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樓中雖無元嬰老祖坐鎮,但一般情況亦無人敢惹。身為流雲劍派的下屬門派,每年不知給流雲劍派貢獻多少靈玉,自然會得到其庇護。其所盤踞的揚沙城也是焚海邊境有名的大城,城內勢力都被排斥,滄海樓一家獨大。
遠遠望去,揚沙城比霞雲城還要大上數倍,青黑色的城牆約有三丈餘高。城牆上一排穿著漆黑魚鱗鐵甲的精銳士兵,手持寒光長矛,如鐵塔般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雖無修仙者強大的氣息,卻有一股久經戰場廝殺才能產生出的肅殺之氣,這股氣息下普通妖邪鬼魅之物都不得靠近。
傲斬雙目血瞳一閃,從這些士兵身上竟然看到一絲絲淡紅的血煞之氣。這些血煞之氣對修仙者都有危害,若不能及時清除便會影響心神,但對這些久經戰場廝殺的士兵卻是無礙,反而會助長其威勢。眾多士兵的血煞之氣連成一片,形成的肅殺之氣直衝天際,稍有修為之人便可以感覺到,似傲斬這等流線有瞳術的人更可以直接看到。
城門前有數十身披重甲的精兵鎮守,將每個進出之人都仔細盤查,由一人登記在冊。
「莫非揚沙城所在的國家在發生戰事。」傲斬眉頭微皺低語道,平日裡這樣的大城是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徒步走向城門,一股無形的力場將凡是接近他的人通通排斥開,很快便來到那幾名士兵面前。
「這位仙長有禮了。」那負責通行之人見傲斬前來,一揮手阻止了要攔下他的士兵,不卑不亢的說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般盤查?」傲斬有些奇怪的問道,按理說這士兵已經看出自己是修仙者,便不應該再盤查才對,修仙者參與凡人間戰事的很少。
「我烈突國正與火元國發生戰事,揚沙城乃是我烈突國重城,已經發生數次交鋒,雖將火元國大軍暫時擊退,但滄海樓仙長下令盤查還需仔細,防止奸細混入。」
「原來如此,這裡已經是烈突國的邊境了。」傲斬點點頭,雙目掃向四周,城牆上下,果然有不少已經化為黑色的血跡。烈突國乃是焚海邊境中的大國,只要穿過烈突國便可達到焚海邊境北部,從而離開。「不知仙長所來何為?」
「欲往滄海樓借傳送陣一用。怎麼?難道你等凡人爭鬥,還牽扯到我仙道中人了。」傲斬一皺眉問道,如果這樣,可就有些麻煩了。
「仙長莫急,稍等片刻,小人去請滄海樓的仙長。」言罷,那名士兵快速朝城門內一小閣跑去。
片刻後一身著藍色道袍之人從小閣走了出來。其胸前繡有滾滾波濤圖案,一把光亮的飛劍背在身後,頗有劍仙之風。
「這位道友有禮了,小道乃滄海樓負責接引外來修士的弟子之一。」來人稽首道。他見傲斬所化少年星目劍眉,風度翩翩,修為更是煉氣大圓滿。臉上堆滿笑意,言語極為客氣。
「道友如何稱呼?」傲斬見來人不過煉氣修為,心中冷笑。這滄海樓迎客都是按修為來的,見自己修為不高,便派來一個煉氣修士接引。若來人是築基修士,那小閣中的築基修士怕是便會出來待客,這般勢利小人行徑,不似仙道中人。
「小道吳裡,不知道友出自何門何派?」
「怎麼?進此城還需報上家門不成?」
「道友勿怪,此時乃是非常時刻,最近有些支持火元國的修士混入城中。我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散修一人。」傲斬淡淡答道。
「你來此所謂何事?須知此時城外戰事正緊,我滄海樓也正在通緝一魔頭。沒有確定身份前,怕是不能讓你進城。」聞聽傲斬是一散修,吳裡面色一改,不鹹不淡的說道。
「欲借貴門傳送陣一用。」傲斬面色一沉,這人顯然顯然是要刁難自己,但在滄海樓勢力範圍內他也不便發作。
「西方三百里外又一所小城,你先去那裡去等著吧。待此地戰事結束,我滄海樓將那魔頭抓住後,你再來吧。」言罷,吳裡轉過身去,雙手伸開背在身後,並未離去。
「果然,還是這一套啊。」傲斬心中冷笑,也不言語,將一個儲物袋遞了過去,若在平日他是決然不會如此做的。但此刻他耽誤不得,萬隆仙會只有一年的時間便會開始。
「還望道友行個方便。」見那人接到儲物袋後明顯一愣,傲斬淡淡的說道。那儲物袋他放了整整五百片靈玉,不怕他不幫忙。似這種人,其實只需數十靈玉便可打發,但傲斬懶的與之糾纏。丟出五百靈玉,保管叫他如狗一般聽話。
「罷了,觀道友儀表堂堂,面帶剛正之色,一看便不是那奸邪之人。此事雖然有些為難,但小道在門中還有些薄面,便破例幫道友一把,請跟我來吧。」驚訝過後,吳裡翻手將儲物袋收起,似有些為難的說道,但眼中的喜色如何能逃的過傲斬血瞳。
「多謝道友了。」傲斬皮肉一笑說道,沒有再理會此人滿口的胡言,挪步跟了上去。
守城士兵對此沒有一點意外,立即對傲斬放行,繼續盤查起其他人來。
進入城中,雖處於戰爭階段,但是繁華熱鬧依然不減,人流往來不息,四處都是叫賣之聲。
「嘿嘿,揚沙城城雖處於戰事中,但有我滄海樓在此,無論那家得勝,我們的地位都是不變的。更不會吮許兩國士兵影響百姓,所以戰爭對百姓的影響不大。」吳裡見傲斬詫異,熱情的解說道。
「原來如此。」傲斬點點頭,心道,「這滄海樓也不是一無是處,畢竟也保了一方百姓的平安,雖然這並不是他們的目的。」
「道友稍等,我去叫輛馬車。」吳裡說完,轉身向一處車馬行走去。
滄海樓在揚沙城中心部位,而此城太過巨大,二人在城中又不便全力奔走,只能用車馬代步。
坐在馬車中的傲斬沒有理會吳裡的喋喋不休。透過車窗看著為了各種理由而忙碌著的人群,又有了一絲曾今坐在公交車上看向窗外的感覺。
「修仙,便能擺脫這樣的命運麼?」傲斬心底生出這個想法。原本以為修仙後便可擺脫這冥冥中的輪迴,得自在逍遙,從此無拘無束。但修仙了數年,期間的爾虞我詐、生死逃亡使得他有了一絲的疲憊。
就如這吳裡,明明身為修仙之人,行徑與世俗小人又有何異?那裡有絲毫的劍仙之風,那裡又有半點逍遙之意。不過是從一個凡俗的局跳入了另一個局。
滄海樓中亦有金丹修士,卻坐落此世俗之氣如此濃厚之地,參與世俗之事,那裡又有半點仙家門派的樣子,也難怪數百年無一人凝結元嬰。相比之下,枯榮谷卻勝過滄海樓百倍,不沾世俗之氣,一心修仙問道。
「若無仙心,便是修仙亦與俗人無異,不過是個擁有法力神通的俗之人。大哥烈狂生身為玉匪,藏於村落之中,卻不染凡氣,在地下建立洞府,一心修行。劫取靈玉雖不是正途,卻也是他為求修煉的一種手段。」傲斬心中有了一絲明悟,「無論處於何種情況,都要保持一個可超凡脫俗的『仙心』,否則修的便不是仙,而是術。」
「真仙,魔仙,妖仙,劍仙,邪仙…………諸多修仙者不過是修煉的手段不同,若有『仙心』終能成仙。」傲斬心中不斷明悟,忽然響起一段傳說,民間曾有傳說:一凡人老者,沒有修煉過任何仙術。但其智若然,其心逍遙,一生不苟同於世俗,特立獨行。他死後化成一縷青煙,成為仙人。看來也並非沒有道理,這老者至始至終有一顆仙心。
「大象無形,仙路無跡,仙心不改,萬法通神。」口中不自覺的說出了這一十二個字。
「道友好心性,真乃仙道可期啊。」吳裡聞聽此言後,先是一愣,不知傲斬所只何意,只是笑著恭維道。
「一時有感而已。」傲斬歎了一句,睜開雙目。
雙目開闔時雖無精光神光閃出,但此刻給吳裡的感覺卻如同面臨大海,又如仰望星空,深邃的沒有盡頭。一種全身都被看透的感覺傳來,吳裡額頭頓時冒下冷汗,心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了一種面臨樓主的感覺。不對,比樓主的威壓還要強。」
傲斬只覺得雙目開闔時,血瞳窺天之術有了一絲的進展。悄然運轉血瞳,竟然看到吳裡頭頂有一團濁氣,比車外凡人頭頂的濁氣還要濃重。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吳裡言稱身體不適便匆匆離去,叫傲斬在此住下明日等他的消息。
「今天怎麼如此奇怪,明明同樣是煉氣修為,怎麼感覺好似面對神靈一般。莫非最近修煉出了什麼問題,待我先回去請教一下師兄。」離開的吳裡口中喃喃道。
在客棧要了一間相對安靜的房間,吩咐了小二在明日之前都不要前來打擾。將客房的門關上後,傲斬面部一陣扭動,恢復了本來面目,經過數十日的修煉,百變煉骨訣第四變動骨,他已經可以持續將近一個半時辰。
盤膝坐在床上,繼續體會著之前的感悟,這種提升心境的機會並不多。偶有所悟時,對道心的提升大有好處。
此刻傲斬只覺得丹田中真元氣旋的轉速加快了數分,不用刻意吐納,週身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都能溝通天地靈氣。雖然這靈氣極少,但他的確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之感。
「怎麼會這樣?這明明是築基高階修士才能達到的引動天地之境。」傲斬心道,引動天地,乃是築基高階修士才能做到的,不再刻意使用某種功法,週身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都能吸納靈氣,意為引動天地靈氣為己用。
達到引動天地後,無論是修煉的速度,還是真元的恢復,都將大大的提升。直到築基大圓滿,再去體悟那天人合一之境,凝結金丹。現在傲斬達到引動天地之境,也就是說若能築基,只需要足夠的靈玉靈丹,便可直接成為築基高階修士。
「空用靈丹靈玉堆積真元法力,精進緩慢,此乃最下乘修煉之法;藏身於深山仙府之中,遠離塵囂靜心修煉,乃是中庸之道;身處凡塵中,出淤泥而不染,提升道心,這才是上乘的修心之術,對修煉大有好處。」摸了摸心臟,感受著那小鼎,傲斬自語道。
「能精進如此之快,看來並非偶然。」他突然感覺到了小鼎對他的幫助是如此之大,從前世,這顆仙心便已經悄然埋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