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染有些詫異地看著唐傳國,他說出這樣的話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她以為唐傳國會一直站在唐小曉的身邊。神色複雜地看著唐傳國,唐小染緊緊地抿著唇。
「爸爸,你在開玩笑的。」瞪大了眼睛,唐小曉難以置信地看著唐傳國,目光又移向了拉住她的孫澤君,搖著頭,「騙我的,騙我的,你們都是騙我的!我是唐家的千金,是她!」
手指著唐小染,唐小曉目光中滿是恨意:「你毀了我的一切,還不夠嗎!為什麼連我這唯一的身份你也要奪去!你在騙人,你是個騙子!」
拉住了要衝過去的唐小曉,孫澤君壓低了聲音:「夠了,不要再鬧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澤君。」眼裡噙著淚水,唐小曉楚楚可憐地看著孫澤君,「你知道的,唐小染一直看我不順眼,她想從我這兒奪走一切。這是她的謊言,你不要信。是的,一定是她聯合了醫生,澤君,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揉了揉唐小曉的頭髮,孫澤君看向唐小染:「小曉也是失去孩子受到太大的打擊,才會出言不遜,今天這事,雙方各退一步,就這樣算了。」
未待唐小染開口,許家俊慢悠悠地質問著:「算了?孫少,算算舊賬,你的妻子欠染兒的事可不止這一兩件。為了毀掉染兒,她連你也可以算計上去,就算這樣,你還是這樣維護她。那一次怕刺激到染兒,我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可是,你們一次又一次的,不斷地傷害染兒,你說,我還能放過她嗎?」
眼眸垂下,許家俊危險地看向唐小曉:「唐二小姐,染兒一再地給你留後路,你卻一直這樣。今天我想,如果我能夠平平安安地走出這個醫院,那麼你的事,染兒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可惜,你卻這樣,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譏諷地一笑,許家俊拍了拍手,一黑衣人帶著一對夫婦和一個中年女人走了上來。那對夫婦,看起來竟是和唐小曉有著幾分相似。
唐小染手抵在了唇上,詫異地看向許家俊,慢慢地蠕動著唇:「你,該不會?」
對上唐小染那驚愕的眼神,許家俊摟緊了她,貼在她的耳邊低語:「你不會怪我擅做主張?」
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些什麼,眼眸微微抬起,看著幾乎是絕望的唐小曉,輕聲說著:「她很可憐,可是——」
如果她從此安安穩穩過她的生活,不再來打擾她,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咎由自取。我是想保留這個秘密,這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聽著那個護士說出當年的事,注意著唐傳國臉上的神情。當那對夫婦說道他們的女兒在一次出行中遇到事故,生死不明時,唐傳國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神態各異的幾個人,許家俊淡淡開口:「如果還在懷疑什麼,醫學是最讓人信服的證據。只是有一件事我很懷疑,染兒的親子鑒定,知道的人不多,就連染兒也不知道我偷偷採集了她的血樣。倒是唐二小姐,你又是從何而知?」
「我,」面色冷灰,唐小曉忽然間手抵在了額頭上,軟軟地倒在了孫澤君的懷裡,「澤君,我頭好疼,我們回家,回家好不好?」
「不行!」一把拉過了唐小曉,王淑英滿臉的震驚,「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什麼叫小曉不是我的孩子,當年被抱錯了?我不信!小曉,跟媽走,一定是哪兒出問題了。」
「不要,媽,我要回家。」幾乎是哀求著,唐小曉淚眼婆娑地看著王淑英,萬一真的如唐小染所說的那般,她就真的失去了一切。
掙脫開王淑英,唐小曉跪在了唐傳國的腳邊,抱住了唐傳國的大腿:「爸,不要去檢驗,好不好!我承認,我是偷聽到了你和許家俊的對話,所以才會偷偷地換了那張檢測報告。」
「照片你是怎麼得到的?也是你偷來的?」
「不,那是媽媽告訴我的。這個男人也是媽媽找到的,只有這樣,才可以毀了唐小染。爸,自從你帶她回到唐家後,你不覺得你不再愛我了嗎?她不是你的女兒,我才是的啊。」
癱坐在地上,唐小曉嗚嗚地哭泣著。
蹲下身子,唐傳國輕輕地揉著唐小曉的頭髮,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無奈之色。看向王淑英時,眼裡閃過厲色:「我們的事,為什麼要扯到孩子身上?小染當真就是礙了你的眼?你非要拿過往來說事?現在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臉色煞白,王淑英一時間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嘴上卻強硬著:「不就是要一個檢測結果嗎?行,我們就要事實說話。但是,唐傳國你別忘了,就算唐小染是你的女兒,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上過床是不爭的事實。而且,我才是你的妻子。小曉就算不是你的女兒,她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她就是唐家的女兒!」
「其實,你倒是個合格的母親。」程佳靜冷眼旁觀著這一場鬧劇,「該散的也都散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想在場的諸位也應該清楚。唐先生、唐夫人,兩天後,我們再在這兒碰面。這兩天,小染就不回唐家了。」
「我有一個要求,」垂著眼眸的唐小染緩緩抬眼,手指著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他,我要帶走。有些話,我想要問他。」
「不可以!」想也沒有想的,王淑英一口否決了,「帶走他,然後做什麼?威逼利誘他更改口供?想給你媽媽翻案,用得著這樣嗎?」
「阿姨,你似乎很害怕,事實就是事實,再怎樣也無法改變。」慢慢地踱步走到那男人的身邊,唐小染彎下身子,輕輕笑著,「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覺得你背後涼颼颼的嗎?當年被你玷污的女人,早已經含恨九泉,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你敢不敢回頭看看。」
「沒有!」啊的一聲尖叫,男人摀住了頭,身子瑟瑟發抖,「我沒有,我沒有強姦她。我只是做做樣子,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本是因為王淑英的反應而起了疑心,唐小染這隨口一嚇唬,竟是得知當年的事另有隱情。直起身子,唐小染的神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地盯著抱著頭跪在地上的男人,手緊緊握住:「什麼都沒有做?」
「是的,我沒有,冤有頭債有主,我也是拿錢替人辦事,當年那個女人,我真的沒有碰。這次來,也是有人和我說好的,只要我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便會給我5萬塊錢。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也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總是愛去賭場。現在,手頭上緊俏,眼看著追債的人就要上門了。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你說什麼!」唐傳國忽然間覺得頭昏目眩,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這種人的話怎麼可以信。」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王淑英強打起精神,「如今這個形勢,他自然是要見風使舵,撇清和那女人的關係。實際上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的確是大家心知肚明。」唐小染冷冷的一笑,注視著唐傳國,「真真假假,是很難分清。叔叔,兩天後,你要是確定唐小曉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打算怎麼辦?」
推開了那個男人,唐傳國有些痛惜地看著精神幾乎渙散的唐小曉:「醫生說小曉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方面出了點問題。我總不能對她不聞不問。」
「如果是我呢?」自嘲的一笑,唐小染輕輕說著,「如果是我面臨唐小曉現在的情況,叔叔你還會這麼毫不猶豫地說,不會對我不聞不問嗎?」
「我會的。」
「你不會,」搖搖頭,唐小染一字一句地說著,「即便唐小曉不是你的女兒,在你的心裡,她就是你的女兒。叔叔,我有點累了,什麼話,兩天後我們見面再說。」
☆
得知了出院的那一場鬧劇,甘小翠顯得有些興奮:「這叫做作繭自縛,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但是,唐姐,為什麼你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有什麼值得開心的。」手抵在額頭上,唐小染輕聲說著,「發生過的事永遠都不會改變。我只是希望他們可以給媽媽道歉,這就可以了。」
抬眼看向外面灰濛濛的天空,一場大雨就要降臨。天色越來越暗,風越來越大,很快,樹枝被吹得東倒西歪,緊接著,豆大的雨珠砸在了玻璃上,發出了辟里啪啦的聲音。
「一場秋雨一場涼。」看著窗外,唐小染輕輕說著,「小翠,說真的,我好冷。」
看著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的唐小染,甘小翠意識到唐小染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伸手摸了一下唐小染的額頭,竟是滾熱的。
一時間慌了神,甘小翠剛要喊出聲,卻是被唐小染按住手。
唐小染睜開眼,搖搖頭,輕聲說著:「不要告訴他,吃幾粒藥就沒事了。」
「但是,唐姐,你燒得太嚴重了。」目露焦慮之色,甘小翠有些擔憂地說著。
「大概是昨夜在陽台上呆太久的原因,現在夜間氣溫這麼冷。」注視著書房的方向,唐小染輕聲說著,「他有些忙,這樣的小事不必麻煩他了。也就幾粒藥的事。倒是你,小翠,今天怎麼會想起到我這的?」
撇撇嘴,甘小翠煩躁地抓抓頭:「唐姐,能不能幫我介紹個男人?」
「男人?」詫異地看著甘小翠,聽著她又在那嘮叨。
「是的,男人,我一定要找個男人。唐姐,我真的是受夠了!」一拳重重地錘在沙發上,甘小翠恨恨地說著,「要擺脫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這個是最好的辦法。」
意識到甘小翠所說的是什麼,唐小染手抵在唇邊,輕笑出聲。
「小翠,如果他真心對你,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
「又不是沒交往過,結果他的初戀情人告訴我,他從來就沒有認真交過女朋友,每找一個,都會帶到她面前炫耀一番,然後很快就分手。所以,在他說分手之前,我先溜了。我看,八成是他覺得自尊心受創了,才會咬著我不放。」
看著在那憤憤然的甘小翠,唐小染伸手揉了揉甘小翠的頭髮,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想起明日要去醫院等待結果,唐小染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晚上送走甘小翠,回來時發現許家俊正在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
「我來吧。」走了過去,就要接過許家俊手中的餐具。
「怎麼,怕我洗不乾淨?」故意沉下臉色,許家俊不滿地質問著。
「不是,」目光落在許家俊的右手上,唐小染輕聲說著,「我覺得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
「無礙。」揚起了眉,許家俊眼中滿是喜悅之色,「又不是殘疾了,不能動了。」
「可你是個大男人。」奪過許家俊手中的餐具,唐小染走向廚房,「萬一被別人知道了,還不得嘲笑你。」
許家俊微微皺眉,不是因為唐小染剛剛的話語,而是她的手剛剛碰觸到他的,竟是那般的滾熱。
「唐小染。」一把拉過唐小染,伸手試探著她的額頭,眉頭皺的更深,臉色有些陰沉,拉著她就向門口走去。
「你幹什麼?」
一個不小心,手中的瓷碗滑落在地上,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瓷碗摔成了兩半。看也沒有看落在地上的瓷碗,許家俊抓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拽著唐小染直直地出了家門。
直到來到醫院,來到門診部掛了號、開了藥,唐小染才明白許家俊剛剛臉色陰沉是因為她。心中複雜,他每一次地關心著她,都會一次次地提醒著她,他對她的好,只是在履行他的責任罷了。
「還要打針嗎?」看著被許家俊握在手中的針條,唐小染有些怯怯地問道,天知道她從小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打針。
「嗯。」應了一聲,察覺到唐小染有些不對勁,扭頭看去,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中的針條上。
慢慢的,唐小染抬眸,對上許家俊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能不能不打針?」
聞言,許家俊陰沉的臉色慢慢變得柔和起來,伸手揉了揉唐小染的頭髮:「多大了,還怕打針。」
「會疼的啊,」手指著許家俊手中的藥,唐小染賠著笑臉,「吃藥就可以了。」
許家俊亦笑道,緩緩開口:「不行。」
手腕上被綁上橡皮帶,感到冰涼的棉花球在手背上擦拭,唐小染將頭扭向了一邊,一陣微小的疼痛傳來,知道這針是扎進去了。
待護士離開後,許家俊俯身看著小臉皺成一團的唐小染,臉上的溫柔隱去:「什麼時候發現生病的?」
「大概是早上吧,可能是夜裡凍著了。」
許家俊微微瞇起眼睛,想起昨夜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兒卻不知去了哪裡。四下尋找時,在陽台上發現了她。十月的夜晚,風有些涼颼,她只是穿著一件睡裙站在陽台上。如果不是被他發現,她還不知道要在那兒站多久。強拉著她回屋時,發現她的身上冰涼。早上她難得的賴床,他也沒有多想。
「體質差,就要注意些。不然,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語氣有些生硬,許家俊幫唐小染掖好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我只是很煩。」眼眸垂下,唐小染喃喃地說著,「家俊,你說我是不是多餘的。媽媽走了,不要我了。爸爸?其實我一直都沒有爸爸,哪怕是現在,叔叔他的心裡依舊是偏向唐小曉。家俊,你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你。只是,似乎這一切對我都沒有了意義。」
輕撫著唐小染的額頭,許家俊輕聲說著:「不會沒有意義,有些東西本該就是屬於你的。既然這樣,為什麼要讓這些屬於你的東西被他人佔有。更何況,是他們惹事在先。有因必有果。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
「嗯。」眼皮眨了眨,唐小染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家俊,我有些困了。」
聽著唐小染的呼吸聲慢慢平穩下來,許家俊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手機忽然響起,許家俊迅速地按了靜音鍵,悄悄地起身去了外面。
許家俊這邊剛離開,病房的門又被人推開,一人輕輕地走了進來。在床邊站立,看著睡在那兒的人兒,來人俯下身子,猶豫了一會,吻住了唐小染的唇。幽深的眼眸看著靜靜地睡著的唐小染,手滑過她的臉頰,摩挲著她的脖子。
「孫澤君!」
忽然間,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回頭看去,一道身影閃了過來,拉起他,臉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臉頰,孫澤君看了一眼眼皮有些眨動的唐小染,壓低了聲音:「有話我們去外面說。」
走廊上來往的人不是很多,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許家俊深呼吸一口氣:「孫澤君,既然你已經放開了染兒,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就是因為發現她是你曾經見過的人?如果是那樣,孫澤君,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分不清,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喜歡。」
「我是沒有資格,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小染才是那個女孩,我不會這樣對她,現在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傷害了小曉,又傷害了她自己。」
「她不會傷害任何人,除了她自己。她可以對任何人仁慈,唯獨對她自己殘忍。」冷冷的一笑,許家俊拽住孫澤君的衣領,瞇起了眼睛,「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愛了四年,到最後會這樣不吵不鬧地分手?她是在拿自己的痛在懲罰著她自己,她在不斷地讓自己疼,疼到麻木,疼到什麼都不在意。孫澤君,聽到這話,你應該很得意吧?讓她這樣的人,是你!染兒的身世已經讓她很痛苦,你和唐小曉又在她的心口上插上一刀,不,一刀還不夠,你們還要狠狠地扭上幾圈。孫澤君,你現在對染兒產生了留戀,不是因為你喜歡她、相信她,而是過去的記憶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捫心自問,你是不是認為染兒一直都在想著報復,從唐小曉手中奪回一切。」
眼中閃過一道不自然之色,孫澤君沒有否認:「小染會有那種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這次,的確是小曉有錯在先。」
「呵,」鬆開了孫澤君,許家俊唇邊浮現譏諷之色,「孫澤君,你還真的是不夠瞭解染兒。這也注定了你,永遠也得不到她。」
神色複雜地看著許家俊,孫澤君忽然間說道:「莫婉呢?莫婉在你的心裡有著什麼地位?如果她回來了,你又要將小染怎麼辦?」
手拳起又鬆開,許家俊冷冷地開口:「染兒現在是我的妻子。」
「沒有誰規定結婚了不能離婚。許家俊,你說我傷害了小染,如果莫婉回來,我不信你不會傷害小染。」頓了頓,孫澤君繼續說道,「小染這次生病,也是你的失責。所以說,我不認為你會比我好到哪去。」
回到病房時,唐小染已經醒了。吊水已經打完,一個護士一邊幫著唐小染拔掉針管,一邊訓斥著許家俊:「你人去哪了,我聽到鈴聲過來時,已經在回血了。她的你的女朋友吧,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關心她。」
許家俊臉上閃過愧疚之色,倒是唐小染笑著打著圓場:「他有事。」
「有事也不能離開女朋友身邊半步,尤其是生病的女朋友。按緊了。」收拾好東西,護士又叮囑著,「回家後用冷毛巾捂下,千萬不要用熱毛巾。」
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唐小染抬首,見許家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神色有些死寂,以為他是在在意護士剛剛的話語,笑道:「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一步步地走向唐小染,許家俊盯著她,忽然間拉起了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他的力度很大,幾乎要將她的胳膊捏斷了一般。
「許家俊。」被許家俊緊緊地摟著,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他的情緒不對勁,這點唐小染感覺到了,只是卻不知道他又是遇到了什麼刺激。
「不要離開我。」
耳邊,似乎聽見許家俊低喃了一句,剛想問什麼,唇上忽然傳來濕潤的感覺。他又吻了她。只是這次的許家俊不似以往那般溫柔,咬得她唇瓣有些生痛。他似乎是要洗去什麼似的,用力的啃咬著她的唇。
感到男人的手順著她的衣領探了進去,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那撫摸著她身子的手如同一塊寒冰,瞬間冷卻了她因發燒而滾熱的身子。
只是許家俊的手在碰觸到那片柔軟時,停了下來。慢慢地,許家俊放開了唐小染,幫著她整理好衣服,拉過她的手,看著那有些浮腫的手背:「對不起。」
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剛所做的非禮之事,還是因為他在她吊水時不在身邊。淡淡地揚起了唇,唐小染不在意地說著:「回去吧。」
☆
翌日早上,孫澤君伸手摸了摸唐小染的額頭,不是那麼滾熱,但是溫度依然沒有下去。
「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去了。我去就可以了。」
搖搖頭,唐小染坐起了身子:「這麼大的事,我當然要去。」
起身,許家俊環住了唐小染的腰,感到了唐小染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抵在她的耳邊,輕輕笑道:「快點把這件事處理好,我們也好舉行婚禮。蜜月想去哪?」
「蜜月。」唐小染低聲重複著,「我們這樣,需要嗎?」
身後男人的氣息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唐小染心中一慌,想要逃脫,卻是被許家俊緊緊地摟住:「我說過,該給你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鼻子一酸,唐小染緊緊地咬住了唇,他越是這樣,她心中那種莫名的感覺就是越來越深。明明知道不可以陷下去,卻是忍不住地還是要陷下去。許家俊這人,就像一個毒品,明明知道不可以吸食上癮,偏偏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或許是太久地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她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只是,答應許母的事她沒有忘記,如果一年後他們不得不分開,現在的她更不可以陷得太深。
「那,謝謝你了。去哪,我要好好想想。」掩去了所有的情緒,唐小染笑著扭頭看向許家俊。
「染兒,為什麼我覺得你——」扣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皺緊了眉頭。不是他的錯覺,唐小染似乎在刻意的拉開著什麼。
「什麼?」
「算了。」
☆
到了醫院,早有人在那等著。看見陪在唐小染身邊的許家俊,唐小曉看看自己的身邊,眼圈紅了。孫澤君說他忙,走不開,到時告訴他結果就可以了。她的丈夫不陪著她,唐小染的身邊卻有一個許家俊。越想,唐小曉卻是氣惱。
察覺出了唐小曉的情緒,王淑英拉住她的手,細聲安慰著:「這不是你婆婆住院了嗎,聽說過幾天就要請一個國外專家過來看看,說不定到時你婆婆就會醒來。到時,澤君才會有心情陪著你。」
「她要醒過來?」唐小曉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臉上閃過了驚慌之色。
「嗯,你就不要怪澤君了,」沒有注意到唐小曉神色的異常,王淑英安慰著,「我問過澤君的意思了,他說不管結果怎樣,他都不會和你離婚。你看,這孩子對你多好,不要多想了。」
看了一眼離他們幾步之遠的那對夫婦,唐小曉手指著他們:「媽,萬一那對寒磣的人是我的親生父母怎麼辦?他們身份那麼低微,看起來那麼不入流,我才不要做他們的女兒。」
摟著唐小曉,王淑英笑道:「你怎麼會是別人的女兒。」
「嗯。」摟住王淑英,唐小曉看向唐傳國,「爸,你呢?」
「小曉,這麼多年,爸爸對你也有了感情。只是,血緣這層關係,不是想否認就可以否認掉的。我可以繼續認你做我的女兒,但若是他們真的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怎麼可以不認他們。」
「我不要!」竟是坐在地上哭鬧起來,「我那麼高貴的身份,他們怎麼配做我的父母!」
看著那對中年夫婦臉上閃過尷尬之色,唐小染冷冷一笑:「高不高貴,只是你自己這樣認為。唐小曉,說真的,你很可憐。」
惱怒的唐小曉跳了起來,手指著唐小染:「不要說我,你很得意嗎?唐小染,是我小看了你,原來你早已經留了一手。就算你真的是唐家千金又怎樣,你有的我都有,你沒有的我也有。媽媽不會不要我,而爸爸,你只能一直喊叔叔,因為你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至於他——」
手指著許家俊,唐小曉嗤笑著:「唐小染,你喜歡他嗎?在你心裡,一直忘不了澤君,我說的沒錯吧。澤君現在似乎有點變了,可我就是不離婚,我就是要看著你痛苦。」
抱著雙臂打探著唐小曉,唐小染諷刺地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麼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父親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家俊對我很好,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他。你以為我那麼戀舊,苦巴巴地等著一個背叛過、傷害過我的人。唐小染不是個勇敢的人,但也不是個沒有尊嚴的人。孫澤君,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愛了。」
「你果然還是恨我。」忽然間,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來到這兒,卻是聽見唐小染這般說道,苦澀的一笑,孫澤君直直地走向唐小曉:「對不起,我來晚了。」
盯著孫澤君,唐小曉忽然間揚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你嫌棄我了,因為我那可疑的身世,因為我不能再為你生孩子。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和我離婚了!」
「小曉,我沒有。」
「發誓,我要你發誓。如果你敢捨棄我,你就一輩子癱瘓,永遠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瞇著眼睛看著唐小曉,孫澤君頷首:「好,小曉,我答應你。如果我背棄了你,我孫澤君將喪失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條件,一輩子癱瘓。」
滿意地笑了,唐小曉垂下的眼眸裡閃過一道得意之色。
「都來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過來,掃視了一下,「結果已經出來了,到我的辦公室,我們在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