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朵幽黑火焰,乃是一朵邪火,是真正的邪火,並不是虛無的,雖然玄妙之處無法與業火比擬,會受到克制,被煉化,但本質上卻有頗多的相似。蕭定亂吞噬這一朵邪火之後,就感受到了這一朵火焰之中蘊含著一種邪惡的氣息,無比的高深,超越人的認知,似乎到達了仙神一般的層次,有一種仙神一般的氣息,無法理解。不過這種仙神氣息,是邪惡的,乃是邪仙、邪神的氣息,就好像是地獄諸邪的氣息一般。
蕭定亂得到了地藏王佛的一點業火,受到其教誨,腦中存著地藏王佛的大慈悲莊嚴本相,時刻觀想,就相當於在信仰地藏王佛,秉承著地藏王佛的一縷意志,其實也就相當於是地藏王佛的一個信徒,在人世之間的一個使者。
而這個黑衣人的情況就和他非常類似,似乎也有著非同尋常的奇遇,只不過信仰了某個邪神,成為了那尊邪神的信徒、人間使者。
蕭定亂感受到那朵邪火的本質,立刻就想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禁狠狠一震。那尊邪神到底是什麼,蕭定亂並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這尊邪神已經把觸手伸到了人間,開始傳播信仰,似乎已經構成了一個詭秘的組織,有了一定的規模。
這件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雖然天下三大王朝,大乾王朝、大周王朝、孔雀王朝皆是有神論的國度,國境之內多有神明廟殿,並且也有信奉神仙聖賢的習俗,但都十分的樸素,乃是一種單純的民俗。人們祈願、禱告、燒香跪拜甚至獻祭,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寄托美好願望的手段而已,本質上並不能通過這些方式得到任何好處,實際上等於是一種心理暗示的手段,人和那些所謂的神明沒有互動,說白了就是人們一廂情願罷了,雖然虔誠,但神明根本不為所動,不會顯靈,甚至於人們信封的那些神靈,大部分都有可能是並不存在的。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發生了變化,這個黑衣人就從邪神那裡得到了好處,成為了使徒。
人和神之間居然開始有了互動,這簡直是劃時代的一件事情,開了歷史的先河。
其實在蕭定亂「看到」地藏王佛本相,「聽到」地藏王佛解讀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並且最終得到一朵業火之後,蕭定亂就應該意識到一些東西。地藏王佛就是神,實際上他經歷的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得到了神眷,人和神之間產生了互動。不過那時候蕭定亂只以為是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的神奇,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核心之所在。
到達現在,看到了這個黑衣人身上的一點邪火,他立刻就警醒了過來。
蕭定亂的心中登時便浮現出了一種不安的感覺,浮現了一條猜想,隱隱的感覺到天下江湖似乎真的要發生巨大的變化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巨變,似乎是一場大革命,一個洶湧澎湃的大時代的即將來臨。
不過,這場大革命的方向到底是什麼,他還不知道,心中只是有了這種預感。
蕭定亂心中念頭急轉,忽然一個驚人的想法浮現在了腦海之中,不禁喃喃道:「難道,我的真正使命是傳播信仰,把地藏王佛大慈大悲的意志散播開來,發揚光大……是了,這應該就是地藏王佛真正的意願,我現在相當於是他在人間的使徒,如同代言人一般,恐怕妙法心經的境界再高深一些或者是業火再壯大一些,就能夠開始著手這一件事情了。傳聞之中,在神佛的眼中,世間的一切事情變化發生,都不是無端端的,其中一定有著因果聯繫。祖師選擇讓我成為使徒,難道就是預見到了未來的某些變化……」
蕭定亂的聲音含混一片,字句模糊不清,旁人無法聽清,分辨不出來他到底說了一些什麼。
一旁的齊天平看著蕭定亂怔怔蹲在那裡,自言自語,不禁感覺到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打擾,一手按著受了重傷的肩膀,暗暗的警惕著四周,以防不測。
一條條的明悟在蕭定亂的腦中浮現,好一會兒蕭定亂方才回過神來,神色頗為的嚴峻,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旋即鬆開手站了起來。
到達現在,蕭定亂心中清明了起來,一些不解和疑惑都解開了。那黑衣人不怕他的精神鎮壓,就是因為這一朵邪火,受到了保護,而虛無業火大概也是被這一朵邪火化解,並沒有讓他十分的痛苦。
這一朵邪火寄居在眉心祖竅之中,時時刻刻的改變著人的本源之氣,就使得人不斷的邪變,成為了邪惡人魔,相當於從本質上發生了變化,強大程度遠遠要勝過尋常練武之人。蕭定亂與這黑衣人短暫交手,已經感覺了出來,黑衣人本身的武功境界並不高,頂多也就是比江湖之中一流高手要強一些,勉強算是准超一流高手,與宗師一般的境界還有很大差距,但此人無論是元氣雄渾程度、身體強度、反應速度種種能力都非常的卓越,超越常人,加上一些異能,整體實力非常的可怕。今日此地,若不是有蕭定亂在,只怕是齊天平已經魂去九霄了。
邪火從本質上改變一個人,使得一個不算高手的人物產生質變,有著飛躍般的提升,對上境界遠遠要高的對手都不落下風甚至穩操勝券,這一下就打破了天下武學的定式,這一點從這個黑衣人身上就體現的淋漓盡致。要知道天下武功,境界的壓制非常明顯,比如修煉同一種武功的人,領悟出意韻者,就能夠穩穩壓制沒有到達這個層次的對手,境界差距,乃是天塹鴻溝一般的分別。
然而現在這種人的出現,徹底的打破了這個定式。
實際上,蕭定亂修煉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到達第四重殺域修羅身,其實也就是在經歷這麼一個質變的過程,甚至於第五重也是如此。只不過他改變的不是本源之氣,而是重新練就一種不關乎命性的阿修羅之氣,相當於修煉出人本來沒有的一種能力,從而改變自己的身體,極大的釋放出肉身的潛能,使之強大無比。
雖然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實際上高下分野,差別巨大,很明顯蕭定亂的這種方法要高明得多,只不過速度較慢,過程較為漫長一些,不像這個黑衣人這樣,效用十分的明顯快速,好處幾乎是邪火一入眉心,不多久就能看到。
另外趙甲寶還有所謂的妙哉八衛想來也應該是信仰那個神秘邪神的信徒,只不過非常普通,並不是使徒,得到的好處很少。
到達現在,蕭定亂就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天然的敵人,那就是這個邪惡組織。
他和這個組織裡的成員,秉承的意志不同,肩負的使命截然相反,就好像水火,沒有相容的餘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不過有著業火在身,一切邪惡都要被淨化,蕭定亂並不懼怕,反而會想辦法查出來這個組織的真面目,徹底剿滅,清除這顆毒瘤。
他知道,自己的獵物又多了一種,那就是信仰那尊邪神的人,也就是那個邪神的使徒,他需要那種邪火來壯大業火,為以後散播地藏王佛的信仰做準備。
一切都想明白後,蕭定亂適才看向不遠處的齊天平,沉聲道:「天平兄,沒有大礙吧?」
齊天平搖了搖頭,苦笑道:「這點傷倒是不礙事,以我的身體素質,不消半月時間就能夠恢復如初……唉,只是這一下遭遇,實在讓我心中不服,感覺到自己實在太過弱小,武功似乎白練了……」
蕭定亂沉聲安慰道:「天平兄,這倒沒有什麼,切勿自卑。這個黑衣人非常不簡單,心中有著邪惡信仰,乃是一尊邪神的使徒,莫看他本身武功境界平平,與你相差甚多,但得到了邪神的神眷,身懷異能,實際上異常凶險。」
齊天平聽聞大吃一驚,駭然道:「你說什麼?邪神使徒?神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顯然是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一聽之下,驚訝的心神都產生了劇烈動盪。
蕭定亂神色凝重,緩緩道:「天下江湖恐怕即將產生一場巨變……嗯,我們先行離開這裡,隨後我再給你講個明白!」
邪神使徒也就是趙甲寶口中的使者大人來的如此之快,顯然是因為有人通風報信,通過秘密渠道把妙哉酒樓的事情傳達給了黑衣人,不然的話任他趙甲寶叫的凶狠,他口中的使者大人也不會來的這麼快速。
從這個細節上,蕭定亂也大概可以猜出,青州城裡恐怕還有其他的使徒在潛伏著,絕不止這一個,不然的話事情不會這麼湊巧。蕭定亂甚至懷疑那趙甲璧極有可能也是這個邪惡組織之中的一員。
妙哉酒樓顯然不是久留之地。
蕭定亂和齊天平二人只是稍稍停留便離開,前後耽擱並不大。
果不其然,等到蕭定亂和齊天平二人離開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死寂的妙哉酒樓之中忽然出現了四道人影,同樣是一身黑衣,戴著一張惡鬼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四人一出現,率先就看到了地上死去的那個黑衣人,一個個都沒有說話,眼神閃爍,顯得極為的憤怒和震驚,旋即就看到了趙甲寶和妙哉八衛的屍體,一番細緻檢查,沒有發現除什麼重要的線索,最後才看向那些已經暈死過去的侍女、夥計。
又是一番檢查之下,這四個人的眼中漸漸浮現出了恐懼之色,一個個眼神交流,顯得極有默契。
其中一個忽然道:「這是心火,對我們有著極大的克制。我們的天敵似乎出現了,茲事體大,趕緊稟報上去,徹查此人,一定要將之格殺,不然遲早會阻礙我們前進的腳步,成為我們偉大計劃的絆腳石……可惡啊,我們苦心經營的一個斂財之所就這樣被毀掉了……要實現偉大的計劃,沒有大量的金錢鋪路怎麼能行……到底是誰搞的破壞,一定要將之捉拿,將其鮮血和靈魂奉獻給偉大的真主!」
說話的這個黑衣人似乎地位要特殊一些,發覺天敵並沒有驚慌,反而想到的是如何消滅,可見信仰十分堅定。此人一下吩咐下去,四人身形一動就離開了妙哉酒樓,三個人開始分頭行動,去調查蕭定亂的行蹤,另外一個則是去稟告高層,一會兒就在昏暗的清晨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