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並沒有查到什麼,一個非專業的人士並不是那麼輕鬆的能找到點東西來的,但是不意味著我因此而死心,因為從心底就根本不相信李聰穎會自殺,李聰穎根本就沒這毅力,就算是自殺也不會選擇這樣自虐的方法,這就是我心中的堅持。
很快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就來了,但是一眼看到李聰穎的屍體,卻還是有些受不了,儘管每天都會接觸這樣的事情,但是這人也死的太慘了吧,當然這不會耽誤他們的工作,只是向我要求再加些錢,因為死者的親屬,看上去還唯一明白的就是我這個小子。
我自然不會不同意,在金錢的驅使下,那些工作人員很快的就將李聰穎的身體處理好,內臟腸子都給塞回肚子裡,然後用針線給縫上了,再用水將李聰穎的屍體沖乾淨,直到看不到血跡,最後擦拭乾淨,將我找出來的一身衣服給李聰穎穿上,這才抬走了。
看著李聰穎的屍體被抬走,心裡一陣歎息,一個昨晚上還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給抬走了,讓人無限的唏噓,回到屋裡,勸慰著李聰穎的父母和妹妹,還有那個早已經嚇傻了的任媚兒,李聰穎那個未曾碰過的妻子,好不容易才勉強將他們勸的恢復了點神智,一幫人在姚宏偉和趙樹剛的陪同下,匆匆趕到了殯儀館。
我自然成了安排一切的管事,一邊掏錢,一邊指揮工作人員將靈堂佈置好,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安排的匆匆忙忙的,又沒有別人幫忙,就算是姚宏偉和趙樹剛也只肯陪著李聰穎的家人,而不肯來幫劉剛佈置,他們已經徹底嚇破膽了,不敢面對李聰穎恐怖的屍體。
靈堂佈置好,安排姚宏偉和趙樹剛想辦法通知李聰穎的親戚朋友,又將李聰穎的父母妹妹和妻子請過來,到了此時,李聰穎的父親算是勉強恢復了神智,已經能夠應付一些事情。
看著李聰穎的家人圍著李聰穎的屍體哭的那麼傷心,心中好一陣難過,哎,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滋味我不能想像,再看看李聰穎的新婚妻子,那個叫任媚兒的,本來娟秀的面孔,此時還有未曾消退的驚恐,眼淚默默地往下流,卻不能哭出聲來,全身哆嗦成一團,真是可憐吶,新婚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情,甚至未曾來得及入洞房,就直接變成了一個寡婦,只怕這女人比起李聰穎的父母還要悲慘,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從這件事情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到了中午,已經開始有李聰穎的朋友,或者李父李母的朋友同事趕來弔唁,但是卻看不到李家的親戚,去詢問過李父之後,才知道李家在此地沒有親戚,根本就是個單門獨戶的,這樣一來,靈堂上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我很無奈,找過李聰穎生前單位的領導,但是人死如燈滅,人走茶涼,李聰穎生前單位上只是趕來弔唁了一下,卻根本不肯派人出來幫忙處理喪事,最後還是李父的單位上,派了兩個上歲數的人來支應著李聰穎喪事。
從中午到旁晚,趕來弔唁的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說人很少,時間就在眾人的悲傷中慢慢度過,到了晚上,草草的吃了點東西,李父單位上的人不肯留下,自行離開了,除了李聰穎的家人,竟然連個守靈的人都沒有了,空蕩蕩的靈堂上,李聰穎躺在靈床上,顯得那麼淒涼,為了不讓李聰穎的家人看著李聰穎的屍體太過傷心,我將他們都安排在另外一間房間裡,靈堂上就只剩下我自己和姚宏偉趙樹剛三人,但是姚宏偉和趙樹剛他倆,也是已經幾次催促我離開。
「你們還是不是兄弟了,聰穎才死,你們竟然連留下來都不敢,害怕成這樣,丟不丟人吶,要是讓聰穎在天之靈知道了,你們說他會有多麼傷心。」我有些氣憤填膺,板著臉訓斥著姚宏偉和趙樹剛,對他們這種不太仗義的做法,感到憤恨不平。
但是真的已經嚇破膽的姚宏偉和趙樹剛二人,就連靠近了李聰穎的屍體,都感到全身發冷,如今讓晚上留下來給李聰穎守靈,可真是讓膽小的他們,心驚膽戰,眼前不時浮現出李聰穎慘烈的那一幕,以至於到了現在還在發抖。
最終卻還是在我的勸說下,趙樹剛和姚宏偉畢竟留下了,十多年的兄弟之情,人都沒了,怎麼能就此走掉,只是當夜晚降臨的時候,二人還是心頭突突的亂跳,總是覺得心緒不寧。
沒有了白日的喧鬧,沉寂下來的夜晚,是那樣的寧靜,細細的涼風吹拂著,淡淡的月色撒了一地,天空一彎半弦月掛在天際,這樣的夜晚,並沒有讓三個人心情好多少。
守靈室裡,我和趙樹剛姚宏偉相對而坐,三人的表情大不相同,我一臉的惆悵,對於李聰穎的死去,總覺得不敢接受,而趙樹剛和姚宏偉卻是一臉的緊張,眼光不停地四下遊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聰穎死的太突然,更是太詭異,這讓他們倆心中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夜晚的涼風透過不太嚴實的木門吹進來,將靈桌上的白蠟燭吹得忽明忽暗,火光跳躍著,將李聰穎生前的一張照片映的變幻不定,不仔細看的話,就好像是那張照片在變幻著表情,最讓趙姚二人不安的是,微風吹進來,總是將蓋在李聰穎屍身上的那一塊黑布吹得掀起來一角,正好露出李聰穎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彷彿就在幽幽的盯著他們。
說起來死不瞑目,這卻是真實的,當屍體擺放在靈堂上,這一白天的,我無數次試圖將李聰穎的雙眼合上,但是總是未果,甚至於請來殯儀館的師傅來,都沒辦法給合上,最後那師傅只是說李聰穎死的太慘,只怕是還有心願未了,所以不肯合眼,也就沒辦法走了,不過我卻不認同這種說法,李聰穎根本就是給嚇得,那個讓李聰穎做出瘋狂舉動的東西給嚇得,我固執的堅持著已見。
沉寂了好半晌,趙樹剛終於還是忍受不了這種寂靜,靜得讓人害怕,便試圖說說話,驅逐心中的恐懼:「剛子,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上海呀?」
趙樹剛不準備談論任何敏感的話題,一旁的姚宏偉也是,甚至於姚宏偉很想談論一下能讓自己高興一點的話題:「剛子,你看我們都結婚了,孩子都不小了,兄弟四個就剩下你一個了,你準備什麼時候也找一個呀。」
我看了他們一眼,顯然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卻將眼光落在躺在躺床上的李聰穎身上,遲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古怪:「樹剛,宏偉,你們有沒有覺得聰穎的自殺相當的古怪?是不是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趙樹剛和姚宏偉臉色一緊,最不想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談論這樣的問題,眼中閃過一絲害怕的神色,嘴角抽了抽,姚宏偉臉色一沉,顫聲道:「剛子,咱們能不能不提起這件事,算我求你了。」
一旁的趙樹剛也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是贊同姚宏偉的意思,但是他們的這種表現卻讓我心中感到憤怒,臉色一沉,眉宇間泛起一絲怒氣,哼了一聲:「我就不知道你們在怕什麼,咱們四個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從小光著屁股玩到大的,如今聰穎出了這檔子事,你們竟然不想提起,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我們都很瞭解聰穎,你就是讓他捅自己一刀,聰穎也沒那個膽子,如今竟然自殺的這麼慘,難道你們都沒想過為什麼嗎。」
面對我的怒氣,趙姚二人沉默了,不是不覺得奇怪,只是心中太害怕,根本就不想提起,一想起來就覺得全身發冷,但是我說的有深深的刺激著他們,兩人對望一眼,一起歎了口氣,卻深深地低下了頭,不想在說起這話題。
我哼了一聲,對二人很是不滿,但是也沒有在說什麼,心中煩悶得很,忽然站起來走到靈床前,看著躺在靈床上的李聰穎,臉上閃過一絲的悲傷,輕輕掀開那塊黑布,凝視著李聰穎那張慘白的臉,半晌,歎了口氣:「聰穎,十幾年的兄弟,你若是真的在天有靈,就給我托個夢,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免得讓我掛念。」
不得不說我的膽子真的很大,儘管李聰穎的臉扭曲的怕人,同樣十幾年兄弟的趙姚二人都不敢看,但是我依舊不會有一點畏懼,但是死人終究是死人,那死後有靈魂的事情也終究是傳說,我也不寄希望於李聰穎真的會給自己托夢,所以在心中惋惜了半晌,便要輕輕地將黑布蒙上,哪知道便在此時,一件詭異的事情忽然間就發生了,我看到李聰穎的嘴動了動,確實是動了動。
那一瞬間我呆住了,驚呆了,只覺得全身一陣冰涼,整個人僵在那裡,然後又看到李聰穎的眼睛閉上又睜開,森然的望著他,嘴角卻是揚起一絲微笑,眼中忽然一轉,竟有一抹柔情閃過,就好像多少年後見到了自己的親人,眼光慢慢迷離,就那麼與我對視著,一眨不眨的,更像是見到了深愛的人,眼中說不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