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蕭定亂一行人到達城前。
城門口本還有十餘人被阻在城外,眼看著城門關閉,幾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看著城樓上的衛兵,罵罵咧咧,極為疑惑,忽然之間聽到背後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來,眼色變了變,回頭看來,但見馬上之人個個不凡,神采飛揚,氣質不凡。
一時之間這許多人安靜了下來,趕著馬匹、車輛下意識的閃到了一邊,把城門前的道路讓開。
來者正是蕭定亂這一行人,氣勢逼人,讓這許多不能進城的人看到了一絲希望。
蕭定亂為首,一十七人到了城前,一個個勒馬停下,隨著一陣馬嘶落定,蕭定亂方看向城樓,但見上方七八個衛兵,裝備精良,神色肅穆,手拿紅纓槍,腰間還掛著一柄制式軍刀,十分威武。矗立在城樓之上,倒也頗有幾分威懾力,比周官城的城上守兵要威嚴許多。
蕭定亂看了一刻,沉喝道:「城上軍士,為何白日關閉城門?城中可是有甚變故?」
城上一個軍士眼睛一眨,精光一閃,大喝道:「接令辦事,暫閉城門,爾等速走,若要入城,明日再來。」
蕭定亂冷喝一聲:「是誰下的令,你說給我來聽聽?我等今日事急,必須進城,還請速速開啟城門,容我等入城後,再閉上城門亦可。」
城上軍士聽聞冷喝道:「我等按章辦事,對事不對人,豈可為爾等開這方便之門。汝等再不離開,便是妨害公務,小心拿了爾等下獄,一一治罪。」
這些軍士倒是凜然不懼,看來素日紀律嚴明,很有軍威。
蕭定亂一聽,城上守兵是不可能開門的了,心中暗自作惱,不知是誰在背後要讓自己吃這閉門羹。
其餘人等聽聞,一個個面色惱怒,明知這其中有人作祟,明擺著是在針對他們,卻也拿這些按章辦事的守兵無法。
畢竟這些兵卒可做不了主,乃是聽上頭吩咐來做事。
這時,蕭定亂猛然把精神張開,感應了出去,心下冷冷一笑,猛地暴喝道:「大哉十三太保,出來吧!」
蕭定亂話聲一落,那城樓上唰唰唰,十三道人影掠了上來,高高站立在城樓上,一字兒排開,正是大哉十三太保。
蕭定亂只認得其中的步天行,但見此人武功似乎又有所精進,正看向他,蕭定亂沉聲道:「步天行,這是怎麼回事?」
步天行苦笑道:「城中確實出了事情,在抓人,不得不暫閉城門。」
蕭定亂沉聲道:「出了什麼事情?為何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關閉城門?」
正說話間,蕭定亂的眉頭已皺了起來,但聽耳邊傳來牧千城的聲音:「小子,事情不妙啊,你聽後面馬蹄聲,又疾又亂,來人不少,似乎從後面堵住了我們,這是個包圍圈呀。」
這時候,城樓上又有十數人出現,看其服飾,出自明劍閣,為首者乃是一個白衣公子,手拿一把折扇,身邊跟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上了城樓,便抬手指向蕭定亂,神色怨恨而緊張。
那白衣公子正是張君寶,而那女子,則是青瓷。
蕭定亂但見青瓷指著他對身邊白衣公子張君寶說話,神色激烈,雖聽不清說了些什麼,但心下亦是猛地一沉,生了許多懷疑和不安。
為何獨見青瓷,而不見周白虹與那周白凡?
也就是這一會兒功夫,背後遠遠的馬蹄聲已到了近前,果然是大批的人馬,氣息凜冽,來者不善,距離蕭定亂一行三丈外勒住了馬。
這一行人,個個身著紫黑勁裝,面色不善,眼中寒芒閃爍,從後逼視著蕭定亂一行人。為首者是一個清瘦的男子,三十來歲的樣子,額頭扁平,鷹鉤鼻子,尖下頜,雙目如同鷹隼一般,死死的盯著蕭定亂。
牧千城忽然低聲道:「這是大周王朝的人,一個個修煉的都是周天門的武功。你要小心,這些人來頭不小。」
蕭定亂心下一沉,暗歎道:「莫非與周白虹和周白凡有關?」
這時候,從那十餘黑衣人後面,又來了兩輛馬車,一路飛馳而來。這兩輛馬車皆是用兩匹健碩的純黑大馬拉著,後面卻不是車廂,而是拉著兩口漆黑的棺材。兩口棺材中一口中裝著一個死人,一口卻是空的。
直到這兩輛馬車駛來,一直到了那十八個黑衣人中間,緩緩停下來,黑衣人中那為首的清瘦男子方才重重的發出一聲冷喝:「誰人是那蕭定亂,出來領死!」
蕭定亂這才感應到,那馬車上一口棺材中裝著的屍體正是周白虹,脖子幾乎被人掐斷,死的十分淒慘。
周白虹怎麼死了?蕭定亂心中一陣詫異,那日他雖然下手很重,但絕對很有分寸,周白虹縱然痛苦,但絕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是到底是誰殺了周白虹的?下手竟如此狠毒,生生掐斷了周白虹的脖子。
蕭定亂但聽這一道喝聲,緩緩調轉馬頭,看向說話那人,沉聲道:「領死?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一點。」
清瘦男子冷笑道:「你的人殺了周白虹,一命償一命,這樣說夠不夠清楚?」
蕭定亂聞言眉頭一鎖,沉聲道:「我的人何時殺了周白虹?」
這時城樓上的青瓷歷喝道:「不是你的人是誰?蕭定亂你好歹毒,居然派人來痛下殺手,不但殺了周少爺,還對小姐,對小姐做出那種事情……你實在是該死,該死一萬遍。」
蕭定亂猛然轉頭,紫龍伏魔槍一指城樓上的青瓷,沉聲道:「你把話說清楚?」
張君寶帶著青瓷身形一躍,下得城門,走到近前兩丈外,身後十六個明劍閣的高手緊隨其後,再後面大哉十三太保也跟了下來,陣仗極為森然。
前後兩撥人已攔住蕭定亂所有人的去路,儼然構成了一個包圍圈。
情勢一下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城前原本駐足的十餘人,哪裡還敢停留片刻,一個個趕緊散去。
然而蕭定亂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簡直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這時青瓷方恨恨的看著蕭定亂道:「殺人者,便是那日你在酒樓裡身邊帶著的女子,暗暗跟在我們後面,殺光了所有人,更是把小姐,把小姐……」
蕭定亂聽聞心中猛地一跳,實沒想到事情竟出在那柔柔弱弱的青靈那裡,人竟是她殺的。蕭定亂哪裡能想得到這些。難怪周白虹、周白凡未來報復,原來竟是已遇害了。
聽的青瓷如此一說,蕭定亂心下一陣驚駭,沉聲道:「周白凡到底如何了?」
一旁的張君寶苦澀道:「被送入了古劍城一家青樓,正好我明劍閣一位元老孫兒行為不檢點,鑄成了大錯……我明劍閣也因這一系列事情,遭了一場無妄之災。蕭定亂,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麼,你趕緊說個清楚,不然今日此地,免不了一場血戰了!」
蕭定亂聞言面色一變,一旁的易水寒眼神卻有些悲哀,一張臉變得蒼白起來,按著劍柄的手在瑟瑟發抖。
曾經他也曾對周白凡有種朦朧的情愫,雖然不歡而散,然而聽得舊人被人送入青樓,被人糟踐,那般滋味,實在不好受。
蕭定亂沉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想必太上魔欲經諸位一定有所耳聞吧?」
諸人聽聞,面現驚駭之色,不知蕭定亂為何提起這門邪功。
太上魔欲經乃是被氣元神廟明確列為禁忌邪功的武功,雖是武功,但更像妖法,可怕凶名,早已深入人心。
蕭定亂掃過眾人一眼,繼續道:「當初,江湖中人人人想奪家父遺物通脈圖,我連番遭難。這些人中便有一個女子,害我無數次。那女子後來被證實,正是修煉了太上魔欲經,不過那女子身份撲朔迷離,然一直無法知道其真實面目。我與其有極深仇怨,早想除之而後快。那日在酒樓裡,那個叫青靈的女子突然出現,本是來引我去見那修煉太上魔欲經之人,卻不料被周白虹與周白凡所阻。周白凡連番與我為難,我那日忍無可忍,便出手教訓了一番,然並未下殺手,期間青靈便已悄然離去,之後再未出現過。卻不料,後面竟有如此之多的事情,這都是我沒有想到的。我雖傷了周白虹與周白凡,但人絕對不是我蕭定亂所殺。」
青瓷聞言,冷笑道:「你說謊,你分明便是與那女子一夥的。那女子來行兇時,口中便對周少爺說如果你要蕭定亂死,我就讓你死,她來殺人,分明是為你而來。你們絕對就是一夥的,一個明面上出手教訓,一個暗地裡殺人行兇。」
蕭定亂聽聞,大驚失色道:「那女子當真說過此話?」
青瓷冷喝道:「你還要故意裝作不知?」
蕭定亂眉頭一皺,登時便記起當日在毒龍谷的一些景象,似乎張芷琳在死去的時候曾說過那個撲朔迷離的「她」已愛上了自己,真假莫辨,並且還說通脈圖是她們解脫的一線希望。現在又多出一個青靈,一個霓裳,蕭定亂深深的開始懷疑,真正修煉太上魔欲經的人也許並不是劉黛晏、張芷琳和於倩幽中的任何一個。
張芷琳死前所說的三個人之中的一個,也許並不包括他自己,極有可能另有其人。
然而這一切還是一個疑團,直到現在蕭定亂都未曾解開,甚至想不出一個頭緒。當初劉黛晏、張芷琳、於倩幽三人一同易容成為毒龍教聖女郭青水的模樣,已完全讓蕭定亂無法分辨,一團亂麻理還亂。
如果,如果青靈所說的那個霓裳也和郭青水一模一樣的面容,那麼這件事情,恐怕根本就沒法找到謎底了!
蕭定亂現在已然是百口莫辯,解釋也無法讓人信服,只能沉聲道:「這件事情定有蹊蹺,但是我可以保證,人絕對不是我殺的,那少女也不是我指使的。」
然而這種辯白的話在這般情形之下,無疑是蒼白無力的,毫無可信度的。
那清瘦男子眼中殺意一閃,歷喝道:「不管怎樣,事情總和你脫不了干係,今日此地,你必須死!」
大哉十三太保中那劍魂少年眼中冷光一閃,忽然也道:「只怕是你已與那修煉太上魔欲經的魔頭有了勾結,大家一起動手,先抓住此人再說。」
聽到這話,蕭定亂的面色沉了下來,猛然喝道:「爾等不要欺人太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蕭定亂身正不怕影子斜,豈容爾等硬來。今日此地,我看誰敢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