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經此一下,徹底的嚇傻了,心膽俱裂,發出來嗚嗚的聲音,好像哭了出來,什麼氣節、什麼血性、什麼男人的尊嚴,就這一瞬之間被完完全全的摧毀了。這個人看上去狂妄自大、冷漠無情,野心勃勃,處事果決,威風凜凜,實際上內心深處卻是個怕死的人,之前沒有遇到真正的性命威脅,所以才以為天下唯我獨尊,自己秉承大勢,其餘結為芻狗。
不過現在,自信滿滿的暗算蕭定亂不成,反而被蕭定亂死死的制住,震開了全身的骨節,功力被壓制的死死的,軟塌塌一條,毫無反抗之力,登時心中對於死亡的恐懼就表現了出來,顯得十分可憐,直讓蕭定亂從心底生出鄙視,感覺到非常的噁心。
猛然扔開此人,易水寒便如同一堆爛肉一般滾到了地上,在地上蠕動,扭扭曲曲的,好像軟體爬蟲一般。
不過此人倒也頗有些本事,掙扎著,全身一陣痙攣,一節節的關節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開始復位了,不一會兒,整個人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自己的佩劍,狼狽不堪的看著蕭定亂,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想要說話,只覺得口乾舌燥,說不出來,想要逃走,卻已沒有那個膽子,整個一副驚恐至極,可憐巴巴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威風可言。
蕭定亂面上露出一絲冷冽的笑容,盯著此人道:「很好,你叫易水寒是不是?來自氣元神廟?」
易水寒用力的哽咽了一下,艱難道:「你,你想幹什麼?問我這些想幹什麼?」他心底非常害怕,害怕蕭定亂再整他,甚至殺了他。
蕭定亂雙目一寒,冷聲道:「你的話太多了,想活命的話,最好是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老老實實的配合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不定我心情高興了,就會放過你。我蕭定亂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居然使用些卑鄙手段,妄圖用什麼蠱術控制我,單憑這一點,我就有足夠的理由殺死你。我現在的實力,對付你簡單的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你還是認清楚形勢為好。哼,明白的話就點點頭!」
易水寒微微的點了點頭,雖然感覺到恥辱,正暗暗的催動功力,恢復自身,隨時準備著逃走,但眼前形勢不妙,他也不得不配合蕭定亂,虛與委蛇,暫保不死,再圖翻身之事。
他的這些小把戲,蕭定亂都看的一清二楚,不過卻並不點破,裝作一無所知,見易水寒點頭,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冷聲道:「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易水寒眼睛一眨,聲音還有些不自禁的顫抖,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確實叫做易水寒,來自氣元神廟丰神殿。」
蕭定亂道:「很好!」丰神殿他還是聽說過的,乃是氣元神廟最為高深的幾個殿堂之一,神秘之處向來不為外人所知,乃是不世出的一座殿堂,對於天下江湖人來說已經是傳說之中的地方,帶著神聖的色彩。
看到這麼一個人,蕭定亂就感覺到頗為的奇怪,這個易水寒乃是蠱神的一個使徒,得到了一尊神明的祝福,自身的武功修為尤其是劍道修為極為不弱,卻要遊走天下,登時就讓蕭定亂有些不解。很顯然,此人雖強,但羽翼並未豐滿,心智也沒有磨練好,以氣元神廟之高深,絕不可能輕易放他出世的,那麼其中就很有些貓膩了。
旋即蕭定亂猛然問道:「你既然出自丰神殿,這麼一點修為,是怎麼下山的?」
易水寒道:「偷偷溜出來的。」
蕭定亂冷笑道:「休要騙我!你這麼點武功,還有本事溜出氣元神廟?我素來聽聞,氣元神廟中的人物,除非公幹,武功未達考核標準,是絕無可能下山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山上,從來沒有人溜出來過。」說話之間,蕭定亂已抓起了紫龍伏魔槍,寒芒幽幽的槍鋒對準了易水寒的心臟位置,一點點向前推進。
易水寒見狀嚇得不輕,渾身功力暴動,似乎非常想要反擊,卻沒有信心,怕激怒了蕭定亂,強忍了下來,委屈道:「我是蠱神的使徒,控制住了幾個負責此事的關鍵人物,瞅準了機會才一舉溜出來的,絕無假話。我確實是溜出來的,不是騙你的。」
蕭定亂手中紫龍伏魔槍停了下來,繼續問道:「好,你既然是逃出來的,那麼總有一個不得不逃的理由。說,你是為什麼要逃出氣元神廟丰神殿?」
易水寒道:「因為,因為在那個地方我根本活不下去,看似高高在上,卻處處遭受鄙視。那裡面的人太強大了,我在丰神殿裡只能當一個掃地的,一不小心就會遭遇毆打,卻連對我出手的人都看不到。那裡顯得空蕩蕩的,彷彿就我一個人一般,我,我,我實在是已經受夠了,日日都如坐監牢一般,所以才想盡了辦法逃出來的啊。」
蕭定亂聽聞,心中一驚,注視著易水寒的眼睛,眼中火紋閃動,發現此人只是一愣之後就沒有事了,證明他說話的時候心中沒有鬼,應該沒有說謊。
這一下,蕭定亂心中就感覺到非常的震驚了,簡直不敢想像那氣元神廟之中到底有多少高手。不過這也不是他現在關心的問題,他只想知道氣元神廟對於江湖之中忽然湧現出來這許多邪教的態度。這才是他最想從易水寒口中得到的訊息。
氣元神廟這個江湖之中的龐然大物,高高凌駕在一切權勢世上,宛若人間仙家,代表著武道的最高成就,雖然向來總顯得神秘無比,很少動彈,但不得不說,江湖之中許多的邪惡勢力,都是氣元神廟一一剷除的,江湖的大局也是氣元神廟鎮住的。
氣元神廟的一舉一動,在天下江湖之中有著絕對的影響力,這一點,到現在為止都是沒有第二個勢力可以撼動的。
到目前為止,單單是大乾王朝境內,浮出水面的邪教就有真尊神教和修羅神教兩個,許多神明的使徒更是層出不窮,更不說大周王朝和孔雀王朝,恐怕也有不少。
如果氣元神廟決心剷除的話,江湖恐怕就不得平靜了,預示著一場血腥狂潮即將席捲而來。
蕭定亂覺得有必要提前掌握一點氣元神廟的動向,提前做一些準備,日後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當下蕭定亂沉聲道:「氣元神廟派遣人手悄然到達大乾王朝境內,似乎要專門針對真尊神教,為何人手如此不足,實力也如此的遜色?這似乎不像氣元神廟的做派和手筆啊。」
易水寒道:「你看到的那些人,主要的目的並不是要剷除真尊神教,單憑這些人也根本無法成事。他們只不過是氣元神廟散佈出來的眼睛,叫做巡察使,派遣出來了不少,悄然行走天下各處,打探種種情報,這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如今天下江湖格局即將產生變化,一個個神明的使徒現世,氣元神廟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不過一直沒有表露態度,我懷疑神廟應該在醞釀著什麼,反正不會坐視不理,也不會容忍能夠動搖他至高地位的新勢力出現。」
聽易水寒這麼一說,蕭定亂就知道這儼然是山雨欲來的前兆,心中升起一陣緊迫感,繼續問道:「照你這麼說,氣元神廟派出來的人非常之多?」
易水寒道:「反正不少。我認得氣元神廟底層的許多絕學,一路而來的確見到了不少。不過這些人,都不過是氣元聖殿的小角色,在江湖之中堪稱宗師泰斗,在氣元神廟之中卻是最不入流的人物,一輩子參研武功,尋求武道的極致,大部分都找不到出路,最終只能死在氣元神廟。不過無數人還是趨之若鶩,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要如此嚮往,往一個只可進不可出的籠子裡鑽。」
蕭定亂詫異道:「你很厭惡那個地方?哪裡可是江湖之中最為崇高的武學聖地啊。」
易水寒哂然笑道:「聖地?氣元神廟不過是武學秘笈比外面多些,隨便可以拿到手翻閱罷了。這也能叫聖地?這外面的人,都把氣元神廟給神話了。我從小就出生在哪裡,很清楚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人情冷漠,自私自利的程度,不是你能想像的。」
蕭定亂其實對於氣元神廟還是比較崇敬的,不然彼時也不會冒險出手解救那一十六人,大可以一走了之,聽得易水寒的一番話,不禁有些反感,沉聲道:「你似乎對氣元神廟有莫大的偏見啊,不應該故意詆毀!」
易水寒面現瘋狂之色,哈哈大笑道:「你說我在詆毀?哼哼,等你有機會進去,你就知道了,不過那時候你千萬不要後悔,趁早認命,因為後悔是沒用的。你不知道,氣元神廟裡面的一些老古董,早已經成人精了,搞出來不知道多少瘋狂的計劃,煉製了許許多多古怪的東西,拿人做實驗,把人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的父母,就是其中的犧牲品。那裡面的一個個高高在上的殿堂之中,高人無數,隨便一個出來都足夠橫掃江湖無人可擋,不過一個個卻十分瘋狂,搞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幾百年都不出來,狂熱程度不是你能夠想像的。氣元神廟實際上就和地獄差不多,我不騙你……」
蕭定亂聞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感覺到易水寒此人活的頗是悲劇,說的這許多話都是發自心底,並不是在說謊,但是有抹黑的嫌疑,句句都帶著自己的感**彩,蕭定亂很有些無法接受,一時之間相信不來,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好了,收起你的功力吧,你想偷襲我,這麼樣面對面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現在放你一馬,不殺你,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不要為惡,不然日後我撞見你,殺無赦。」
易水寒一聲慘笑,收起了功力,看著蕭定亂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語氣之中流露出了極為的失落。
蕭定亂沉聲道:「有機會的話,我會去驗證的。」弦外之音便是,現在的確難以置信。
易水寒忽然道:「你有沒有野心?」
蕭定亂微微錯愕,緩緩道:「誅殺天下邪惡,匡復正道,革命江湖,這算不算野心?!如果算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有野心。」
易水寒眼中冷冷的寒光一閃,直視著蕭定亂的眼睛,沉聲道:「你確定要誅殺天下邪惡?」
蕭定亂道:「我是邪惡的剋星,背負著淨世的使命。」
易水寒猛地問道:「你憑什麼?」
蕭定亂道:「就憑我諸邪不侵,就憑我一顆赤誠之心!」
易水寒失望道:「單有這些是不夠的,你遲早會對上氣元神廟的一些人物,到時候必死無疑。」
蕭定亂緩緩道:「至少,我現在還活著,只要我活著,這個信念就不會滅。」
易水寒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怎麼化解我的蠱術的?」
蕭定亂道:「業火。」
易水寒一愣,臉上忽然煥發出來一陣異樣的光彩,猛地道:「是不是一種三色火焰?外圍翡翠綠,中間霞彩紫,內中蓮花白?」
蕭定亂詫異道:「你見過?」
易水寒道:「我見過,我當然見過,我以前天天都能看見,不過卻是假的……」
蕭定亂聞言一愣,忽然就看見易水寒撲通一聲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沉聲道:「如果你能賜予我一點業火,從此以後,我將永遠效忠於你,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