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水月』之術,好似一面鏡子,將整個識海投影在內。可怕的是它將意識之捨吞入了進去,讓其處於投影而出的虛幻世界中,不能發揮出識海中的種種神效。
而此刻,傲斬燃盡所有神魂,以無與倫比的力量打破了這面鏡子,意識之捨瞬間便回到了真實的識海之中。
但是,只剩下一團魂的傲斬無力再爭,藉著最後的力量飛出識海,朝著心臟奔去。
沒錯,他所謂的最後一搏便是心臟小鼎,那顆來自地球的,充當了這具身體心臟的小鼎。
此鼎的神秘無法揣度,按理說當日在地球,沒有絲毫修為的他本應死去,魂歸地府或是消散。但是那小鼎卻使他神魂不滅,更是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佔據了這具身體。
這一切都是小鼎主動所為,此刻,他再次恢復成一團純淨的魂,雖然相較在地球強大了數十倍,但是不消片刻依舊會消散於天地。
傲斬相信,那小鼎自有神妙,不會讓他這麼消散,這才是他最後的底牌。師尊灰浩子雖然聲稱對自己的一切都清楚,可傲斬不相信這些他也會知道。
剛剛離開識海,餘下神魂之火便散盡,傲斬覺得只需要一陣微風,自己的魂便會被吹散,徹底的消失。冥冥中更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似乎要將自己撕成碎片。
意識開始模糊,神智開始混亂,對外失去一切感知。只有痛,無比的痛,車裂凌遲跟這靈魂之痛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麼,五毒煉體、百變煉骨訣等**的疼痛也是無法相較。
那股撕扯的力量越來越大,來自靈魂深處的痛楚被無限放大。
傲斬知道自己若承受不住這份痛楚,立刻就會消散碎裂。失去了保護的魂,首先要過的就是自己這一關。
「我不願死,這一世我不願就這麼死了。」靈魂中發出傲斬無聲的咆哮。
這聲咆哮居然影響到了識海中的灰浩子,使得他的魂力大損,意識之捨的排斥自保之力居然又增加數分。
「還不甘心麼?可惜已經注定改變不了什麼了。」灰浩子之魂此刻也極為虛弱,竭力的抵抗排斥,強行融合。
說起來雖長,但是這一切都在極為短暫的時間發生。從頭部識海中衝出,到心臟的位置,需要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就是這短短的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對只有魂的傲斬來說,如同經歷的千年的煎熬。
他以無上的毅力支撐了下來那份痛楚,沒有瞬間被撕裂。一頭扎進了心臟小鼎,若是小鼎無用,煙消雲散就在眼前。
進入小鼎,一種無法言明的溫暖傳來,如同春日的晨光,又似母親的懷抱,祥和而安逸。這暖暖的感覺無法形容,從身到心的暖,甚至記憶中的一切溫暖都被引動了出來,無數畫面閃現而過。
似混沌初開,又像回到胎盤之中,一切都無法感知,只有溫和的勃勃生機,孕育著一切。在這溫暖的力量下,傲斬損傷的神魂快速恢復著,壯大著。
「這是那裡?小鼎中不是血紅的一片麼,怎麼又變的灰濛濛了?」恢復了少許的傲斬心中一喜,暗道果然沒有搏錯。卻極為詫異,他可以肯定,這裡必是小鼎之中。
片刻後,神魂恢復了小半的傲斬化為人身,在這灰色空間中遊蕩起來。
這個灰色空間並不大,只用了數息的時間他便將之轉了一遍。透過空間邊緣,他發現外部依舊是那血紅的世界。在血海之中,這個灰色空間如同是血海中的一個氣泡。
隨著灰色空間氣泡的飄動,四處觀察,正恢復神魂的傲斬一怔。神魂狀態的他居然莫須有的揉了揉眼睛,滿面一幅不可一絲的神色。
一直未曾在血海中發現任何東西的他,此刻居然看到了一個特別的東西。
一顆心臟,跳動的心臟。
一顆帶有一道明顯刀痕的心臟,依舊在跳動的心臟。
那顆心臟之上的血管平齊的斷裂,隨著心臟有力的跳動,一股股鮮血不斷從血管中噴湧而出。看到這顆心臟,一股親切的,水**融的感覺傳來。
「這無盡的血海是這顆心臟形成的。」
「這顆心臟是我的,真正的我所擁有的那顆心臟,被那小偷一刀刺破的心臟。」
種種跡象表明,這便是自己的那顆心臟。看著眼前的心臟,傲斬陷入一陣沉默,彷彿自己的命運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所操縱。
「不過也好,一直覺得這具身體乃是奪舍所來,感覺總是極為怪異。現在知道這心臟是我的,週身血液更是我的,隨著時間的流失,這身體中的一切都會轉變成我自身的。」傲斬又有了一份喜悅,盯著眼前心臟自語道。
「哈!哈!哈!」傲斬突然大笑,心中暗道,「這樣,日後找個道侶,嘿嘿,也不算是用別人的身體……」既然現在還不明所以,多想也是無益,他索性樂觀的朝好的方面想。
灰色空間越來越小,每縮小一份,傲斬神魂便恢復壯大一份。半個時辰後,灰色空間徹底消失,傲斬神魂全部恢復,甚至因為與灰浩子的爭鬥,神識部分更是壯大了一些。
再次回到血海之中,那股水**融的感覺更加明顯,不需神識,便可感知整個血海空間。此刻,卻不再似從前那般,大的無邊無際。傲斬知道只要自己探出神識,頃刻便可充滿整個血海。只能將這種奇異的現象歸結於自己這顆心臟的出現。
但是,他發現,這顆心臟只能看,其內部自己探查不了分毫,似有一道屏障,阻擋一切的探查。
「之所以能看到心臟,更能探查血色空間的所有範圍。究竟是因為修為的提升,還是因為神魂幾近消散,觸發了特別的情況。」傲斬皺眉低語,「先不管這個了,待到達金丹修為便可知曉。」
「師尊奪舍大概快要成功了吧。」傲斬抬起頭,淡淡的說道。似能看穿這一切,直達意識之捨,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沉默過後,傲斬神魂化為一道黑色流光,直奔血色空間上方,瞬間便鑽出小鼎回到識海之中。
識海中,意識之捨似是感到了傲斬的回歸,微微震顫了幾下。
「師尊,弟子贏了。」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
「哎……」一聲蒼老的聲音傳出,充滿無盡的失落,「天,終不可逆。」
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意識之捨上方,幾近透明,卻是灰浩子主動退出了意識之捨。
在虛影出現時,意識之捨瞬間移動,來到傲斬神魂腳下,這宣告著灰浩子奪舍徹底失敗。
此刻傲斬神魂與灰浩子神魂相比,就如同山嶽與螞蟻,兩人間的實力與開始剛好顛倒過來。更兼之意識之捨本就屬於傲斬,兩兩相加,灰浩子沒有一絲奪舍成功的可能。
「你不該如此虛弱。」傲斬皺眉道,這樣的灰浩子即便自己沒有歸來也不會奪舍成功。
「為師消散之際就在眼前。既然輸了,那麼索性成全你吧。」
「什麼?」傲斬只覺得通過意識之捨一股偉力傳來,神魂強度足足增加了三分之一。
「放心,那股力量乃是為師神之本源,被意識之捨同化後的精華。我主動放棄了融合,將魂退了出來。以意識之捨的力量,頃刻便可將之煉化為己用,最終卻會增強作為主人的你的神魂之力。」
「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難道你會任憑自己消散,來成全為師。」
「不會。」
「這便是了,以你此刻狀態,借意識之捨瞬間便可以將為師磨滅,我又何苦……」灰浩子沉默片刻,虛幻的魂影更加暗淡,「終究是天命不可違啊。」
「你還有什麼心願?」
「將來你在仙界替為師立一座衣冠塚吧。」
傲斬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灰浩子也沒有解釋什麼。
「呵呵!為師兩度算計,均是看錯算錯。日後需小心你師兄王超,他很不一般,他……」灰浩子神魂開始渙散,已經不能凝聚,似有一股力量將其擊散。
「老夫不服,天地不公。」突然,傳來灰浩子咆哮般聲音,「老夫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中。」
「魂術——破,魂術——寂,魂術——懖,魂術——嬜……」
隨著灰浩子口中不斷傳出的咒法,渙散的神魂頓時凝聚,形成一個高冠和服的中年男子,雙目爆射出兩道精光,仰頭望天,怒目而視。
彭!
那虛裂開一道道紋路,而後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如同摔烈的陶瓷,成為無數的碎片。而後傲斬識海無辜捲起一股風暴,將那些碎片化為無數粉塵,徹底消散。這一過程中,那男子面色絲毫未變,眼神更是凌厲無比,直掃天際。
傲斬神魂懸浮識海當中,默默看著灰浩子消散的地方,他知道這是徹底的灰飛煙滅,連步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歎了一口氣,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神魂瞬間與意識之捨融合,經過此番奪舍,他與意識之捨都得到了巨大的好處。自己神魂增強,意識之舍內部元胎晶河更是凝練無比。此刻傲斬甚至懷疑大魔前來奪舍都不行,哪怕可以將自己磨滅,但是卻不能佔據融合意識之捨。灰浩子可謂是為他做嫁衣裳了。
錚!
傲斬肉身雙目突然睜開,漆黑的瞳孔似有無數符文跳動,充滿著魂的力量與智慧的感覺。
神識驟然探出,直達方圓數千丈,可以隔過一座大山,從此隔山御物不在話下。
「隔山御物,我的神識達到了金丹修士的水準,甚至更強一些,應該堪比金丹中階修士。」確定了神識的可怕強度,傲斬沒有多餘的喜悅。
他知道這都是生死一線才博回來的,是應得的,於是開始檢查自身修為。築基成功,經過天地之力的洗禮,不光神識增強,肉身強度也再次提升。
本就修煉有五毒煉體的他,經過此番提升,週身骨肉均是達到了築基魔修大圓滿的強度,尤其是雙臂,絕對達到金丹魔體的可怕水準。
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受著其內爆炸性的力量,傲斬有信心一拳可以打爆一座小山。
「這是什麼東西?」心神沉入丹田,準備檢查正反真元氣旋的傲斬脫口而出,驚訝之色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