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這一走,可能就要周市長或者是袁叔接任吧,這個,我也說不好!」張裡老老實實答道。\\
「嗯,這算是一種可能,他們兩個當中一個補上去,那空出來的呢?多想一點嘛!」丁老呵呵一笑。
張裡心下一喜,隱約間升出點了盼頭!於是不再猶豫,抬起頭直言道:「位置更替,副市長的人選現在主要有兩位的競爭力較大,一個是鄧衛東一個是王樹,這兩人在縣直這一塊這兩年做得很出色,更有年齡上的優勢!」
「呵呵,也應該算上你自己一份吧!」丁老一笑道。
張裡大窘,「我,我想過,但是估計可能性不大!」
「噢,為什麼啊?你的優勢也很明顯啊,在春江就擔任過市長助理,現在正是等候安排的時刻,應該你的優勢比他們要突出多了呀!」丁老有些訝然道。
張裡張了張嘴,心一橫,於是就把在省城時的事情大體說了一遍,邊說邊察言觀色,丁老也是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反正我估計這個人不會這麼大度的,肯定要找點麻煩,所以我就是有優勢估計都不太大!」最後,他老老實實道。
嗯——,丁老仔細地點了點頭,沉吟不語,半響才道:
「你的想法基本符合現實,但是原因並不是出在那個什麼徐朔身上,一個秘書人員的影響力有限,他在官場可能大一點,不在了就更小得多了,你不瞭解上位者的心態,這方面你不要多慮!所以目前來說,準確點說應該是一種陣營上的差別注定了你不會佔優勢!」
「你爸爸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眼前的局勢與你而言還是盡量藏拙為好,縣處級的崗位是個非常難得的鍛煉位置,在基層多出一些成績,多積累一些經驗和資本,更有利於以後的發展!我倒是希望你能把青春多花在這個階段,多為老百姓干一點實事,你贏得的將是雄厚的基礎!」
「這就叫因勢利導、順勢而為!為政者,就是要守得住孤寂、耐得住清貧,方不墜青雲之志!做不到這一點,是走不了多遠的!」
「是,我明白!」張裡老實地點頭道,這時他才想起在春江時岳父電話裡所說的「要有思想準備」之言。
「好了,既然你自己有思想準備我也不多說了,這樣,這兩天你準備一下,可能要到中央黨校學習一段時間,工作上的事不要想得太多,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沒什麼大不了的!」
丁老一臉豪氣地道。
「啊?!」張裡卻是心下大吃一驚!
「可是海叔剛才說,可能這兩天安排就要下來——」
「下來就下來嘛!提高認識加強理論學習這是大事,身為黨員幹部就要服從組織安排,工作是幹不完的,提高自身的修養同樣刻不容緩嘛!」丁老擺了擺手,一臉的不以為意。
「是,我明白!」張裡心下大安,驀的,他有種守得雲開見日月之感!
放下心來的張裡,踏踏實實地睡起了安穩覺,從省城回來後,表面上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心裡卻異常苦悶,徐朔悠然自得的樣子老在他心裡迴盪,搞得他實在是煩不勝煩。現在總算好了,心下有底也就不慌了!
在一場場面熱烈的歡送宴會後,海源高調離開了項州,踏上了省城赴任的道路,據說當天,市長周琦峰、副書記袁立國等一眾常委均是興高采烈,在宴會上儼然成了一個空前的團結大聚餐,四縣一區的黨政一把手齊齊到場,場面感人,遠比迎接其到任時更令人倍感溫暖。
這一天,張裡難得在家中得到了消停,眼下他心下悠然自得,忙著四處出去為丁老籌備進京的禮物。
然後,在送行宴結束的下午時分,他不約而同的接到了王樹和鄧衛東兩人分別打來的電話,內容無他,都是想一起嘗嘗好茶!
掛掉電話,張裡臉上會意的一笑,兩個人的心思他完全能夠猜到!於是他心下一計,把兩人都安排到了同一個地點!
當他開著車回到城裡,進到茶樓時,就發現兩個人正坐在包間裡各自抽煙,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看上去無佯,但是熟知的人卻能感受到兩人間的某名尷尬。
「哎呀,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對不住對不住噢!」張裡一邊打著哈哈一邊急風風地推門而入。
「什麼意思啊?約了王書記你也不早說,害得我進來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呢!」鄧衛東看到他,最先嚷了起來,臉上有些抱怨之色。
「沒事嘛,我進來坐下正想給你打電話,結果你就來了,咱們這才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呢!」王樹呵呵一笑道。
「哎~,王書記現成賣乖的事我可不幹!要請下次早點行吧?」鄧衛東見狀,沒好氣地道。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彆扭勁,張裡心下暗自偷笑,道:「哎,行了行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在電話裡說明情況嘛!讓二位領導久等了,今天我陪罪,這裡有上好的鐵觀音我們好好泡上一壺吧!」
服務員笑著接過茶葉開始動作操作,這邊三人也相視一笑,有時插科打諢倒能起到很好的調節氣氛的作用。
服務員端上茶水,照例躬身一禮退了出去,這邊三人各自端杯開始品起茗來。
「嗯——,不錯不錯!」鄧衛東嘖嘖讚道,「還是你老弟是行家啊!不是我吹牛,除了你這裡,我還真沒喝過這麼好的茶!王書記你說呢?」
「嗯,贊同!自從他到南疆,我們少喝多少好茶噢!太可惜了!」王樹也裝腔作勢地嘖嘴讚道。
都是彼此瞭解甚深之人,張裡一看這架勢,知道兩人短時間內形成了配合,看來是要向自己發難了!
「是呀,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這下不知道蹭茶的日子還能有幾天!」鄧衛東又喝了口茶,一臉的惋惜之色。
王樹笑笑,這下卻沒接茬。張裡心下有數,面上一笑道:「什麼意思?我在外面你們喝不到茶,現在我回來了,怎麼就叫喝不到了呢?」
「濕——」鄧衛東裝作吸冷氣牙疼狀道:「我怕到時候打領導的秋風挨批評啊!王書記,咱們今天多喝點,省得以後沒機會了!」
喝喝——,王樹哈哈大笑,嘴裡卻有些含糊著應對,鄧衛東不滿地遞了遞眼色。
眼看兩一唱一合的有些表演性質,張裡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我家裡茶葉有的是,想喝了儘管來,我不在家,我們家老爺子還在,他最喜歡有人陪他了,你們大可放心地去!」
「你不在家,你上哪兒呀?」到底是鄧衛東鬼精,聽話聽音,這傢伙居然從細微之處發現了問題。
王樹也有些不解地看過來,眼見二人疑神疑鬼的樣子,張裡心下再次爆笑,嘴上卻道:「我不上哪兒去呀,想喝茶你們就過來嘛!」
說完,他端杯喝了口茶,眼角卻瞄見鄧、王二人有了一個快速的眼色交換過程!
過了下,還是鄧衛東先開了口,道:「我說呀,這個海書記已經高昇而走,你老弟到底什麼時候再繼續為人民服務啊?照我說眼下現成的,項州班子裡剛好有空缺,你老弟直接補上不就得了!」
「我補上?你要是組織部長我可就沾你大光了!」張裡笑笑,反唇擊了句。
「嘿嘿——,別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論資歷和能力,你老弟是不二人選啊!組織上來考察我是頭一個舉雙手贊成!」鄧衛東顯得豪氣干雲道,「王書記你贊成不贊成?」
「贊成!」王樹這次回答乾脆,但是臉上明顯有了笑意。
鄧衛東見狀,心下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伸手虛點了點,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只是拿眼看過來,接著不死心狀道:「我有點搞不明白!」
張裡笑笑,悠然地端茶喝了口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天不好唄!」
話一出來,鄧衛東就怔了怔,表情就那麼停頓了二秒鐘,然後才抬起頭,不約而同地與王樹二人對視了下,眼見二人如此表情,張裡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二人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小小的茶室裡笑聲大震,為僻靜的茶樓帶來了一絲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