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露絲後,三人圍著餐桌落了座,莎琳娜和菲坐在一側,而喬則在她們對面。
開餐前,照例是餐前祈禱,感謝神賜予世間魔法,感謝**典教會人們使用魔法,感謝魔法使得人們更加容易地取得食物,因此,讚美神,頌揚**典的人們,將會享用神降福之食物,人們不會浪費,不會貪婪,索取的食物能讓身體恢復魔法能量就足夠了,願永恆的榮耀歸於神。
長長的禱言從菲和喬的嘴中虔誠地誦出,融合著剛出爐麵包蒸騰的熱氣,使餐廳的氣氛莊重而溫馨,人們懷著謙卑之心,享用食物,把晚餐從簡單地填飽肚子,滿足**,進而成為一種儀式,一種魔法儀式,人們從自然中索取食材,補充自身的魔法能量,而後,人們用魔法能量侍奉神,神會讓自然萬物再次恢復能量,所以,這是一種循環,莊嚴的循環。
然而,莎琳娜才不管什麼儀式呢,在她面前,這些食物,就是食物。也許她根本不知道這些都是可以吃的美味,她只覺得眼前的東西都好漂亮,製作成小動物樣子的餅乾,紅得直流油的燒火雞,用奶酪描繪紋飾的蛋糕,灑滿各色花瓣的清湯,張牙舞爪的龍蝦等等,看得莎琳娜眼花繚亂,她的鼻子更是提前享用了這頓豐盛大餐,無論是麵包的烤香,蛋糕的奶香,還是主菜的誘人氣味,這些,深深地刺激著莎琳娜的嗅覺,讓她第一次感到這個世界的豐富與多彩。雖然對這些美食毫無概念,但她知道,眼前這些東西比酸甜冰涼的蘋果強上數倍,於是,在本能的驅使下,口水不經意地伴著禱告聲流了下來。
「願**典的聖輝伴隨左右。」說完最後一句,菲用衣袖擦了擦妹妹嘴角的口水,溫柔道:「娜娜,吃吧。」然而回應她的,不是刀叉舞動的聲音,而是莎琳娜那天真無邪的眼神。
於是,菲用餐刀從奶酪蛋糕上切出一角,放入莎琳娜的餐盤中,然後再在上面切出一小塊,直接放入自己的口中,細細咀嚼起來,臉上愉悅的表情告訴莎琳娜,這個很好吃哦。
莎琳娜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盤中的蛋糕,小巧的鼻尖湊到近處,聞了聞,接著伸出小粉舌,試著舔了一下,瞬間,藍藍的眼睛裡放出亮光來…
的確比蘋果好吃多了…
接下來,莎琳娜乾脆用手,拿起蛋糕就往嘴裡塞去,嚼都沒嚼直接嚥了下去。
「慢點,慢點」見妹妹不反感喬做的糕點,菲很是高興,她叉起一塊蛋撻放入妹妹的盤中,然後把金黃酥脆的火雞腿削成塊狀,準備遞給妹妹吃,可是,沒等削完,莎琳娜就候在一旁了,而那塊蛋撻早就無影蹤了,連個渣都沒有。
「娜娜,吃得真快啊。來,姐姐喂一口。」菲叉起一大塊雞腿肉,放進早已張得大大的妹妹嘴中。
莎琳娜用力地嚼著,不停地向菲點著頭,告訴姐姐,這個更好吃哦。
「別噎著,來,喝口果汁。」
莎琳娜拿起姐姐遞過來的橘汁,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你這個妹妹胃口真好。」喬轉著手中盛著紅酒的高腳杯,神情頗為輕鬆。
「那是,我妹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而且,而且,你的手藝正好符合妹妹的胃口。」
「聽到你的表揚真不易,如果你能像你妹妹那麼吃的話,我也不天天發愁了。」
「切,你自己愁去吧,看著娜娜吃的這麼香,我就知足了。」
菲為了保持完美的身材,很小的時候就有意識地控制飲食了,到了現在,每天只要去艾妮蛋糕工坊吃塊蛋糕,喝杯紅茶,就可以了,這可讓喬愁死了,一方面自己那精湛的廚藝無處展示,無人喝彩,更重要的是,魔法聖使天天與魔法打交道,特別是經常使用那些高攻擊力高魔力耗費的進攻性魔法,這樣一來二去,低進高出,對健康可是極為不利的。
「娜娜,還想吃什麼,姐姐給你拿…」
沒等菲說完,莎琳娜立刻興奮地指這指那,幾乎把餐桌上的東西全都指了一遍。
「好,好…」菲夾這個,切那個,忙得不可開交,可漸漸地,供不上妹妹嘴巴了。
莎琳娜也等不及了,自己抓起一旁籃子中的曲奇就往嘴裡填去,沒等嚥下去,又抓來不遠處的烤培根,片刻後,又把整只烤雞搶了過來,使勁啃起來。
菲和喬都停下進食,吃驚地看著莎琳娜狼吞虎嚥的吃相,他們都沒想到,莎琳娜對食物的渴求竟然這麼猛烈,好像在荒島上餓了半年似的,慢慢地,他們發現了不對勁,莎琳娜吃得太凶了,抓起什麼就往嘴裡送,看都不看,而且沒嚼幾口直接下嚥,以便接上手中的食物。
「菲,你讓她慢一點,這一桌子都是她的。」
「哦,好」菲立刻對莎琳娜溫柔地說道,「娜娜,咱們別吃得這麼快,狼吞虎嚥不像個女孩樣,慢嚼細咽,才是漂亮的淑女。」
可是,莎琳娜完全沒有理會菲,依舊往嘴巴裡塞著食物。
「娜娜,娜娜」菲有種不祥的預感,急忙拍了拍莎琳娜的肩膀,「怎麼又不聽姐姐的話了?」可是,莎琳娜根本沒有反應,還是在胡吃海塞,生猛吞嚥,彷彿已經迷失在美妙的味覺中了。
「菲!快拉住她!」喬騰地站了起來,大喊道,「這麼吃下去會出事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見莎琳娜眼睛失了光彩,嘴角不停地抽搐,儘管這樣,她的雙手還是不停地往嘴裡送食物,嚥不下去,擠滿了口腔。
「莎琳娜!」菲驚叫著,一把推開莎琳娜面前的餐具,只見各種盤盤碟碟紛紛落地,叮叮咚咚響個不停,而莎琳娜腦袋一歪,從椅子上掉了下去,不省人事。
一個小時後。
剛才擺滿了美味的餐桌上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冒著徐徐熱氣的一杯紅茶,而菲則雙手插進亂蓬蓬的頭髮裡,懊惱地坐在桌邊。
「剛帶她出來。就發生這種事,我這個姐姐做得真是失敗…」
「這不是你的責任,我們都不瞭解她的情況,」喬在一旁洗刷著餐具,並慢慢安慰著菲,「放心吧,剛才半精靈也說了,她只是吃得太急了,再加上腸胃一時不適應強烈的刺激,導致供血不足罷了,好好睡兩天就行了。」
「要是只給她蘋果吃,就不會這樣的。」
「說到蘋果,你信不信我能做出至少十道菜來,只用蘋果。」
「得,得,咱們不說這個了,我快煩死了。」菲趴在桌子上,顯得十分心煩意亂。
「菲,也許我能分擔你的煩惱,」喬提來水壺,給菲的杯子加滿了水,在熱氣蒸騰中,坐到菲身旁,「告訴我莎琳娜的事情,所有的。」
接下來,菲把發生在**塔塔區裡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告訴了喬,包括莎琳娜在詭異的灰色小樓裡獨自一個人生活十二年,從來沒有踏出**塔塔區;孤僻而害羞的性格;對著鏡子說話的恐怖場景;觸摸自己魔法書時的反應;以及自己和館長在蘋果果園裡的談話,都一字不露地告訴了喬,甚至連在館長法師塔上簽署承認莎琳娜為第五小隊實習生的文件,也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呼,說出來痛快了很多。」菲慢慢品嚐著紅茶的醇香,一下子輕鬆了很多,而一旁喬的臉上則浮現出愁雲。
「她的情況,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喬顯得很嚴肅,「菲,我問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今後?打算?」
「你不會看她可憐,愛心氾濫,腦袋一熱就把她帶出來了吧。」
「不是!我可是有計劃有安排的,帶她出來只是我宏偉計劃中的第一步…」雖然嘴上不承認,菲心裡清楚,自己就是一時衝動…
「那好,我問你,把她撿回家,你是想把她當寵物養,還是當女兒養?」
「啥?她可是我妹妹,妹妹!」菲大聲喝道,小臉氣得紅紅的。
「好,既然是妹妹,早晚會跟你出去執行任務,這個家是藏不住她的,不過,我提醒你,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接下來,喬告訴菲,莎琳娜一旦從**塔出來,就陷入到危險之中,因為她是西大陸的公主,永遠都是。當年追殺她父母的殺手,至今可能仍潛伏在聖維綸中,他們不解決莎琳娜決不罷休,因為完不成任務回去只有死路一條,還有,大陸戰爭剛剛過去兩年,東、西大陸的關係很微妙,應該說還不能達到冰釋前嫌的程度,那些在戰爭中失去骨肉的人們,得知西大陸公主就隱藏在自己身邊,誰知道會幹出什麼來,也許復仇的火焰會蒙蔽善良的眼睛,最重要的是,西大陸女王現在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她又膝下無女,王位的繼承權就落到直系王室成員之女身上,不論莎琳娜是否擁有繼承資格,她的出現肯定會影響某些權貴的利益。
對喬頭頭是道的分析,菲聽得可是雲裡霧裡,這些與魔法毫不相干的事情,她可是無知透了。
接下來喬指給菲一個明確的方向,那就是讓莎琳娜盡快學會保護自己,以便能和菲一起執行任務,提升自己的實力,只要成為魔法聖使,成為**典的守護者與執法者,一般人是不敢動她的,只要生活在魔法聖使小隊中,她就是安全的。
在此之前,西大陸公主身份就當做菲與喬的最高機密隱瞞下來,對外則宣稱,莎琳娜是館長從外面帶回來的女兒,這雖然會給館長的名聲帶來不利影響,但有他老人家罩著,在聖維綸應該暢行無阻。
為了達到以上目標,首當其衝,或者說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確認莎琳娜是魔法師,還是凡人。雖然莎琳娜帶著契約之物(羽翼之戒),但她對菲魔法書強烈的反應,說明她身上是有魔力的,有極大的可能成為魔法師的,如果是魔法師,那一切都好辦了,可以制定一份詳細的魔法學習與魔力提升計劃,如果不幸地落入凡人行列,那就要考慮考慮契約之物所攜帶的能力了,在這種情況下,若菲不能時時刻刻陪其左右,極有可能一出家門,就會被亂棍打死。
所以,菲決定,在莎琳娜病好後,立刻帶她去啟明星魔書店,尋找那本將會陪伴莎琳娜一生的魔法書,因為,只有在啟明星魔書店,才有方法精確測量隱性魔力,並有魔力量表,上面有條鮮紅的橫線,那是魔法師與凡人的界限。
當然,去啟明星魔書店的同時,菲還要順便再去一趟館長法師塔,把人家的養女神不知鬼不覺地領回自己家,哪有不和其父親打聲招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