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希望我怎麼辦呢?」米嵐伸出手來,捋了捋額前的劉海,若有所思的問道。
米嵐不知道,她的這一舉動,讓劉健看起來覺得很美很感性、很知性xing,彷彿在無形中,有股什麼在吸引著他。待米嵐注意到劉健的木然呆滯的舉動時,芳心竟然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心裡顯得有些意亂情迷的捆成一團麻了,臉上就像被火燒過一樣,**辣的,尷尬的側過身來,躲開這曖昧而又令她心往神馳衝動來。米嵐伸出手來,在胸前按了按,接著來了一個深呼吸,這才平靜下來。她實在想不明白剛才這是怎麼了,自己竟然變得有些不知廉恥似的胡思亂想。
其實,要說起源頭,就從她第一次接觸劉健這個所謂的龍先生開始,當她第一眼看到劉健這個龍先生,臉上充滿了自信,雙眼正直無邪,深邃而又猜不透,雖然年紀輕輕,卻帶著一股常人不有的氣度以及胸襟,彷彿心中懷有百萬雄兵,滿腹韜略,而且還帶著一種商人特有的狡詰與市儈。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竟然長在同一個人的身上,頓時就引起了米嵐的注意和好奇之心。心裡不知不覺的隨時想起這個奇怪的人來。一來二去,想得多了,念得久了,就算是石頭,也能擦出火星來。如果讓米嵐知道劉健還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沒準會氣得她吐血不止的。不過,米嵐既不知道,也不清楚,不知不覺的將自己陷了進去。人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別人對她千依百順,都沒能討到她的歡心。不如她對別人心生好奇,自己迷迷糊糊的墮進網裡,成了別人的俘虜。即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是如此愈加瘋狂,一發不可收拾。」「
劉健察覺到有異,心裡也沒有多想,接著說道:「現在,咱們內陸已經換了一個老領導,十年浩劫已經在前年結束,這個領導是一個十分開明的人士,現在正在逐漸平反那些受過冤屈的領導幹部,你知不知道,去年年底,內陸已經恢復了高等教育考試?」
米嵐聽到內陸已經恢復了高考,眼裡頓時一亮,接著驚喜的望著劉健站了起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隨即又變得黯然,索然無味的坐了下來,彷彿整個事情與她十分遙遠,遙不可及一樣。
雖然這個消息對曾經還是學生的她來說,是一種經年累月的渴望,但一想到現實的殘酷,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份,一切就像過眼雲煙一樣,只是稍縱即逝的興奮,就變成了灰燼。
「米嵐,我清楚,你現在只不過才二十一歲,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難道你這樣放棄自己嗎?」劉健語氣漸趨嚴厲起來,說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米嵐的眼裡充滿震驚、詫異、錯愕和慌亂,渾身顫慄著,呼吸起伏不定,接著稍微鎮定下來之後,才問道:「那你想怎麼做?」
接著,劉健平平靜靜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是一個黑戶,有家歸不得。但是,那裡還有曾經生你養你的父母,對你日思夜想的雙親,你難道就忍心這樣子下去嗎?」
劉健的話,觸及了米嵐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下子,想起自己不知多少午夜夢迴故里、還有日漸年邁的雙親,和那些弟弟妹妹們,不知是否安好,米嵐趴在桌子上面,已經傷心欲絕,淚如湧泉,滂沱而下,一陣嚎啕大哭起來。沒有人明白,這些年來,她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簡直生不如死,天天都生活在自責當中。她知道,她這麼一走了之,父母雙親肯定受到牽連。總之,她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父母親和家裡的弟弟妹妹。可是不走,天下之大,哪裡又是她的容身之所?…,
劉健輕輕的拍著米嵐的肩膀,喃喃的說道:「哭吧,哭出來了,人就沒有那麼累了。」
劉健在心裡,完全能夠想到,這樣一個內外交煎,精神上rou體上都受到創傷折磨女孩子,經歷著一種怎麼樣的痛苦。既要掛念遠方的親人,又要時刻防備著敵人來襲,精神上高度的緊張,過度的集中,真可謂:風刀霜劍嚴相逼,可憐hua季變成婦。歲月和世事的磨練,讓米嵐變得成熟,超出了同齡中人模樣。劉健早就發現,米嵐本應纖纖如玉的青蔥十指,已經變成繭皮如砂般粗糙,而且還帶著一道道的血口子裂縫。這種比普通人十倍百倍的痛苦,不是誰都能夠承受得起的。
正在忖思的時候,米嵐已經撲到劉健的懷裡,大聲哭道:「龍先生,求求你幫幫我?」
劉健慌忙推開米嵐,米嵐的這個親暱舉動,劉健還是有些不太適應的。劉健一邊幫她擦乾臉上的淚水,心裡不平靜的一邊說道:「今天和談談,目的就是為了幫你的。你我萍水相逢,實屬不易。我知道,在你們克欽獨立武裝裡面,都有許多這種遭遇的同胞,不論是生還是死,你都擬定一個名單過來,我會派人支助一下他們的家屬,以慰他們那些犧牲戰友的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而且,你要提前將那些同胞挑出來,離開獨立武裝組織,然後組成一個公司。我會從帕敢開採出來的玉石裡,交給你一些,讓你來負責經營。等你的經營上了軌道之後,我會安排你出國留學深造,提高自己的水平。不過,這些事情所有的前提,就是你做得絕對有隱秘,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心腹。並且,你的武裝權力交出來之後,你還能掌握得住這支武裝,這樣你才能平平安安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否則,落到有些居心叵測的人的手裡,恐怕你自己也是性命難保,這是血的教訓。」
劉健頓了一頓之後,接著說道:「我有個消息,就是在今年的年底,內陸就會實行改革開放,到時,你們一個個就可以華人華僑的身份衣錦還鄉,而且,你可以設立一個基金,專門用來撫恤你那些曾經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們的家屬,到時,你一來可以看到自己的父母雙親,二來,可以了卻心中的愧疚和願望。」
米嵐逐漸的停止了哭泣,目瞪口呆的聽著這個龍先生天馬行空的說話,彷彿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她沒有想到,從當年那場令人心有餘悸的浩劫,到現在雖然只是過了四五年,就已經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實在是她不敢想像的。不過,想到即將能夠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雙親,米嵐也是一陣喜極而泣。自己苦苦求存,就是為了堅守到這麼一天,現在,她的心願終於快要實現了,怎麼不令她高興,怎麼不讓她痛痛快快的發洩一場呢?此時此刻的米嵐,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所有的事情,在劉健這麼一說之下,已經差不多真相大白。現在,她心中的所有希望,就是能夠盡快回到那個曾經生她養她的故鄉,向父母雙親賠罪認錯,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經過一番沉思之後,米嵐毅然的答應了劉健,說道:「我完全同意的你的安排,只是,開公司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所以我還是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能獨當一面。」
劉健看著面前這個還剛剛大悲大喜的大姐,微笑著說道:「這個,你放心好了,我會抽一個人來負責幫助你的。其實,做生意也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通常都是低進高出,從中賺取差額,這些差額就是所謂的利潤,除開了一切營運、薪水、租金的開支之後,剩下的就是純利潤了。現在,全世界只有緬甸克欽邦的帕敢這裡才能出產大量的玉石,屬於壟斷xing的資源,不愁沒人買。而且,現在的香江、台彎、東南亞都是玉石最大的消費市場,所以,這個生意是穩賺不賠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能力的問題了。無論市場以及出貨渠道,都是掌握玉石資源的人說了算。」…,
米嵐雖然沒有聽明白劉健的意思,但是,還是被劉健的話感染了,心裡須臾間充滿了強大的信心。她相信劉健沒有騙她,而且迄今為止,劉健也從來沒有騙過她,反而自己遇到劉健之後,好事連連。不僅將她從政府軍的包圍圈裡面救了出來,而且還支援了許多的軍火武器。現在,又幫助她打垮了楊家軍以及政府軍。雖然米嵐不太清楚面前這個龍先生的真實身份,但是,是友非敵就夠了。而且,這個龍先生已經和克欽獨立武裝組織簽訂了租約合同,屬於利益同盟了。所以,米嵐就更加沒有理由懷疑劉健的真誠了。
被劉健說服了之後的米嵐,現在已經變得不像原來沉穩、冷漠、殺伐果斷的樣子,完完全全就像一個小女人的姿態,充滿人性的幸福和光彩,就連走路都像一陣風那樣輕快。或許覺出米嵐的這種變化,劉健擔心這種變化會讓米嵐失去警惕,並帶來危險,於是讓淳於刀鋒跟著她一段時間,直到米嵐同志完成她的安排之後。
現在的劉健,腦子裡面全部都是《易經》裡面乾卦的意思。作為一個華夏人,不止劉健一個人覺得,所有的華夏人都覺得,無論身在何方何地,何時何年,都深深的懷著一棵中國心。這就是乾卦的獨特魅力。乾卦三連橫,從一出生開始,血脈早已經相連在一起了,無論乾卦怎麼千變萬化,都改變不了,它是從乾卦裡面衍生出來的,它的祖宗卦象,始終是乾卦。所以,才形成了族姓族居的形式,也不容改變,也改變不了這鐵一般的事實。不像外國人,雜七雜八的,東遊西蕩的,沒有一個准,逐地而居,這就是坤卦六斷的卦義。突然之間,劉健明白到,無論中外抑或是流落他鄉的華夏人,都在心裡想念著自己的根。那是從崑崙山蜿蜒而來的俯視以及景仰,山峰是華夏子孫的骨骼,大地是華夏子孫的肉身,長江和黃河是華夏子孫的血脈,即使流進了大海深處,隨著洋流漂泊異鄉,他依然記得自己的根,時時刻刻都有一顆中國心。
想通了乾卦內在深遠的蘊意,劉健的心裡也是一鬆,帶著略為震撼的心情,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下,伸了一下懶腰,覺得心曠神怡,一陣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