐上了雪獸的背上。
果然,身下的雪獸沒有任何反抗,身體敏捷的站起,張開健壯的步子,如同箭一般衝出了妖火之中。
奔跑的速度絕對勝過十匹汗血寶馬,並且雪獸是神獸,會在各種不同的空間穿梭。
此時它踩在空中的步伐十分輕快,沒一會功夫就下了地。
騎在背上的徐昊譯風有種錯覺,彷彿他們天生就是合拍的夥伴,親切感油然而生。
功力也算高深莫測的徐昊譯風不得不佩服它,他的輕功跟雪獸的速度一比確實小巫見大巫了。
安全落地後,徐昊譯風從雪獸背上跨下,小心的將林閔然側倚在一棵綠蔭濃密的樹下。
那只雪獸也跟著溫順的趴了下來,漂亮的眼珠骨碌碌的盯著徐昊譯風。
再次檢查了一下林閔然的身體,嬌嫩的皮膚上的斑點越來越多,有些甚至連在了一起。
清秀的臉蛋蒼白異常,撫上她的脈搏,心跳正在逐漸微弱!
徐昊譯風一顆心懸了起來,握住女子冰冷的手,試圖將溫度傳給她。
無奈,林閔然就像是石頭一般,無論徐昊譯風怎麼灌輸怎麼用內力給她取暖都毫無起色。
極怒之下,徐昊譯風空拳一揮,遠處的石頭被他的掌風擊了粉碎,一張俊臉如同冰塊一般冷峻。
突然,感覺背上一緊,轉身一看,雪獸輕輕用潔白的牙咬住了他衣服的一角,輕輕拽動。
一雙有神的眼珠看著徐昊譯風,毛絨的獸掌指了指昏睡的林閔然。
:「你有辦法救她?」徐昊譯風緊蹙的俊眉一鬆,馬上明白了它的意思。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雪獸剽悍的體形一立,站了起來,對著遠處的某個方向嚎叫了兩聲,又回頭看著徐昊譯風。
俊臉一舒,難道解藥在那裡?
雪獸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在鬼嶺生活了這麼久,也許它有它的辦法。
時間緊急,林閔然的傷勢刻不容緩,不多拖延,抱起她就要坐上雪獸。
:「救個人何必這麼麻煩,一拖二去的,只怕會適得其反。」
似酒釀般純深又空靈的聲音突然從天際響起,聽起來好像很近又好像遠的無法觸及。
:「誰?」聽到波動的徐昊譯風迅速幻化出冰劍,又將林閔然的身子攬的更緊了些,運功探尋著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好強的氣息,似有若無,絕不是一般人能煉成的。
:「你說呢。」停頓了一會的聲音再次傳來,只是這一次離的更近了一些。
徐昊譯風絕美的輪廓又多了幾分清冷:「閣下何必裝神弄鬼。」
懷中的女子氣息越來越不穩定,他實在沒有心情陪他玩。
:「哈哈。多謝繆贊。」笑聲響起,很快又戛然而止。
眼前畫面一換,原本青翠的草地立刻消失,代替它的是一片粉紅飄渺的梅花林。
梅花紛飛,格外唯美,只是徐昊譯風此時實在無心欣賞。
緊接著,悅耳的撫琴聲伴隨著滿天飄零的紅色梅花輕輕落下。
花瓣落到那上等的古琴之上,隱隱之中又被無形的氣流彈開。
琴聲響起,動人心。
卻不見奏者。
琴弦撩動,帶出一串悅耳的音符,那飄零的梅花像是伴舞一般,落了飛起,起了又落下。
徐昊譯風白衣染上些許污點,也飄上了幾朵梅花。
挺立的身軀站在仙氣繚繞的雪獸旁邊,緊抱林閔然的手絲毫沒有鬆懈,一雙世間僅有的鳳眼淡淡的望著自動彈奏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