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刃相交,是無所躲閃的。
雖然卓爾僥倖勝了一陣,但心裡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的心隨著黃金弓第二箭的飛翔而起起落落。
生命之樹曾經告訴卓爾,兩刃相交,是無所躲閃的。也就是說,兩刃相向,人平時所仗勢的地位、權勢、經驗、情感等等,全都無以做為臨陣敗敵的依附,地位多高,權勢多大,經驗多豐富,情感多專注,在面對「死生」之時,竟都與生命無關了。唯有此刃,唯有自己,才能解決生命的困境。
所以卓爾不得不小心,不敢不小心。平息靜氣,這第二箭,卓爾也使盡了全力。
但見那赤色流星「倏——」地閃過,耀眼的金色光芒一下子將特提斯的三叉戟淹沒,而後繼續前進,「刷拉拉——」直衝海底。
「轟隆隆……」爆炸聲不斷的從水底響起,而從水底慢慢的有一絲絲鮮紅往海面飄來,讓這原本蔚藍的海面出現了一絲瑕疵。
一箭之威,乃至於此!!!
特提斯是死,是生?
卓爾剛一遲疑,腳下的大地突然發生震動,將卓爾一下子彈到半空之中。
「啊!——」一股莫名的瘙癢一下子蔓延了卓爾的整個手臂,瞬間讓他的兩手無力,而那威力無窮的黃金弓也就勢掉了下來。
「快去撿弓!!!」卓爾對著不遠處的蕾麗斯喊道。但蕾麗斯卻彷彿聽不到卓爾的任何聲音,還在自顧自地與周圍的敵軍戰鬥。
「碧波——無盡蔚藍!!!」
隨著特提斯的喊聲,卓爾周圍的一切突然變得蔚藍起來,連天空中的太陽都變成了模糊的藍色。而在這藍色的禁錮之中,一大堆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生物鋪天蓋地的過來,無盡地撕咬著被彈到半空中的卓爾,先是四肢,然後是身體。
顯然,無盡蔚藍已經將卓爾與周圍的世界隔絕,卓爾看不清周圍的人,而蕾麗斯等人更看不清卓爾。外面的人所看到的,只是一個站在岩石上的不斷彎弓射箭的虛假卓爾影像。
特提斯是徹底地火了。卓爾的第一箭,已經射傷了他,而那第二箭,又險些要了他強大坐騎庫拉斯的性命。若不是千鈞一髮之際,特提斯狠命發力,急拖著庫拉斯瞬移了半寸,此時的庫拉斯哪裡還有命在?但即便如此,庫拉斯的背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灼熱烙印,那是赤金流星在身旁經過時,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跡。而伴隨著的,是庫拉斯止不住的鮮血外湧,直到浮到海面。
「碧波——無盡蔚藍」,是特提斯的看家本領。這個凶悍的海神,平常都是使用《滴水顯兵訣》等偷學的技藝來對敵,從不使出自己的無上神法。這一次,真正體會到了生死一線的感覺。兩刃相交,是無所躲閃的。既如此,兩刃相交,必將拼盡全力。
懸於半空中,苦於異物撕咬的卓爾,深知情況危急,間不容歇。他死命咬住牙關,將體內殘存的力量迅速集中於尚未被危險生物侵蝕的後背,「嗤——」的一聲,背上的硬弓彈射而起,一道綠光如奔雷閃電一般急急躥出。
都這樣了,卓爾還能射箭???
特提斯無視那道綠光,繼續發力,無盡蔚藍讓卓爾的全身骨骼都開始酥軟,很快就要摧毀卓爾的心臟。在自己的強大絕殺面前,一切的箭法都是浮雲。特提斯深信,無論這次卓爾射出的是湮滅箭,是三重箭,是葬神九箭,還是五角箭網,都絕不會衝破無盡蔚藍那重重阻隔。而至於精靈之怒的黃金巨弓,既然已經與卓爾分離,那又何必擔心呢?
但見那道綠光在飛行中越來越微弱,似乎就要消失不見。正當特提斯無所顧忌地摧殘卓爾之時,綠光消弭之處突然變出攝人心魄的五色光芒,霎時間穿過重重蔚藍,直抵不遠處蕾麗斯的精靈皇冠。
「卓爾有危險!!!」蕾麗斯大叫道。她立刻放棄對周圍敵人的戰鬥,利用精靈皇冠內儲存的魔力,一下子閃移到卓爾身邊。(那精靈皇冠裡面封印了3個極其強悍的魔法,其中之一便是空間魔法,可以使佩戴者瞬間移動到方圓三千米以內任何地點。)
「你們住手!!!」蕾麗斯對著不斷襲來的危險生物喊道。儘管精疲力竭,蕾麗斯還是拚命用力,手上的守護權杖不斷地移動著,迅速在自己和卓爾面前建立起保命型的觸發xing魔法護壁。
「你找死!」特提斯怒目圓睜,想要加倍發力,快速將眼前的兩個敵人解決。不想自己胸口處被黃金弓射中的傷口越裂越大,讓自己根本使不出更多的力氣。而更糟糕的,是特提斯一時找不到止住這種傷口的辦法。顯然黃金弓的傷害是持續性的,即使將箭頭拔出,也無法阻止傷口的持續惡化。
難道黃金弓所射出的,也是黑暗精靈族那傲視天下的破魔箭?要知道破魔箭是專門用來斬殺黑暗生物的,與普通的箭不同,破魔箭所造成的傷害是不可癒合的。也就是說,只要被破魔箭射中的黑暗生物,他就會血流不止而死。
特提斯倒吸一口冷氣,「如果我要死,我也要你們陪葬!庫拉斯,你還在等什麼???」
剛才被黃金弓所射傷,還在水下靜養的庫拉斯,聽到主人的召喚,一下子鑽出海面,拜倒在主人面前。
特提斯剛想責罵庫拉斯的臨陣畏縮,卻發現庫拉斯背上的傷痕明顯比剛才加寬加深了兩倍,甚至在呈現繼續擴大之勢。難道只要一沾上赤金流星,哪怕是輕輕觸碰,也必然要死嗎?
特提斯罵不出口,甚至肩頭一沉,眼淚立刻汩汩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自己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過慣了刀口上嗜血的日子,怎麼怕死?但這坐騎庫拉斯,跟著自己東征西討這麼久,感情早已深入骨髓,怎麼忍心看它去死???
「停手吧,要不我們都會死的。」蕾麗斯臉色蒼白,急切地對著特提斯喊道。顯然碧波——無盡蔚藍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如滔滔海浪綿延不絕,讓蕾麗斯漸漸支持不住。而更重要的,是她身邊的卓爾顯然已經虛脫,生命奄奄一息。如果不能及時得到休養,卓爾必死。可是身中黑暗精靈族破魔箭的特提斯,傷口會不住的流血,難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幫助嗎???
兩刃相交,是無所躲閃的。難道只有拚命殺死對方,或者與對方同歸於盡,才是對戰雙方必然的歸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