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張建兵在一旁擠眉弄眼,唐小染緊抿著唇,忽然說道,「張建兵,你的臉上怎麼有個蚊子。」
伸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張建兵的臉頰上,伸開手掌看了看,做出一副驚訝狀:「沒有打到啊。」
捂著臉頰,張建兵控訴的目光瞪著唐小染:「唐小染!」
「幹什麼?想說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那你打回來啊!」抱著雙臂,滿不在乎地看著張建兵,唐小染冷哼著。
「你。」張建兵不敢多說什麼,自家爺爺已經睜開了眼睛,警告地看著他,嚥下悲憤,張建兵揉了揉臉頰,「好男不和女鬥。」
「小染,我聽說他為了你,單身一人衝進火海,這個人,我倒是很想看看。」
唐小染垂下了眼眸,想起了那一晚,她觸摸到他背上的傷痕,忽然間哭了出來,他輕輕地吮去她眼角的淚水,安慰著她:「已經不疼了。」
「小染。」
從思緒中驚醒,唐小染看向張慶國:「姥爺,你叫我?」
「剛剛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臉頰微微泛紅,唐小染扭頭看向了車窗外面:「想他。」
「和我說說,他是個怎樣的人。」
搶在唐小染前面,張建兵開口:「佔有慾強,只准官兵點燈,不准百姓放火。爺爺,你看他和那個小明星曖昧不清,小染遇險了,被前男友救了,他就受不了了。典型的小心眼。」
「他才不是!」瞪向張建兵,唐小染有些不滿,「那一次如果不是孫澤君,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說什麼。可是,如果一個男人可以為了我連命都不要,我覺得他會是我執手一生的人。」
「果然女生外向。萬一你再遭遇個情變,你經受得起嗎?」嬉笑著,張建兵說道。
「烏鴉嘴。」
「對了,還記得那次在酒店門口遇見的女人嗎?她呀,跟著許家俊一起去了蒙古那邊,你不擔心什麼嗎?」
唐小染的手揪緊了衣襟,半響,才說道:「我相信他。」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個東西,叫做酒後亂性。」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話說完,便看見張建兵整個人蔫了下去。知道是戳到了他的痛處,唐小染想了想,又說道:「小穎如果想要躲著你,自然不會讓你輕易找到她。如果你不下定決心,小穎離開你也是遲早的事。」
張建兵沉默不語,目光慢慢移向了張建兵:「爺爺,你站在哪一邊?」
「這是你自己的事。」張建兵慢悠悠地說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不能總是束縛著你。」
臉上露出了笑意,張建兵頷首:「謝謝爺爺。」
「還有,我打算公開宣佈小染的身份。建兵,你的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
走進張家別墅,顧如雲迎了上去,看見唐小染時,眼裡流露出鄙夷之色。將顧如雲的神色盡收眼底,張慶國不動聲色地開口:「小染,這是你的舅媽,那是你的舅舅。這兒就是你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爸,你說什麼?」顧如雲有些詫異。
一旁的張懷念說道:「她是玉蘭的孩子。」
「玉蘭?」顧如雲嗤笑著,「就是那個自以為了不起離家出走的你的那個妹妹?對了,前一陣子聽說要找回她,沒想到她竟然都有個女兒了。」
意識到了什麼,顧如雲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顫抖的手指向唐小染:「你和建兵,該不會?」
那兩個字,顧如雲怎麼也說不出口。倒是張懷念說道:「你想哪去了,自己兒子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如果他和小染不是這層關係,他怎麼會拉小染來演這場戲。」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看向張懷念,顧如雲忽然怒了,撲上去捶打著張懷念,「你連著兒子來騙我,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不要鬧了!」一把握住顧如玉的手腕,張懷念低聲訓斥著,「你可有想過建兵為什麼會這樣做。」
「我知道,他一直就認為我是王母娘娘,那沈穎有什麼好,如果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會看上你?無非不是想要麻雀變鳳凰罷了。就像她,」手指著唐小染,顧如雲譏諷道,「張家若不是富甲一方,她會願意回到張家?你那個很了不起的母親呢?她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是沒有顏面?你的父親呢?怎麼也沒有看見。想必也是什麼不入流的角色。攀上張家,還真是你的福分。」
注意到父親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張懷念碰了碰妻子,示意著她不要再說了。只是顧如雲絲毫不領情:「你碰我做什麼?我有說錯嗎?說的好聽,你的妹妹叫有理想。說的難聽,就是一個白眼狼。」
「不要再說了。」提高了聲音,張懷念笑著問著唐小染,「你的家人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媽媽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就說嘛,看看,這認祖歸宗果然是有目的的。」顧如雲諷刺般地大笑著,「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用太難過。這麼豪華的房子你還沒有見過吧,想要什麼,儘管提出。」
嘴角慢慢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唐小染緩緩說道:「不必了,我想要的,我的丈夫都會滿足我。」
「丈夫?你確定你不是他的情婦。」
「說夠了沒有!」張慶國握緊手中的拐棍,重重地敲擊了下地面,目色冰冷,「你要是覺得看誰都不順眼,你可以搬出去。這兒的每一個人,身上都留著張家的血液,唯有你是個外人,不配在這兒指手畫腳的。」
臉色有些難看,顧如雲賭氣地就要離開,又聽見張慶國說道:「今天你要走出這個家門,我會立刻讓人把離婚協議書給你。沒有你,這個家會清淨很多。也只有小穎這樣的人才能忍受你這樣的婆婆,換個脾氣火辣的,這家裡又要熱鬧了。」
走向門邊的腳步止住了,顧如雲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爸,你怎麼這樣說我。這一個巴掌拍不響,那沈穎要是有多好,我怎麼會說她。她的很多行為舉止,和我們這些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可是,香凝不同。她從小就接受上等的教育,出去應酬也知禮數,和我也談的來。她才是適合建兵的。」
「有種人,專門喜歡雞蛋裡挑骨頭。對了,還有人說,婆婆和媳婦不能關係太好。這要是太好了,婆婆很容易對媳婦指手畫腳的,結果只會引起戰爭。」唐小染微微莞爾,「舅媽,操太多的心,會老的,到時成了黃臉婆,舅舅去外面找了別的女人,你那時可就是欲哭無淚了。」
「他敢!」
「為什麼不敢?舅媽你也會怕第三者?我還以為舅媽你不會怕,這麼鼓舞著自己的兒子娶一個三兒過門。不,連三兒都算不上,因為張建兵對何香凝沒有那層意思。」目光中帶著嘲諷,唐小染說道,「舅媽,你不喜歡別人破壞你的婚姻,怕舅舅在外面找女人,為什麼你就沒有想一下,沈穎她何嘗不是和你一樣。說真的,你們這樣打著為了兒子好要拆散兒子的婚姻的婆婆,我最討厭了!」
小跑著跑上了樓梯,唐小染推開了門走進屋裡,將自己扔在了床上。
「這什麼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顧如雲抱怨著,「爸,你真的要認回她?當初懷念的妹妹離家不是很有骨氣的嗎?她這回來,還是在你生病住院的時候回來,多半是不安好心。」
張慶國冷冷一笑:「我看這說的是你自己吧。建兵,上去看看你妹妹,剛剛那是怎麼了?」
「大概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沒事的,爺爺,你不用擔心。」經過顧如雲身邊時,張建兵說道,「媽。如果不是我去找小染,她根本不知道她和張家的關係。小染的父親、丈夫,都不是等閒之輩,她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聞言,顧如雲只是冷笑。
「還有,媽,如果你真的要我對香凝負責,如果她一定要跟著我不願意嫁給別的男人,那你請告訴她,我不會給她任何承諾。要是每個女人都像她一樣,那媽你要多出不少媳婦。」
「香凝不同。」
「沒什麼不同的,都是女人而已。那天我醉了,她也醉了嗎?現在醫術那麼發達,補一張膜也不是那麼難。」
沒有去看顧如雲那難看的臉色,張建兵上了樓,推開唐小染的房間,看見她趴在床上,搖搖頭,走了過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怎麼,想到自己的婆婆了?」
「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婆婆和鄰居說,她家媳婦很懶,每天睡到九十點,不做家務。然後鄰居問她,你女兒嫁得怎樣。那個婆婆說,她的女兒嫁得很幸福,也是每天不用做家務,每天睡到九十點。同樣的事,就因為一個是媳婦,一個是女兒,所以待遇便不一樣。」坐起了身子,唐小染咬緊了唇,目光瞄向了窗外,「做長輩的,總是希望小輩尊敬他們,可是就因為他們是長輩,所以他們說的、做的都是對的嗎?張建兵,如果你的母親以死逼你,讓你休掉沈穎,你會怎麼做?」
「幹什麼忽然問我這個。」神色有些不自在,張建兵燦燦笑著。
「如果呢?一邊是你的母親,一邊是你的妻子。你要如何選擇?」微微偏著頭打探著張建兵,唐小染問道,「是不是很難選擇?我的人說,媽只有一個,媳婦沒有了可以再娶。這樣的人是很孝順,可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我恨這樣的人。沒有責任,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結局,那他就不要娶她啊!娶到家了,要求這要求那的,說她和自己的父母不和,這個那個的,光在那指責,為什麼不想著維護一下自己的妻子!」
「這是不是扯得有些遠了,」看著在那義憤填膺的唐小染,張建兵輕聲問道,「該不會,你婆婆對你?」
「她倒是看我不順眼,不過,」想到了許家俊,唐小染憤怒的神情平緩下來,臉上慢慢溢出笑意,「曾經,我的婆婆希望家俊為了孩子娶了莫婉,無論我們再怎麼解釋,她也是堅定了莫婉有了家俊的孩子。家俊和婆婆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想讓我和姐姐一樣恨你嗎?』。有他這句話,也就夠了,不是所有的男的都會像他一樣。我不相信什麼孝順和愛情不能兩得。婆婆和媳婦本就是陌生人,如果不是男人在其中,她們根本就不會認識。所以說,婆媳關係不好,是那個女人的丈夫太無能。當然,如果真的碰上一個胡攪蠻纏的婆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遇到這樣的婆婆,更不應該要自己的媳婦受到委屈。張建兵,如果你不想成為讓我鄙視的男人,你就把沈穎找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和她說,你愛她,不會和她離婚。」
「你為什麼這樣關心我的事?」瞅著唐小染,張建兵徐徐說道,「沈穎真的很像當年的你,而我,就是那個孫澤君?你想通過我們彌補你的遺憾。」
「不是。」一口否決了,唐小染說道,「我只是不想看見相愛的人不能相守,沒有其它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