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意識形態的傲斬已經在劇烈的頭痛中煎熬了半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那非人的痛苦。元胎晶壁在魂絲所化黑龍不斷的纏繞與收縮下,表面碎裂了不少,原本光亮晶瑩的表面此刻已經坑坑窪窪,晶壁的碎片散落在虛空之中。
但魂絲所化黑龍的力量卻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強橫,此刻已經與元胎晶壁僵持起來。元胎晶壁為後天形成,作為保護人體中最重要的器官大腦的終極防線,豈會如此容易便被破開。
一道道晶瑩的乳白色的亮光從晶壁內部放出,快速的修補著晶壁被黑龍所造成的損傷,晶壁表面一陣蠕動似正在努力恢復。這是大腦本身作出的自動防禦,不是傲斬所能控制的。
突然烈狂生的身影幻化而出,站在了傲斬身邊。出現後他也未與傲斬說話,只是雙手不斷的結印,一道道黑色的法決飛向魂絲所化的黑龍。本身虛幻的身影之上冒出無數透明的,但又能清晰看見的,如觸角般的東西。那些觸角一出現立刻延伸到黑龍與晶壁的爭鬥之處。
傲斬雙手掐定神印,強忍著頭部巨痛看向烈狂生,只見他虛影所冒出的觸角直抓黑龍,從黑龍身上撕下一團團黑色絲線般的物質便開始敲打晶壁。有了這些觸角的幫助,元胎晶壁再次不敵,開始緩慢的碎裂。
「大哥,如此行為有損你的神識,快快離去,大不了此番凝結神識失敗,日後還有機會。」見此傲斬大驚,大聲的吼道,一時間竟忘卻了頭痛。
烈狂生此種行為無異於自損神識,金丹修士未成元神,神識強行離體幻化本就是危險之極。此番他更直接用神識幻化觸角去抓那煉化後的魂絲,對神識的損害極為嚴重……
「哈哈哈,兄弟無需多言,大哥只需支持半日便可破開這元胎晶壁,不會有太大的損傷。只要你堅持住,不要讓大哥我的苦工白費就好。」烈狂生笑道,繼續轟砸元胎晶壁。
烈狂生神識抓住煉化出的魂絲,瘋狂的猛砸元胎晶壁,他本身神識亦被魂玉灼傷融化。魂絲沒有化焰融合元胎晶壁之前,對神識會有很大的損傷,但烈狂生卻毫不顧忌,一團魂絲被砸的消散,他又抓起另一團。只看的傲斬心中大急,這麼下去絕對不是辦法,元胎晶壁未破,烈狂生絕對會先支撐不下。但他現在只是一團意識體,不破開元胎晶壁他起步到絲毫的作用。
看著大概還有三分之二厚的元胎晶壁,傲斬心中思慮:「我這元胎晶壁怎麼如此之厚?依照典籍記載與大哥烈狂生所說,普通煉氣修士的元胎晶壁決然不會有眼前的十分之一厚。原本烈狂生的計算就是在半個時辰內打破晶壁,助他凝練神識,卻沒想到出現了這種狀況。」
傲斬猜測這可能跟自己這具身體的死而復生有關,但也無證據,更不可能去問烈狂生,這個只能是他心中永遠的秘密。見烈狂生如此不顧生死的幫助自己,傲斬心中即是大急,又是十分的感動。
兩人都不再言語,烈狂生竭力的操控魂絲轟擊元胎晶壁。傲斬也在以莫大的毅力抵抗著那頭痛,堅決不能暈死過去,否則一切前功盡棄。
就這樣過了數個時辰,虛空中猛然又探出一條黑龍,卻是另一塊魂玉被其餘幾位當家的合力用本命丹火煉化成絲。黑龍一現直奔元胎晶壁,一頭便將晶壁撞開一個大豁口,而後也開始延伸纏繞。
元胎晶壁碎裂的速度大增,一塊塊巨大的晶壁碎片散落懸浮在四周。烈狂生神識所化觸角驟然收回,身體虛影一散,便退了出去。
兩條黑龍,一強一弱,搖頭擺尾,不斷攻擊元胎晶壁。傲斬意識如同風雨中的燭火搖擺不定,隨時可能消散,他死死忍受著,等待著。
忽然兩條黑龍縱橫交錯如兩個鋸條般不斷摩擦,將元胎晶壁大塊大塊的切割而下。傲斬只覺得自己要被切割成兩份,似乎每一分意識都要被磨滅殆盡。心中頓時大驚,若這樣下去不消片刻,就算不死日後也會成為白癡一樣的人物。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這團意識乃是魂絲激發而產生,沒有絲毫的能力十分的柔弱,完全靠他的意志所支撐存在。但是傲斬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虛幻的身影直奔元胎晶壁而去。強行散開意識團,化為一片星雲般的光點,向兩條黑龍與元胎晶壁的縫隙衝去。
本源意識一接觸元胎晶壁,頓時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晶壁猛烈震動了起來,魂玉所化黑龍更是瘋狂的轉動起來,瞬間將震顫中元胎晶壁瓦解。
光芒中的傲斬一陣失神,他看到了這具身體主人過往的一切記憶。從出生、成長、各種經歷、直到被棄心門的人抓去試毒,一幕幕記憶畫面如同走馬觀燈般展現在他眼前。這些畫面如在鏡面之上顯現,而後碎裂,消散。傲斬冷靜的看著這一切,直到最終一幅畫面也消散,他知道之前這身體主人此刻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元胎晶壁攻破,前任主人記憶消散,雖然傲斬好似跟隨原主人再次成長了一遍,但在外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畫面消散是,傲斬眼前頓時出現一個黑色的球體,將之前虛空中的一切光點都吸納了進去,這些光點就是傲斬的意識。
傲斬的意識光點融入黑球後,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就是這黑球,此刻如同身處一個房屋之中,可以控制這裡的一切。這便是奪舍成功,徹底融合,那黑球就是修士所謂的「捨」,也是人體的最終控制中樞。從此傲斬便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之前他不過是佔據控制,與現在的融合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場意外的奪舍並沒有打亂原本的安排,此刻兩條黑龍化為滔天魂火,將四周元胎晶壁碎片包裹熔煉。元胎晶壁碎片在魂火的鍛燒下紛紛融化,與魂火一起形成一道道晶瑩透亮的長河。長河從虛空中飛流而下,似要將傲斬意識所在之捨吞沒。
意識之捨如同黑洞般,將湧來的元胎晶壁液體一掃而空。傲斬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的更加清明,堅韌,如要化為實質一般。
「識海開啟,凝神聚識。意識之捨,魂玉之絲,給我吞吞吞吞吞」與意識之捨合一的傲斬大喝道,無數個吞聲響起,頓時虛空中無盡的魂火一顫,化為片片黑色火蓮,向他的意識之捨飛去。這裡是他的空間,此刻他就是這裡的神,一切的物質都要受他的掌控。現在他要將魂絲之火完全煉化成自己的東西,助神識凝聚強大起來。
傲斬只覺得如泡澡溫泉中一般,整個人都要消融在這溫暖之中。思維意識感官等等無限的延伸拉長,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烈狂生等人緊張的盯著自己。
烈狂生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剛才強行離體幻化成形所致。獨孤今朝在傲斬背後一手抵住他的後腦,剛才第二條魂絲所化的黑龍便是他所控。兩人好似感覺到了傲斬的窺視,相視一笑,紛紛收起功法,只等著傲斬自行凝聚神識。
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感知還在擴散,他知道這便是神識了。很快神識充滿整個洞府,卻被烈狂生所佈置下的陣法禁止所阻擋不得繼續擴散。此刻他才知道烈狂生此舉的真正含義。否則這神識無休止的擴散下去,他是無力收回的。
意識之捨不斷旋轉,越來越小,將四散而出的神識一點點拉回,這個過程非常緩慢。直到他能將四散而出的神識全部拉回,意識之捨就會化為芥子,藏於泥宮丸中,那時才算是真正的將神識凝結。神識凝結之後便可隨心所欲,收發自如,更可以進一步的成就元神,達到元神不滅神識不散的更高境界。
魂絲之火不斷的滋養著傲斬剛剛新生的神識,使其不斷壯大穩固。同時也融於意識之捨中,匯聚成一朵巨大的冒著黑焰的蓮花,似在孕育著什麼。
這一切傲斬都能看到,感覺到,許多變化是他始料未及的,如奪舍與那孕育中的黑蓮。這些變化他也說不出是好是壞,現在的他只能竭力的收回神識。
一日過去了,兩日過去了傲斬依舊靜坐在那裡,六位當家的也閉目打坐,整個洞府一片寧靜。
直到十五日後,傲斬雙目一睜,兩道精光爆射射出,將原本昏暗的洞府都照的通亮。他猛然起身,一股旋風從他週身掃過,玄蛾刺沖天而起,傲斬縱身躍上,在這洞府之中懸浮著。
「傲斬謝過大哥與六位當家的,此恩此德傲斬永生不忘。」他從玄蛾刺上跳下,對著幾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六位當家的為了加速第二塊魂玉的煉化,將本命丹火噴出,沒有一年的休養是不可能恢復的。烈狂生為助傲斬破開元胎晶壁更是自損神識,這其中的恩德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
相識不到一月的時間,幾人便對自己如斯,這一個長長的鞠躬所要表達的東西太多。傲斬只能在心中將他們都當做自己的親大哥,日後粉身碎骨也要報答此番恩情。
「兄弟,恭喜你了,神識初成就如此之強,這怕是堪比築基大圓滿修士了吧。哈哈哈。」烈狂生大笑道。
「我等都是兄弟,為兄弟兩肋插刀是大哥一直教導我們的,謝的話日後休要再說了。」獨孤今朝也笑著說。
「老婆子我此番算是見識到烈大當家的豪氣了,佩服,佩服,日後狂生寨便是婆子的家了。」滅情婆歎了一句,此刻算是真正認同了狂生寨。
「哈哈,走,我們出去慶祝一番,為了你大哥可還罵了老四一頓,你得好好敬他幾杯,此番他出力比我等都多。」五當家想參笑著說道。
烈狂生關閉了洞府內的禁制陣法,吩咐守在門口的玉匪去準備酒宴,幾人說笑著走出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