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門一行人在原地稍作休息,緩過了一口氣,平復心緒之後,馬不停蹄繼續上路,自然是要去看一看之前到底是誰人先他們一步到了落雁谷,引走了真尊神教的大部分注意力。
當下諸人再上了山頭,選擇從上面過去,順帶看一看山上真尊神教都曾搞了些什麼名堂,打算一覽究竟。
一行人速度極快,穿梭過之前慘烈交戰的地帶,因了之前長孫無懼那極端兇猛的一掌,此刻此地到處都已面目全非,屍骨、血泥無處不是,完全是一副大災之後的破滅景象,不堪入目。
長孫無懼此人之兇猛,現在諸人稍稍回想起來都是直冒冷汗,不過打退長孫無懼的蕭定亂在諸人眼中的形象,也尤其顯得凶悍起來,簡直是不敗的象徵。看其走在前面,步伐堅定,諸人十分安心。
然則此刻蕭定亂的狀況卻極是不好,精神虛弱、身體乏力,能夠勉強撐起如今這一副堅強的空架子,他已感到非常吃力,對於疲乏的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奢侈,然而為了安定人心,他又不得不如此。
周白凡和青瓷二人身為女流,目光自與同行許多男性不同,心中震驚於蕭定亂恐怖實力之餘,卻一直在暗暗的觀察,發現了不少端倪。
青瓷吐了吐舌頭,輕聲對身邊周白凡道:「這人真是個妖怪,小姐你說他還余幾分實力?」
周白凡神色平靜,不動聲色的豎起兩根指頭。
一旁的易水寒、龍化道幾人見狀,神色微微錯愕,才發現蕭定亂的狀態確實不好,但並未聲張,無形之中更多了一份警惕之心。
這一會兒功夫,前面的蕭定亂與牧千城身形已放緩,諸人方看到前面一處平坦地勢上,佇立著一座巨大的石壇,九層之高,血跡斑斑,充斥著一股邪惡氣息,上面殷紅線條密佈,繁密勾畫,似乎鐫刻著一個龐大、詭秘的法陣,不過卻已毀了,不得見全貌。
牧千城沉聲道:「此物便是那法壇,彼時長孫無懼便在其上。那時法壇怪力洶湧,陰風盤旋,邪氣森森,老夫靠近此地,都是忍不住心中恐懼不安,實力至少被壓制三分。嘖嘖,這法壇精密,富有玄機,可惜長孫無懼自己事成,便毀掉了。現在陣法完全破壞,無法知道其上陣法完整時到底是何模樣,可惜,可惜!」
縱然這法壇已破,但諸人看到週遭碎石之間,白骨森森,血流滿地,依舊感覺到邪氣極重。又見法壇上還殘餘著一些乾癟的人頭,只覺得一陣噁心,發自心裡深處的厭惡,極是不適。
蕭定亂眼神凝重道:「當初百連山中,真尊神教搞那祭祀,就不知道用了多少活人鮮血,害人無數。長孫無懼要完成此般逆天的祭祀,向邪神借得真力,更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啊,簡直無法想像。這等邪教,為了一己私利。只圖自己強大,殺人不眨眼,如不剷除,天下安有寧日?!殺人縱然有罪,讓人良心不安,飽受煎熬,甚至誘發心魔,然而又如何?我自問心無愧,勢要一殺到底!」
所有人聞聽,神色凜然,皆有同感。
龍化道忽然喝道:「一殺到底,斬盡邪惡,革命不成,決不罷休!」
此話一出,好如一點火星落入沸油之中,頓時調動了諸人情緒,似乎一顆種子,早已深埋在諸人心間,萌動著,現在一下萌發了出來。
一時間龍化道這句話仿若一個口號一般,諸人異口同聲,連喊了三遍,氣勢高昂起來,熱血也沸騰了起來。
甚至於周白凡與青瓷二女,亦是不能例外,面頰紅撲撲,顯然也深受鼓舞。
牧千城見狀,哈哈大笑道:「諸位,以後行事,我等便以真武門某某某的名義如何?!我等大刀闊斧,行俠仗義,相信不消多久,名聲響亮,定然會有不少志同道合者前來投奔,那時候真武門崛起不在話下。」
諸人聽聞,紛紛點頭。
一行人在此地稍稍住腳,旋即繼續往前,發現這山上建築實在不少,但都建的低矮,貼合著地勢,在山下斷然是看不到的。
到了此時,諸人方才知道,真尊神教在這落雁谷中的經營,真正機要之地原來並不在山谷中,而在山谷深處這一片山巒之上。
不多久,一行人到了山巒邊緣,但見一處斷崖直到半山腰,下方山體要舒緩得多,連接到對面一處樹木稀疏、綠草茵茵的山脊。
諸人從斷崖處下去,到了那山脊上,就看到兩山之間有一道通道,果然能夠通向落雁谷中。
諸人到達山脊,不多時便發現青草上遺留下來的血跡,非常新鮮,心知定然有人受了重傷,便隨著血跡一路追索過去。
山脊寬大,其上樹木雖不多,但棵棵茂盛,樹齡都極大,枝葉張開,如巨大傘蓋,細碎光線投射下來,有些迷離。
諸人沿著山脊一路追索過去,前行不多久,便見地上有幾具屍體,身上傷痕十分粗大,好像被大號的無鋒兵刃割裂而死,一看便知是真尊神教之人。
眾人才斷定之前的確有人來到落雁谷,而且已引走一批真尊神教之人。
蕭定亂和牧千城看著這幾具屍體上的傷痕,相視一笑,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處。
蕭定亂忽然輕歎道:「恐怕要見老熟人了啊!」
當下帶領眾人加快了速度,往前而去。
前行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諸人便看到在一處山坳地帶,四週一片狼藉,地上橫陳著二十餘具真尊神教信徒的屍體,其中不乏聖徒這等高手。
看著四周情形,可以想見之前發生在這裡的戰況一定非常慘烈,不過被真尊神教追殺一方的人,尚且沒有折損。
然則看地上血跡漸漸變多,可以推測出一定有人受了重傷,而且人數絕不止於一人。
諸人再度往前,在一處山包上又見到十來具屍體,真尊神教的居多,但另外還有三具卻非真尊神教之人。
諸人也許認不出這三具屍體是誰,但一看到地上的三柄劍,大概就明白了過來。
水玉樓桃花眸子一眨,意外道:「哎呦,這不是大哉十三太保那群嫩頭小子使的劍嘛!嘖嘖,這三個人,就是其中人物呀!」
大哉劍門的劍突出一個大字,又重又鈍,講求重劍無鋒,鮮有開鋒者,劍法追求大氣、渾然,不喜鋒芒,注重大勢。
是以他們的劍,非常有特點,別具一格,很容易辨認。
被真尊神教追殺的人,也就是先他們一步到達落雁谷的人正是大哉劍門的大哉十三太保,沒想到自古劍城城前灰溜溜離開之後,竟是轉戰到了此地。
只可惜真尊神教的人可不像蕭定亂那般平和,更沒打算放過他們,想來這一通追殺,大哉十三太保肯定已焦頭爛額,看不到希望了罷。
也就是兩句話的功夫,諸人稍一駐足,立刻往前而去,不多時,再度見到一地屍體,死的卻都是真尊神教的人,其中再無大哉十三太保之人。
蕭定亂看著地上屍體,足足二十五具,內中有七位聖徒,教子十二位,教徒六位,實力不容小覷,萬不是大哉十三太保這一夥人可以悉數滅殺得了的。
然而折損三人的大哉十三太保竟然將之全殲,聯想這一路來他們且戰且逃的情形,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難道竟有大哉劍門的高手來援不成?!
諸人皆是感覺奇怪,然而卻並不解其中真相,只得順著血跡繼續往前,不一會兒便在前方一處大石下,看到了許多人,果然是大哉十三太保剩下的十人。此時這十人個個精疲力竭,互相依靠著,奄奄一息的坐在那裡,情形非常不對,諸人靠近,都似沒有察覺。
而在那大石之上,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迎風而坐,恰好背對著蕭定亂一行,似乎在運功,感應之下,迷糊一片,不知其容貌。
大石之上的人物猛然感覺到蕭定亂一行人出現,似乎吃了一驚,登時身形一動,躍下大石後便飛速離去。
蕭定亂見狀神色急變,沉喝道:「其餘人留下來照看他們,老傢伙,追!」說話之間蕭定亂與牧千城二人的身形已掠了出去,豈容那黑衣蒙面人遠去。
蕭定亂和牧千城追了出去,其餘人則留下來照看大哉十三太保餘者十人。
諸人靠近過去,卻發現了異常之處,但見這十人個個身上帶傷,著實傷的不輕,但面上神色卻並不是痛苦,看上去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一般,諸人靠近都毫無反應。十人一個個面頰泛紅,竟有種**的味道,而再一仔細感應諸人的功力,全然不同往昔,下降的極為厲害,此刻怕是連江湖中二流好手都不如,情況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這十人身上正縈繞著一種凶險氣息,諸人稍稍靠近,略一接觸,就感覺神魂顛倒,如墜春夢之中,無不是大吃了一驚,趕緊退開。
這一下,諸人的面色變了,明白這十人身上有鬼怪,一時沒有輕舉妄動,只待蕭定亂和牧千城歸來,再行解決。
再說蕭定亂與牧千城二人往前追那蒙面黑衣人,起先只看到前方那人背影子,體態嬌俏玲瓏,身法靈活敏捷,便知是個女子。蕭定亂二人追得急,見其逃遁速度實在不慢,更無停下的意思,當下蕭定亂一聲冷喝,猛提了一口氣,大起精神,提聚力量,速度一時暴增,甩開牧千城,不須臾便到了那女子面前,紫龍伏魔槍猛地一橫,擋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見腹背受阻,只得停了下來,露出來的兩隻眼睛機靈靈眨動,盯著蕭定亂。
蕭定亂粗重的喘了兩口氣,亦是盯住蒙面女子,沉聲道:「大哉十三太保的功力如何?現在你還沒完全煉化吧?!」
蒙面女子訝異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哉十三太保的確是我所救,但真的不是被我所傷!」
蕭定亂聞言,哈哈笑道:「有什麼好裝的?!你身上太上魔欲經的氣息雖然極度收斂,但豈能瞞得過我蕭定亂的感應?!哼,你雖救了大哉十三太保十人性命,卻奪了他們身上功力,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蒙面女子一愣,錯愕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蕭定亂面色一沉,眼神冷冽,低沉道:「把蒙面黑布摘下來吧,不要讓我動手!」說話之間蕭定亂槍鋒一轉,瞬間對準了少女面龐,似乎下一刻便要毫不保留的出手來襲。
蒙面女子見狀,眼神轉動,忽然一聲歎息:「蕭定亂,你這又是何必呢!」
隨著蒙面女子歎息般的聲音響起,女子背後的牧千城驟然一聲怪叫:「呔,好凶的暗器,傷了老夫的眼!」說話間更是猛地閉上雙眼,一下轉過身去,那叫聲顯得極其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