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沉浸在對過往輝煌事跡的回憶中不能自拔,而酒已至酣,人已疲累,老夫人和幾位年紀大些的姑嫂等已睏倦不堪,這些老生長談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新鮮感,雖然沒有這麼系統地聽他講過,不過,身感心受,已是無他,均告辭回屋,只有班穎和小佛等幾年青人留在桌上,酒讓下人重新溫過,飯菜換上,老將軍雖然年愈古稀卻精神抖擻,一生戎馬,經典的故事多又多,且聽他慢慢道來。
與小佛、美玉、班穎碰了一下酒杯,開心地笑了起來:「來,乾了這杯酒,且聽我說說當年我平定西域的事!」
幾人順從地喝下了美酒,小佛也吃的差不多了,樂呵呵地看著他:「老將軍,想必隨後的事情更精彩,快快講來。」
見聽眾急切地想聽自己的故事,班超興致極高,不停地哈哈笑著:「好好好,難得有你這個好聽眾,我就說說有在疏勒的事吧,想當年,我在疏勒,領一萬將士守城,雖是艱苦,卻也苦中有樂,人只要有目標,就不怕困難,如果你們處在我那時的情形,就會深有所感的。」
眾人點頭。
「當年我率疏勒等國士兵一萬多人,進攻姑墨,並將其攻破,斬首級七百個,孤立了龜茲城,但是周邊諸國雖已臣服,唯龜茲不破,我便在據守兩年後,大約是漢章帝建初五年時,上書皇上,當時,我提出了自己的見解,那就是以夷狄攻夷狄的謀略,而且東海車、疏勒田地肥廣,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閒也,士兵可以自已養活自己,而且姑墨、溫宿二王,為龜茲所制,並不臣服,若二國來降,則龜茲自破。求皇帝讓我攻打龜茲,以實現平定西域的目標。」說到這兒,班超閉上雙眼,略顯疲憊,顯然隨後的征戰亦是艱苦異常,慘烈不忍睹。
「以夷制夷,自給自足,好計策,好謀略啊,班大爺,你可真行,比之孫子兵法更勝一籌,從未聽聞,好計,好計啊。」小佛適時拍上馬屁,班超亦是眼中精光一閃,精神又來了。
「正是,不過,要不是代理司馬平陵人徐干與我志同道合,請求奮身異域,攜千人之師輔佐於我,則志向雖遠,卻未必能達。想當年,我拜將軍長史,徐干為軍司馬,可恨的是衛侯李邑,怯懦膽小,護送烏孫使者時正趕上龜茲進攻疏勒,嚇得不敢再向前行。為了掩飾自己的怯懦,他上書給朝廷,說我安樂外車,無內顧之心,擁妻抱子不思進取,氣得我恨不能宰了這個讒臣,幸好皇上明事理,瞭解我等外臣的苦楚,讓我安排李邑的去留,你說當時該怎麼做?」又問小佛。
「當然是驅之而後快,不行,宰了這小子也無不可。」小佛自是直言不諱。
班超上前擁住小佛,大聲說道:「正是如此,爾深得吾心也!」
小佛掙脫,看眾人笑看,不由汗顏,扶著班超回到座位上。
「當時,徐干還勸我不要讓這傢伙回去詆毀我,把他留下,讓別人送侍子回京,我就沒聽,這種小人,留之何用,怕他做甚,就讓李邑帶上烏孫侍子回京。」班超喝了口酒,開始講述起來。
「第二年,吾準備調集疏勒、于闐的兵馬進攻莎車。沒想到疏勒王忠背叛於我,發動叛亂,佔據了烏即城。我即改立府丞成大為疏勒王,調集兵力反攻,康居國也派了精兵幫助助忠。久攻不下我只有派人送重視給剛和康居通婚的月氏王,讓他對康居王曉以利害,康居王罷兵,把忠也帶了回去,烏即才告復歸。」這段歷史讓他充滿了屈辱,是唯一一次讓他靠送禮換來的征服。
他接著講到:「又過了三年,忠從康居王那裡借了一些兵馬,住在損中,與龜茲勾結密謀,派人詐降,吾洞其奸計,將計就計,答應他的投降。忠大喜,便輕裝簡從來見我。我擺酒受降在酒席上將其斬殺,立刻進軍擊敗其兵眾,南道遂通。」
此時小佛是真正地佩服班超了,這些輕描淡寫刃不見血的爭鬥,顯示出他卓越的軍事才能和謀略,殺人於無形之中,降敵於談笑之間。
「第二年,我調于闐等國士兵二萬多人,再攻莎車。龜茲王發遣左將軍發溫宿、姑墨、尉頭合兵五萬救援莎車。敵強我弱,我採用調虎離山之計,讓龜茲俘虜聽到我談論兵少不敵,yu撤兵的消息,然後偷偷囑托人故意放鬆對龜茲俘虜的看管,讓他們逃回去報信。龜茲王聞之大喜,自己率萬騎在西邊截殺於我,派溫宿王率領八千人在東邊阻擊于闐。誰知我卻於雞鳴時分,直撲莎車大本營。營中無備,軍士奔逃,追斬五千餘級,大獲其馬畜財物。莎車國只好投降,龜茲王等也只好散去。吾此此舉威震西域。」談到這一段,班超更顯得意,此乃真正的用計贏得的勝利。
小佛等人自是馬屁狂拍,不過,是真誠的讚揚而非虛情假意。
「想當初大月氏(可能是古代的阿富汗)曾幫我勝車師國,竟想娶我公法公主為妻,我拒絕後,竟然率兵七萬來犯,當時,我兵少,卻不懼他,大月氏千里來襲,必然糧草不繼,我命人收谷堅守。果然,他們糧草不繼,我斷他必然會向龜茲求援,派幾百士兵埋伏,在中止殺死求救的人,把他們的人頭給他們看,他們投降後回去告訴了大月氏,震攝之下,與漢朝和好如初。第二年,龜茲、姑墨、溫宿等國皆降。西域諸國,只剩焉耆、危須、尉犁三國,因為曾殺害西域都護陳睦,心懷恐懼,尚未歸漢。其餘各國,均已平定。在和帝永元六年秋,我調發龜茲、鄯善等八國的部隊七萬人,征服焉耆、危須、尉犁三國。至此,西域五十多個國家都歸附了我大漢王朝,終於實現了吾立功異域的目標。和帝封我為定遠侯,這便是老夫戎馬一生的經歷,以為如何?」
小佛第一個帶頭鼓起掌來,臉上露出崇拜的表情,真心為這位老人的豐功偉績所折服。
邊上的班穎也是一臉的滿足,這是班家的榮耀,也是自己的榮耀,而且,通過這一席長談,對小佛又有了進一步的瞭解,他那善解人意的情懷讓她感到小佛是一個善良而又溫情的男人,雖然他識人不多,但在男人為天的東漢王朝,這一點,足以引起女人無比的好感,夜色已深,班超喝的酒也不少,而且講述了自己一生的戎馬經歷,頗為疲憊,與眾人打了個招呼,安排管家安排小佛的住處後,紛紛散去,接下來,便是小佛與穎兒這對年青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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