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快過來,小朋友們都走了…」
這個叫卡迪的小男孩轉過頭來,看了看莎莉,有些不知所措,這時艾達文向莎莉揮了揮手,叫她等一會再領走卡迪。
「孩子,有什麼事情想跟叔叔說嗎?」
卡迪向艾達文眨了眨大眼睛,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說道:「叔叔,能把書送給我嗎?」
「卡迪!不許胡說!」莎莉竟然顧不上大腹便便,一顛一顫地跑過來。
「別急!別急!莎莉!」艾達文「騰」地站了起來,衝著莎莉大聲喊道。
莎莉見狀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艾達文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隨即放慢了腳步。
「沒關係,沒關係」艾達文看見莎莉安穩下來,這才慢慢地坐回到木椅上,然後,拿起一旁的《薩夫文特屠龍傳說》,微笑地向卡迪問道:「你說的,是這本書嗎?」
卡迪很使勁地點了點頭。
「孩子,能告訴我,想要這本書的原因嗎?」
「因為,我想知道,薩夫文特王最後回沒回到…恩…恩…」
「他的故鄉?」
「嗯!」
「這很好辦啊!明天,等到明天,你可以再回到這裡,叔叔把剩下的都講給你聽,好不?」
卡迪望著艾達文。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呢?」艾達文輕輕摸著卡迪的頭頂,和藹地說道:「別害怕,明天一早,你只要跟塔下那個看起來很凶的叔叔說,『我是卡迪,我來消滅巨龍』,他就肯定能把你帶上來。」
「不,我媽媽不吮許…」
「哦,這樣啊…可惜,可惜…」艾達文低著頭歎息著。
「也許我能幫上忙,」莎莉悄然站在了艾達文身旁,只見她盡力俯下身去,對著卡迪溫柔地說道:「你的媽媽呢?我可以和她談談,明天可以在下面等著你,其實不用我說,她今天也能意識到,我們這裡是非常安全的。」
「我媽媽今天沒來…」
「沒來??那你是一個人來的?」
「是啊!」卡迪一臉燦爛地說,「我媽媽在家收拾東西,說用不著我幫忙,就讓我來了!」
「一個人…不害怕嗎?」
「不怕!媽媽說了,有**典照耀的地方,就是光明聖潔的地方!」
「你的母親…是先驅者?」艾達文插話道。
「先驅者?」莎莉頭一次聽到這個詞語,感覺很陌生。
「是的,他的母親就是半年前到咱們這裡來的那名流浪魔法師,我還給她抄錄些專門對付精靈的語句,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離開了。」艾達文歎息了一聲,然後繼續向卡迪問道:「孩子,你們這次又去向何方?」
「媽媽說,明天,當太陽升起時,我們出發,走啊,走啊,一直走到…」
「走到臉上再也照不到陽光的時候。」
「嗯!」
「嗐!這不是搬家嗎!你倆說白點不行嗎?」莎莉吐了口氣,放鬆下來,「卡迪啊,你的新家那邊也是有圖書館的,在裡面也能借到這本書的,咱們別打擾叔叔了,跟阿姨走吧。」
「等等,」艾達文出手攔下了莎莉,「我再問清楚一點,孩子,你們的目的地是艾維塔鎮嗎?」
卡迪搖了搖頭,說道:「媽媽說,我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有多遠呢?」
「喏,穿過那片森林,就到啦!」卡迪指著南面,很期待地說。
「那是,魔林塔克威德…」莎莉小聲嘀咕道。
「嗯,這條路,不好走…」
艾達文和莎莉都知道,法師塔南面的魔林塔克威德是魔法文明在東大陸的界碑,**典光芒照射得到的最遠端,沒有人知道魔林塔克威德再向南是什麼樣子的,因為沒有人穿過這片森林,再安全返回的,據說這片廣袤的森林裡居住著最古老的精靈,這種精靈能用聖歌喚醒森林裡的巨獸,來保衛森林,而且他們甚至還能賦予樹木靈魂,使森林瘋狂地擴張,吞噬周邊的一切。
可,先驅者們不怕精靈,不怕魔林塔克威德,他們一批又一批,前赴後繼地試圖穿越整片森林,將**典帶到世界的盡頭,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因為,先驅者們終生致力於兌現人類對神的誓言。
「太危險了,太危險了…」莎莉一把摟住了卡迪,輕聲道:「別去了,卡迪,留下來,我們會照顧你的。」
「不,我們不能留下他,先驅者不屬於這裡。」艾達文的話語變得很冰冷,「他必須踏上旅途,用**典的光輝驅散蠻荒,這樣,後面的人們才能順利地開墾荒地,種植莊稼,生活在光明的土地上。」
「他還是孩子啊!」
「可他是先驅者的孩子,他的生命注定冒險,注定流浪,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艾達文漠然地說道,「我們可以做的,只有為他們提供相關信息,關於地理與氣候,關於植物與動物,以及魔法技術支持,而如何讓自己的雙腳踏上陌生的土地,如何憑借魔法讓自己在蠻荒中生存下來,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的勇氣與信念了。」
「親愛的,你我都知道,卡迪他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可能最終會付之一炬,什麼也得不到…
艾達文沉默不語。
「不要白白的犧牲了,請珍惜生命吧。」莎莉把卡迪摟得緊緊的。
「阿姨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卡迪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典會保佑我們的。」
「傻孩子」莎莉輕笑著,「當性命攸關的時刻,**典什麼也幫不上,它只是本書而已。」
「**典不能救命,這本書也許可以,」艾達文指著《薩夫文特屠龍傳說》,插話道,「孩子,你聽過母親讀過**典原文吧?」
「嗯。」
「叔叔這裡有兩本書,讓你任選一本,當做送你的禮物,」艾達文側身向星辰大廳外面喊道:「弗萊(侍者),把德普萊爾手抄版**典抄本,拿過來!」
一名侍者忙不迭地跑了進來,向三人施禮,然後直奔牆上那排最高大的書架而去,在書架的中央位置找出一本金光燦燦的大厚書,雙手穩穩捧著,快速回到三人處,站在了艾達文的身後。
「親愛的,這,這本書,怕是不妥…」
「嗯,我知道。」艾達文打斷了莎莉,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德普萊爾手抄版**典抄本,雖然不是本帶有魔力的魔法書,但卻是法師塔的鎮塔之寶,原因在於,首先它書寫精良,幾十萬個文字全部使用稀有的黃金墨水書寫,這種墨水永不褪色,不管過了一百年,還是一千年,而且寫出的文字是金色的,黃金的顏色,但是使用黃金墨水有個弊病,那就是書寫不能有錯別字,一旦寫錯了,只能銷毀整個書,重新寫了,所以說,全書都是用黃金墨水寫成的,可謂少之又少,一本難求,幾百年才能出現一本這樣的書。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德普萊爾手抄版**典抄本的書寫者德普萊爾名頭很響,他是華萊士王的同胞兄弟,而華萊士王就是與神的代言人簽訂**典的九位人類先王之一,可以說德普萊爾是最先感悟到魔法光輝,並把這種光輝傳揚出去的魔法使徒了。他對**典的理解應該說是最到位的,所以他才敢用黃金墨水,一氣呵成地把**典抄寫下來,其實**典在簽訂後就被第一時間封存進大聖臀裡,而人們傳播魔法文明所用的**典抄本,基本上都是抄錄德普萊爾手抄版**典,這本書的。
相傳,薩夫文特當年從西大陸帶到東大陸的六部**典抄本,其中之一就是德普萊爾手抄版**典。可以說,這本書雖然只是個**典的複製品,而且不帶有魔力,但在先驅者的眼裡,卻是僅次於**典的聖書,可遇不可求,若是有幸得到它,將是無上的榮光,給自己的冒險之路增添神聖的光環。
現在,這樣一本絕世聖書和一本普通得在每個圖書館都能找到的故事書,同時擺在了身為先驅者後代,流著冒險者血液,視**典為生命的卡迪面前。
「孩子,這兩本書,你會選擇哪本呢?」艾達文邊說著,邊讓侍者把德普萊爾手抄版**典豎起來,以便讓卡迪看清封皮上的三個燙金大字——**典。
卡迪一直盯著侍者手中的聖書,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驚喜,而是猶豫不決。
「沒關係,你母親今天沒來。」
「那我就要這本書!」卡迪想也沒想,立刻指著艾達文懷中的《薩夫文特屠龍傳說》說道。
艾達文微笑著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
「太好了!」卡迪把書緊緊抱在懷中,開心地笑了。
「孩子,為什麼選擇這本,而不是那本金光閃閃的書呢?」艾達文擺了擺手,讓侍者馬上把德普萊爾手抄版**典放回原處。
「因為,這書裡有薩夫文特王啊,偉大的英雄!他消滅害人的惡龍,他讓惡龍知道了魔法的厲害,世界從此變得美好了!」
艾達文起身來到卡迪身旁,說道:「孩子,你想成為像薩夫文特,那樣的人嗎?」
「想!」
「那麼,如果有一天,你能撕扯下巨龍的頭顱;如果有一天,面對著生與死的考驗,你能昂首面對;如果有一天,為了保護所愛之人,與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艾達文把卡迪懷中的圖書翻到了最後的幾張空白頁上,「請把屬於卡迪的傳奇,寫在這裡。」
「嗯!」
「好了,好了,咱們該走了。」莎莉趕著卡迪,向著大門走去。
望著卡迪遠去的背影,望著那雙緊緊攥著圖書的小手,艾達文心情難以平靜,他來到當成書架的牆壁上,仰起頭,看著從地面一直碼到星辰大廳穹頂的書籍,彷彿看見了先人們的身影;他把手壓在書脊上,彷彿感受到了先人們的心跳;他抬著頭環視四周,頭頂上的群書彷彿在向他呢喃,每一本,每一冊,都在重複著相同的話語:
孩子,請把我們的故事,不論是喜是悲,是快樂還是痛苦,是傳奇還是平淡,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告訴我們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