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困擾在他心中的第一大謎團就是那匣子中隱秘藏著的地圖的下落!
他猶記得自己拿到這匣子後就和玉芙下了山,在丹陽城將匣子賣給了王掌櫃,但一轉頭王掌櫃便已死了,屍骨當鋪毀於大火之中,當時他約莫記得身邊有一人馳馬疾奔而過,身上血腥極重,事後有些懷疑是兇手,然而那匣子卻已不知去處,被人奪走了。
他自己本身並未發現匣子本身有何蹊蹺之處,竟另藏有東西,當時更是並未在意,而匣子裡的地圖是否已被取出,不得而知。
若是取出了,必然在楊辰和楊月手中,但他們現在又都健在,想來並未依照地圖去尋找,這就很奇怪了!若是他們沒有取出地圖,甚至沒有發現地圖,那麼地圖的最終去向蕭定亂就實在想不出了。
這件事情須得回去與楊月,楊辰二人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是必要弄清楚。
以現在的情形看來,蕭定亂母親李明珠當初懷疑楊辰、楊月,應該是有些冤枉他們了,多半有草木皆兵之嫌。
第二大疑團就是蕭茂道的目的。
自把通脈圖和一冊金書交給蕭定亂後,蕭茂道實際上在龍青山上逗留的時間並不長,待到那段時間新一輪的搶奪通脈圖的風波平息了一些後,他便下了龍青山,獨自離開了。
而蕭薇薇則是被羅天祐帶去了大哉劍門。
那麼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在幹什麼?他拚命想要弄到通脈圖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些都需要一步步去查!
現在,通脈圖的秘密已被蕭定亂破解,完整的通脈圖就在他身上,而駱高陽則帶著通脈圖的破解版圖譜回去龍青山,相信不久後,真武門人人都可依照此圖打通週身經脈,實力猛增,而在將來,通脈之法,蕭定亂更是打算公諸天下,讓更多人修習,使得人們練武更加容易上道,能夠更加容易取得大成就。
想想也諷刺,曾經人們爭的頭破血流的寶貝,在將來可能是爛大街的常識性的東西,不足為奇,放在過去誰敢想?!
實在是諷刺啊!
「人心隔肚皮啊!」
車中的蕭定亂忍不住一聲歎息,心中倍感淒涼。
假如蕭茂道真的武功深不可測,真的是害了他父母的元兇之一,蕭定亂實在……他實在不敢現在多做猜想,一切都看事實說話吧!
他一度非常敬重蕭茂道,這個大伯為了保住通脈圖,付出了太多,甚至犧牲了一個兒子,可謂家破人亡。如果他真的一身武功深不可測,本可以不必如此的,但是事實卻非常淒慘;若他武功不行,又如何能保住通脈圖這麼多年?!
想了一會蕭定亂就頭大,這世上他的親人本已不多,唉,他痛苦,深深害怕再失去一個。
索性,他也不去瞎想了,把此事在心裡先行壓了下來。
這時候車外又響起了陳平的聲音:「蕭少俠,快到城門口了哩!這個,進城要捐稅……」
蕭定亂聞言,長出了口氣道:「無事,我自有準備,不容你操心了。多謝陳平兄弟一路捎帶!」
蕭定亂掀開簾子,就看到了遠處一座巨大城門,城牆高聳,城樓巍峨,威武森嚴,把守者眾,城前一條護城河,河寬水深,架著一座大橋……
當下蕭定亂摸了摸身上剩下不多的碎銀子,一躍下了馬車。
陳平也跳下車轅,牽著馬車同蕭定亂一起往城門緩行。
待到了城門,蕭定亂拿出銀子,替陳平也交了入城稅。
陳平一陣謝,趕著馬車先行了一步,蕭定亂四面張望,到處看了看,發現把守城門的這些官兵一個個不尋常,武功很是深厚,不禁點了點頭,天子腳下果然不同別處。
他還沒走幾步,一隊巡邏的威武軍士就正面攔住了自己去路,迎面便有人大喝:「站住!」
蕭定亂一愣,以為誰人又盯上了自己從中作梗給他使絆子。
他心下有些奇怪,便停了下來,前面的陳平見狀,也停了下來,神色有些焦急。
這一隊軍士個個武裝精良,衣甲鮮亮,龍精虎壯,一湧過來,立刻便圍住了蕭定亂,周圍行人連忙退開,在遠處停了下來並沒走,在旁圍觀,指指點點。
蕭定亂細細一聽,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手上這紫龍伏魔槍出了問題。
但他在路上也問過陳平,知道城中大部分地方是不禁江湖人攜帶兵刃的。
迎面上來的是一個中年軍官,生的威武,威嚴厚重,氣勢更是凌人,幾步走到蕭定亂面前,一手按住腰間佩刀,一手抬起,指著蕭定亂鼻子便大喝:「不懂規矩,好大的膽!城中安平之地,豈容你隨隨便便帶這種凶險大傢伙入城?擾亂治安,危險分子,哼,給我抓起來,收了兵刃,帶回府裡去好好審問!」
他這作態,顯然是想唬住蕭定亂,用心不良。
蕭定亂聞言,皺眉道:「城中何時不讓人帶兵刃了?我入城時,可未曾見城門口有告示,城口收稅者也未有格外的提醒!」說到這裡,蕭定亂微微一笑,沉聲道:「你們莫非想蠻橫欺人不成?」
他知道這種人眼睛毒,一眼看出他是個外來人,因他從入城時起便四處張望,顯然是初來此地的表現,又見他穿著不俗,手握長槍不尋常,料想他是冤大頭,這就想上來訛詐他。
這種人都是老油子,欺生不欺熟,為錢不為名,其實非常好打發,送點銀子意思意思就無事了。
放以前的京城,這種事情是不會有的,即使有也不會發生在城門口這種人多的地方,遠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義正辭嚴,因為京城不亂,有規有矩,是真的太平,然而現在不同,乃渾水一灘,亂得很。
之前單聽陳平說京城不堪,蕭定亂還感覺稀薄,這才一入城,親身體驗的機會就來了,讓他開了眼界,訛人還訛的這麼義正言辭,軍爺您吶真是好樣的。
京城的風氣的確是壞了,腐壞了,典型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以蕭定亂的脾性,自然是不會給錢的,倒不是他不圓滑,而是他確實想看看這些人能兇惡到何種程度。他想走,腳下一動,準保這些人連影子都看不到。
那軍官聽他口氣很是硬朗,眉目不禁一橫,冷喝一聲:「哼,現在城中治安不甚好,人心惶惶的,就是你們這種不穩定分子搞出的禍亂,上面的告示雖未出,但我等巡察,保衛治安,盤問爾等,乃是義不容辭之事。你若不合作,我等可要依法辦事了啊!」
蕭定亂冷冷一笑:「天子腳下,也容爾等胡來?!有本事不去抓捕擾亂治安之兇手,與我一介江湖浪子叫什麼勁?哼哼,我知道你們想在我身上詐錢,不過你們找錯人了。這個錢嘛,你們想都別想!芝麻綠豆大的個官兒,也想學貪污,**如斯,實在讓人心寒!」
蕭定亂就像個憤世嫉俗的毛頭小子一般,任憑口裡一通說,毫無遮攔,義憤填膺的樣子,一口把話說穿了。
這話一說穿,一眾巡邏的軍士面色就難看了起來,大為惱怒,一時間除這頭領之外,其餘人腰間佩刀都已拔出一半。
這時那少年陳平見勢不妙秒,眼看蕭定亂要把事情鬧大了,他深知事情鬧大的後果,非常嚴峻,登時擠出一臉笑容急忙跑過來,一直到那頭領旁邊,彎腰賠笑道:「各位官爺,聽小的一言可好?!這位少俠清清白白,義心俠膽,絕不會擾亂治安,實在更無得罪諸位的意思,他是身上無錢才格外嘴硬的。您看吶,這大熱天的,您們巡邏大半天也辛苦,小弟這裡有些散碎銀子,孝敬諸位軍爺喝碗涼茶,怎麼樣?」
那巡邏兵頭領乜眼看了一眼陳平手上的銀子,還夠份量,又見陳平抬頭賠笑道:「軍爺您笑納!」這才低哼了一聲,收了陳平手上銀子,冷冷瞥了一眼蕭定亂,大喝一聲:「我們走,喝茶去!」其餘人這才把刀按了回去,隨著其後,大步離去。
這巡邏兵就這麼走了,其餘人也覺得無趣,也就這麼散了。
旋即,陳平一臉尷尬的到蕭定亂身邊道:「蕭少俠,實在對不住,之前你問小弟城中可否帶兵刃一事時,確實是我回答疏忽了,忘了提醒你城中巡邏軍官欺負生人的事情,害你遭了這一頓氣。唉,現在京城中就是這麼個樣子,有幾分權利的,那都是唯利是圖,大撈特撈!管事的人不管事,想管事的人管不了,確實讓人心寒。」
蕭定亂瞇眼笑了笑,隨著陳平往前走,感覺此人還著實講義氣,心地善良,擺擺手道:「這倒不怨你。唉,可惜了你的銀子,若是我,有錢也是不會給他們的。話說,你小子怎知我沒錢?」
陳平嘿嘿一笑道:「這都是煉出來的眼力,生活逼出來的本事。我們尋常趕車拉客,第一個要小心的就是那種惡霸,坐車不給錢,有錢也不給,甚至還打人的那種。這種人囂張,氣焰外放,我能認出來,我向來敬而遠之,不拉。第二種就是沒錢的,也不拉。近來城中多有這種人,沒錢又懶得走路,偏生一身武功又厲害,就來坐車,都是吃白食的主兒。這種會武功的人,尤其要看其身上有沒有錢袋什麼的,若沒有,堅決不拉。像你這種,武功好,但身上空空的,若是我不認得你,你要坐車,我就不會拉的,堅決不拉!」
這裡面看人觀人的門道很多,堪稱一門學問,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實在是現實逼迫,不得不如此,乃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蕭定亂聽聞,不僅莞爾。
誠然,他身上現在的確沒有什麼錢袋之類,不過錢倒是不缺,四百萬揣身上的啊!
蕭定亂忽然呵呵道:「現在是沒錢袋,不過你看,這不是有了麼!」蕭定亂說話時忽然一頓,下一刻,手上變戲法一般,手裡居然出現了一堆的錢袋。
陳平見狀,盯住其中一個,不禁大吃了一驚:「這,這是剛才那些軍爺的錢袋,怎麼,怎麼到你收上來了!」他說話十分驚訝,後面的聲音壓得極低,怕被人聽到,顯得十分震驚。
蕭定亂一抖手,裡面銀子全到了手上,滿滿一大把,那些錢袋卻都已碎了,成了布屑兒。
蕭定亂吃驚陳平的眼力,眼睛很毒,心下很是欣賞,一探手,快的讓人眼花繚亂,一把銀子已到了陳平的衣袋裡,旋即才笑了笑道:「我這人不吃虧,別人戳我一指頭,我非給他一巴掌不可,不過別人給我滴水之恩,我也會湧泉相報的。嘿嘿,這些銀子你且收下。你這小子倒是不錯,我非常看好你!我現在問你,你想不想習武?」
陳平詫異道:「習武?唉,沒那個本錢,也沒門路,更沒人教!」常言道,窮文富武,此言不爽。習武要吃的好喝的好保養的好,花銷大那是必然的。陳平這一身三腳貓功夫實在不行,防身都難。他想練,卻練不了,沒師父教也沒資本學。
蕭定亂呵呵一笑道:「你先說想還是不想?你這人資質不差,人品也不錯,心眼不壞也機靈,我倒是願意給你個機會。」
陳平驚喜道:「願意自然是十分願意,不過我家中還有個目盲的老母親要照顧,怕是不能遠行,有機會也恐怕是枉然……」
蕭定亂哈哈一笑:「願意就好,其他的你就不要顧及了!」旋即身形一躍便上了馬車,喝道:「帶我去你家看看,到了時我再給你個驚喜!」
陳平聞言一喜,趕著馬車便走,過了幾條大街,入了巷子,七彎八折,來到一個蕭條的小巷前,笑了聲道:「我家就在裡面,馬車不能進!這地兒挺寒酸,不過清靜,沒人來打擾,鄰居也都友善……咳咳,蕭少俠不要嫌棄……」
蕭定亂下了馬車,大步而前,沉聲道:「以後你該叫我師父了!」
陳平一愣,旋即喜上眉梢,趕忙衝到前面帶路。
陳平家果然窮困,家中目盲的老母親精神也不大好。
蕭定亂四下裡一看,知道陳平的確不容易,但家裡收拾的乾淨整齊,老母親也安置的好,可見其勤勞孝順,當下也沒耽擱,傳了陳平業火後又傳三清妙法,吩咐他自個兒修煉,不許外傳,不許仰仗能力欺人等等許多事情,待一切清楚妥當後,他身形一晃,人就這麼消失了。
陳平大吃一驚,四下看去,哪裡能見到蕭定亂,揉了揉眼睛,嘀咕道:「莫非遇到神仙不成?師父,真武門,師父,嘿,待我練成了師父您所傳的法決,有了一身本事,必不負您之厚望,多做善事……你是我授業恩師,雖然飄然去了,但請受我三拜!」
當下,陳平面向門口,面向東面跪下,連磕三個響頭,緩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灰塵,默默背誦了幾遍三清妙法,並未急著修煉,依舊出去趕車拉活計。
畢竟,他有老母親要贍養,練功雖然重要,那也不能讓母親餓肚子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