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拉住姐姐的手…」菲悄悄牽起妹妹的手兒,腳下慢慢向後蹭去,紅色的眼睛狠狠瞪著陪讀女侍,意思是說,你怎麼能如此無情地出賣我們,而陪讀女侍則苦澀地賠笑著,意思是說,這是上面的安排,我也沒辦法…
「快看!上面還有空座!」不知道是誰這麼愣頭愣腦地吼了一句,整個大瞬間沸騰起來,不管是青春蕩漾的魔法學生,還是煥發新春的學院講師,紛紛扔下讀到一半的書籍,一窩蜂地擠上狹窄的旋轉梯,爭先恐後地衝向最高層。
菲知道,這些瘋狂的人們沖的絕不是最高層的閱讀桌,而是身穿女僕裝的妹妹,面對這像奔牛似的洶湧人群,怎麼也得避避才是。
「這裡有後門嗎!」菲轉頭急問道,得到的卻是陪讀女侍那和善的微笑。
「那…那窗戶也行!」
「該死!」聽到那轟雷似的腳步聲,菲深知時間無多,於是拉起完全蒙掉的妹妹,向書架後面閃去。
「咦?人呢?」最先跑上來的是幾個年齡稍微長些的魔法學生,他們是學院學生會的成員,還且還是聖維綸的當地報紙《魔耀箴言報》的記者,這個報紙以報道一些能吸引眼球的花邊新聞而著名,「有史以來最漂亮的陪讀女侍竟然是魔法聖使隊長」便是今天的頭版頭條,本想還要附上真人素描,然而跑上來卻發現模特兒沒了蹤影,這可急壞了這些記者們。
「你去哪邊看看,其他的人跟我找這邊!」記者們發動全體學生,開始對那些書架逐排逐層地進行地毯式搜索。
與此同時,在大廳的一個僻靜的角落裡,身穿女僕裝的菲和莎琳娜,緊緊貼在一個滿是灰塵的古老書架後面,氣都不敢喘。
「娜娜,別∼動∼」
「嗯,娜娜不動!」
雖然莎莉娜學著姐姐的樣子,將身體展到最大,後背緊緊貼住書架一動不動,但臉兒早已樂開了花,彷彿這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不一會,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菲忐忑不安地探出頭,發現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地下了,料想他們肯定去下搜索了,於是長出口氣,松心了。
「娜娜,咱們就在這裡坐會,等天黑了,他們自然會走的。」
「嗯。」
「娜娜,餓嗎?餓了的話,姐姐出去找找,這層的餐廳好像有蘋果。」
「恩…」
菲突然發覺妹妹有些反常,以前聽到有蘋果吃,總會跳起腳特高興,而現在…她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
菲順著妹妹的眼睛,在堆滿雜物的書架上,發現了一本書。
「是,這本嗎?」菲踮起腳尖,輕輕將其摘下,微張紅唇,吹去封面上的浮塵,信手翻開。
這是本沒有名字的書。
封面上沒有書名,也沒有作者的署名,只有一幅簡單的彩畫,冷淡的天空,無色的雲朵,飛翔中的羽翼少女;模糊的臉龐,飄逸的衣衫,栩栩如生的純淨羽毛。
這是一本童話書。
故事圍繞降臨人間的羽翼少女展開,講述了少女在陌生世界中的經歷與探險,以及描繪了少女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模樣,文字簡單輕鬆,沒有任何華麗的修辭,也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但書中卻有不少美麗精緻的插圖,叫人心馳神往。
菲大致翻了一下,見沒有什麼不健康的內容,便將其遞給妹妹,然而莎琳娜接過書後,翻過來掉過去,遲遲不肯翻開。
「要不,聽姐姐講講?」
菲意識到莎琳娜識字課還沒上完,只認得幾個常用字,看書肯定還不成,於是決定把這本書將給妹妹聽。
莎琳娜當然欣然同意。
於是,姐妹倆背靠著上百年的古書架,席地而坐。菲翻開此書的扉頁,幾個清秀小字映入眼簾,『把書交給她,把世界托付她』,翻過去,菲從正文頁開始朗讀:
「很久以前,有只美麗的白天鵝,在一年一次飛向繁殖地的途中,突然肚痛難忍,於是就趴在一朵白雲上面休息,這時它做了個夢,夢中它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成為了好朋友,整天無憂無慮地玩耍,後來女孩子要走了,離別時女孩子送給白天鵝一個甜蜜的吻,可白天鵝不願意女孩子離開自己,所以它就追啊追啊,怎麼也追不上,醒來後,肚子不疼了,白天鵝拍拍翅膀,繼續向春天飛去,可這位粗心的白天鵝媽媽萬萬沒想到,在睡夢中自己竟生了一個蛋…十五年過去了,那個在雲彩上孤零零的蛋,在經受住無數次日月輪換,無數次白天與黑夜的更替,數不清的雷雨風霜後,終於在滿月的時候,破了殼,裡面出現了一名可愛的小女孩,小女孩打著哈欠在蛋殼中坐了起來,抖了抖後背那雙幾乎透明的翅膀…」
「嗨,原來躲在這裡。」
正在為妹妹輕聲細語念著故事書的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驚得差點把心臟吐出來。
「嚇…嚇死人了!別這大聲好不好!」菲抬眼見來者是自己的學生,那個成天嬉皮笑臉卻又才華橫溢的愛德華,心裡卻緊張起來,立刻起身把妹妹擋在身後,「你…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很簡單啊,用魔法氣息探測,」愛德華環視四周,滿臉的輕鬆得意,「那些白癡,看見女僕裝,還真以為你是陪讀女侍,其實你穿什麼都是魔法師,只要動動腦子,用尋找魔法師的方法就能找到你了。嗯,不過呢…」愛德華上下打量起身穿女僕裝的菲,很肯定地評價道,「你穿這身衣服確實不錯,總之比以前可愛多了。」
「什麼呀!難道以前老師我就不可愛嗎…」菲紅著臉說道,卻發現愛德華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後,不停探著頭的妹妹身上,這種眼神簡直能把妹妹釘在牆上!
「她,她,哦,神啊,她是我的公主!」
「哪有什麼公主啊!她…她就是一名陪讀女侍!」菲假假地笑著,並護著妹妹向後退去,她知道愛德華已經注意上了妹妹,而且愛德華年輕帥氣,與妹妹的年紀相仿,真要被他死盯上,那可就是第五小隊的最大危機了。
「她就是我的公主!自從在實習生考試時的偶遇後,我就一直夢想與她再次相見,如今在此相會,真是神的恩賜啊!而且,公主還穿著如此迷人的服裝,莫非,莫非是特意為我…」
「你別胡思亂想,我們可是犯了錯,被罰在這裡當陪讀女侍的!」
面對如狼似虎,目光發直的愛德華,菲擋著妹妹已經被逼到了死角,一邊是牆一邊是書架,眼看就讓這小子得了逞,與妹妹近距離接觸了。
「你…你別過來!」萬般無奈的菲只好運起魔力,用魔法解決眼前的危機,以前菲也常常在學生面前板起臉來展露魔法,但那都是嚇唬人的,真要與自己的學生動真格的,還真難以下手,不過她深深知道,妹妹本就天生麗質,美麗絕倫,再加上身穿女僕裝,其無限的誘惑讓眼前這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無法抗拒,讓他恢復理性的方法可能只有魔法了。
「再過來老師就不客氣了!」
這時,莎琳娜突然冒出的話語更讓形勢陡然緊張,「這個人,果然和娜娜,和姐姐都不一樣!」
這是將愛德華與《愛的秘密(插圖版)》中的男性相比較,而得出的結論。
「這個…這個…」菲膽寒得只剩下驚愕了。
「是不一樣!」又驚又喜的愛德華推開了菲,緊緊牽住莎琳娜的手兒,激動地表達著自己的癡心,「我叫愛德華,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樣,我可是以後要成為英雄的男人,只有英雄才能牽著公主的手,與公主相親相愛,公主!我就是你英雄…」
「好了,你不是英雄,她也不是公主,」菲奪回妹妹,告誡愛德華別打莎琳娜的主意,「她是我妹妹,還是第五小隊的隊員!」
菲料想,聽到自己這麼說,愛德華肯定反駁道,凡人不可能加入魔法聖使小隊的,然後自己唏噓他連凡人都不如,還號稱英雄呢,從而叫他放棄追求妹妹的想法。
「我知道了」愛德華聽聞此言,眼神一下子落寞下去,但是,沒想到的是,一個火花緊跟其後在他的眼中迸發,「我明白了!為了我心愛的公主,為了證明我的真心,以神和**典起誓,我會加入魔法聖使小隊,不!我會當上魔法聖使小隊的隊長的!」
「當…當隊長?這個…想法不錯,就是太難了,付出的東西太多了…」
「我說過,只有英雄才配得上公主!我要當英雄!「
菲沒想到自己的勸慰之言,竟然點燃了小男生的心火,正想要為他降降溫,不料卻被一個煩人的傢伙打斷了。
「快來!快來!她們躲在這裡!」
一大群人聞聲蜂擁而至,把書架間的甬道堵了個密不透風,所有人拿出了紙和筆,瘋狂地臨摹起身穿女僕裝的菲和莎琳娜。
「哦,不!娜娜,快躲在姐姐的身後!」菲惶恐地看著這群人,她知道這些多事的記者報道的全是污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和妹妹身穿女僕裝的形象要是登上了它們的報紙,不但是魔法學院,整個聖維綸大圖書館都會得知妹妹的存在,這將會對第五小隊很不利,更是威脅到妹妹的安全。
「哈,好可愛的姐妹倆!」「難以現象,第五小隊的妹妹竟然是凡人!明天又多了條爆炸性新聞!」「真是好感人的姐妹!妹妹愛穿女僕裝,姐姐也勉為其難地穿上了!」
這時,愛德華手扶住木書架,慢慢轉過身來,臉上冷如堅石,面無表情。
「閃開!閃開!姐妹倆的美貌都被你擋住了!」
愛德華手貼住耳朵,做附耳狀,彷彿沒聽見。
「嘿,毛頭小子快讓開!」
「該讓開的是你們!沒格調的傢伙!」愛德華突然目露凶光,向書架猛地揮手,醞釀多時的風系魔法噴薄而出。
只見各種被灰塵裹著的雜物從高高的書架上落下,砸在記者們的頭上,肩上,頓時鮮血直流,呼喊聲不斷。
趁著灰塵遮住了眾人的視線,愛德華向身後的菲擺了擺頭,意思是說,你趕緊帶著妹妹走,這裡由我頂著!
菲立即領會,見後面就是牆角,已然退無可退,於是便另覓出路,好在菲經驗豐富,臨危不亂,她當機立斷迅速推開書架最下層的雜物,然後讓莎琳娜從隔板間爬了出去,自己緊隨其後,這時,她的餘光注意到,那些記者們已經紛紛掏出了自己的魔法書,而愛德華這個小男生的背影瞬時高大起來…
爬出書架後,菲不顧身上凌亂的女僕裝,拉起妹妹就趕緊離開了。
菲想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因為不論是愛德華,還是那些記者,都是男生,男生之間很容易產生摩擦與衝突,還是躲得遠遠的為好,不過莎琳娜卻對剛才的經歷感到很有趣,叫喊著想要再來一次…
菲永遠不會理解,有時女孩子之間的矛盾比起男生來,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菲本想領著妹妹再找個暗處隱藏起來,剛下到大的第三層,就遇到了讓姐妹倆更為頭疼的女孩子。
「喲,你倆穿這身衣服真是合適不過了!」香草和她的跟班們看著有些落魄的菲和莎琳娜,相互嬉笑著,「女僕裝真符合你們的身份!」
當然,香草來到第七閱讀室不是為了觀賞身穿女僕裝的菲和莎琳娜,而是為了完成艾伯倫先生安排的作業。
「這裡才是你倆應該來的地方,侍奉我們魔法師,才是你們這些缺乏智慧的凡人應做的事,哼,這也是你們唯一能做的事!」
「香草妹妹,請不要看不起這些陪讀女侍,她們確實很不容易的!」自從親自當了一上午的陪讀女侍,菲這才瞭解到這些凡人女孩子侍奉魔法師的工作其實並不輕鬆。
「哼,那是她們不信仰**典的懲罰,命該如此!」
「請不要這樣說,你不穿這身衣服不知道…」
「好,那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魔法師的高貴與優秀,我一個人就能完成所有陪讀女侍的工作!」
說著,香草轉身離去,但片刻後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整棟第七閱讀室大全都屏住了呼吸。
只見香草身穿一件不知從何處找到的最小號女僕裝,款款而來,天藍色的長裙,白色的圍裙與緞帶,再加上嬌小的身姿,所有人都為之瘋狂,都想將她攬入懷中,好好呵護。
不過即使身穿女僕裝,大小姐的風範還是顯露無疑,「喂,你看什麼書啊?快點!」香草把藏書總目錄扔到一位看癡了的男生身上,命令道。
「哦,這個…,嗯,恩,還有這個…」
「就這兩本?好,看好了,這就是魔法師的實力!」說著,香草雙手分別送出兩條魔法帶,兩條魔法帶向不同的方向射出並迅速穿過閱讀室大廳,閃電般纏住各自目標書架上的兩本書籍,「啪!」眨眼間,兩本書籍被魔法帶抽回,同時落在男生身前的閱讀桌上。
整個取書的動作,簡潔,流暢,而又精確無比,這比陪讀女侍跑向書架並登高取書的過程高效多了。
「好,下一個!」菲冷笑著看著菲,意思是說,看,陪讀女侍的工作對於魔法師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菲當然不甘示弱,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勁了。
「喂,那個陪讀女侍,你叫什麼名字?」菲突然向那名服侍她們姐妹倆的陪讀女侍問道。
「我,我嗎?姐姐,我叫希紗。」陪讀女侍臉兒變得紅紅的,因為這是第一次魔法師問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是漂亮的第五小隊姐姐。
「好的,希紗,我和妹妹要努力工作了,你要協助我們,咱們不用魔法,也能勝過香草,好嗎?」
「好!」
「我打算這樣做,我負責接待客人,你負責爬上書架取書,取下書後,交給我妹妹莎琳娜,讓她負責把書抱過來,然後,我再把客人需求的書讓莎琳娜轉告給你,這樣,咱們就能節省許多時間!」
「嗯!就按姐姐說的做!」
「那咱們這就開始,你看香草已經接待三人了…」
「等一下,姐姐,」希紗拿起魔導擴音器,興奮地喊道:「大家注意了,第五小隊姐妹倆與香草的女僕服務比賽,現在,開始!」
…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到了太陽西落的時候了。
在沉沉的暮色中,一輛黑色馬車停在第七閱讀室大的正門口,三排陪讀女侍整整齊齊地靜靜站在台階上,充滿敬意地注視著黑色馬車。
「姐姐們,今天辛苦了,謝謝了!」一名陪讀女侍恭敬地向馬車裡面施禮道。
「你也辛苦了,希紗,不說連續地爬高,單說推那滑輪木梯,就已經推了足足上千米了。」菲身穿魔法聖使魔法袍坐在馬車裡,略有疲勞地微微笑著。
「不,跟您妹妹相比,這點苦真不算什麼,您妹妹真堅強,抱著書摔倒了,爬起來撿起書繼續跑,一滴眼淚都沒有。」
「這個孩子,今天可讓我刮目相看了,」菲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累得睡著了的妹妹。柔聲說道,「其實,她這麼賣力,是因為我告訴她,如果她努力,就會有禮物,哎,你不是說過今天工作結束後,就會給我們姐妹一份禮物嗎?不會是這兩件女僕裝。」
「當然不是,這兩件女僕裝是屬於您和妹妹的,而給您們的禮物,已經在您妹妹手中了,」說著,希紗畢恭畢敬地施禮,關上馬車車門,向車伕示意可以走了,「您妹妹,將來一定會成為最偉大的魔法師的!」
這時,那本有著飛翔羽翼少女封面的童話書,已經躺在莎琳娜的懷中,被熟睡的少女緊緊地抱著。
第二天,《魔耀箴言報》特別版的頭版頭條不再是預定的那個,而被換成了「當天才遇上團隊合作,孰高孰低?猶如魔導器般精確高效,卻喪失了人性關懷,優劣難分」
(呃,這幾天事多心煩,無法靜下來寫文,真的很抱歉,到了三月份,這種情況會改觀的,嗯,我看到有朋友投了更新票,這種票好像是催更的,讓您投這種票真的不好意思,呵呵,謝謝大家的關注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